第73章 中計
2024-07-26 07:35:18
作者: 七分釀酒
酉時三刻,冬日的天已經黑了下來。
山林的氣溫比外頭更低,時而一股山風吹來,會將人凍的整個都止不住的哆嗦起來。
朦朧的夜色中,隱約可見山林中一隊狹長的隊伍在密林中穿行,他們似是再躲避什麼,無人舉著火把,只借著天幕上被烏雲遮擋大半的月光潛行。
郁信然、郁宏義、郁修齊走在隊伍前,一隊人馬在前方開路,整個隊伍,除了行走間衣衫摩擦聲喝腳步聲,再聽不到其他聲音。
一直到穿過山林,將要到達一處谷地,郁信然才抬手,止住前行的隊伍。
他看著黑漆漆的谷地,濃眉緊蹙,囑咐道:「此處是最佳設伏之地,叮囑將士們提高警惕。」
郁宏義抬頭望去,擰眉道:「爹,您多慮了,這一路上咱們已經甩開了追兵,此處又極為隱秘,自歧山有吃人大貓傳聞出現之後連砍柴人和獵戶都不上歧山了,這裡不可能有人的。」
這番話並未讓郁信然徹底放下戒心,他只眉目舒展了些,沉聲道:「謹慎些總歸沒有壞處,趕緊傳令下去,子時前咱們必須穿過這片谷地。」
「是。」郁宏義應下,轉身去囑咐幾個將領。
郁修齊回頭看了眼幾乎望不到盡頭的隊伍,心中默然。
他只知祖父和父親私下養了私兵,卻不想竟然養了這麼多人,接近兩萬人的私兵,這幾年花去的銀子恐怕不止百萬。
雖然從小到大他都知道他的根不在景國,可他生在景國,長在景國,心中不可抑制的對景國生出了感情,景皇是個明君,他雖是因晏姝舉薦才得以成為禁軍副統領,可這一年裡他辦差辦的好,屢次得到過景皇的讚揚。
他也曾熱血沸騰,心中暗暗發誓,要為國盡忠,護一方百姓。
而今這些私兵,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這兩萬人的軍隊都是踩著無數景國百姓的屍體成就的。
他心裡沉甸甸的,難受的好像壓著一塊巨石。
「齊兒,你怎麼了?」
冷不丁的,一道蒼老低沉的聲音響起,郁修齊回過神,便見祖父用一雙渾濁卻凌厲的眼眸看著他。
郁修齊心中一緊,忙回道:「我……我只是想到母親有些難過。」
郁信然面上閃過一絲不滿,聲音冷沉,「郁修齊,你是我郁信然的孫兒,日後回了故國,你還有大好的仕途,堂堂男兒,怎麼能陷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
郁修齊心裡好似又沉重了許多。
原來在祖父心裡,他母親是景國人,哪怕嫁給了父親,也一直不是他們自己人。
「祖父教訓的是,孫兒明白了。」他垂下頭,一副老實聽訓的模樣。
「別耽擱了,繼續前行。」
兩萬人的隊伍向著山谷前行,領頭的一支隊伍點燃了火把,他們需穿過蜿蜒的山谷,若看不見方向,極易迷路。
風平浪靜的走了一半,走在最前方的那支隊伍突然發生了異變。
只聽到一聲巨響,一陣陣火光迸現,拿著火把的那些人被相繼炸飛,火把散落一地。
這變故發生的太突然,郁信然等人還未回過神,兩側崖壁便傳來如天搖地動般的轟鳴聲。
郁信然臉色大變,猛然大喝:「有埋伏!注意躲避!」
「山上有巨石滾落,貼緊崖壁兩側快速通過!」
然而此話落下,便有人痛苦的呻/吟起來,郁修齊快速從地上撿起一個未熄滅的火把,往崖壁一照,只見崖壁上被鋪滿了削尖的竹刺,那些最開始往兩慌亂躲避的將士有些已經被扎了對穿!
郁修齊大駭,厲聲喝道:「崖壁上有竹刺!都小心!」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頃刻之間,一個接著一個將士被巨石砸死,慌亂朝兩側躲避的將士有的直接撞進了竹刺里,有的被竹刺劃傷倒地,不過片刻功夫,兩萬人的隊伍,已經倒下一半。
郁修齊大驚失色,在慌亂中尋找郁信然和郁宏義,「祖父,父親,你們怎麼樣?!」
郁信然的聲音傳來,「顧好你自己,我沒事。」
「齊兒你自己當心!」郁宏義悶聲了一聲,似是被碎石砸到。
「父親!小心!」郁修齊心裡突突的跳,但動作卻並不見慌亂,沉靜的躲避著滾落下來的巨石,只是身上難免被碎石砸到。
巨石難得,總有用完的時候,待巨石全部落下,就到了他們反擊的時候。
很快,轟天裂地的動靜漸漸止了,山頂上亮起一個又一個火把,郁信然臉上都是細小的傷口,鮮血流了一臉,目光陰狠地看著那些火把,「果然有埋伏……看那些人的穿著,應該是縣衙的守軍,縣衙的守軍為什麼會在此埋伏我們?!」
郁宏義一身狼狽的來到郁信然身邊,警惕地望著山頂,「爹,咱們的行蹤怎麼會暴露?」
郁信然臉色陰沉的搖頭,心裡生出一股濃濃的不安來。
追兵他們已經擺脫了,為何還有縣衙的守軍在此設伏?
電光火石之間,郁信然突然想到什麼,他臉色驟變,一把拽住郁修齊,「快,去將當日劫囚車的負責人帶過來!」
這一路追兵追的太緊,他們疲於擺脫追兵,他竟忘了問為什麼那日劫囚車,他們沒有按照事先商議好的方案行事。
郁修齊不明所以,但還是很快找出了當日負責劫囚車的人,是一位副將,也是郁信然的心腹之人。
郁信然盯著他,沉聲問:「當日劫囚車,商議好的是在刑場動手,先混進百姓之中殺幾個百姓引起混亂再動手,為何你們在還未到刑場就動了手?」
副將也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白,正要說話。
突然一陣陣利箭破空的聲音響起,又一陣慘叫迭起。
幾人迅速閃避,副將臉色更白了幾分,扯著嗓子喊道:「箭!是那支箭!」
「屬下以為是手下人一時失手,擔心若不出手就沒機會了,所以才提前動了手!」
郁信然身軀猛地一震,一股天旋地轉的窒息感襲來,讓他幾乎站不住。
竟從劫囚車開始,他就已經入了別人的圈套!
是誰?是誰在設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