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發現痕跡

2024-07-26 07:35:16 作者: 七分釀酒

  晏姝不知什麼時候探身過來,蔥白如玉的指尖輕輕抵住了謝斂喋喋不休的唇。

  空氣似乎都安靜了一瞬。

  謝斂眸光閃動,裡頭寫滿了不敢置信。

  晏姝微仰著頭看他,眉梢輕挑,「可是怎麼辦,本宮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

  謝斂心口倏地一跳,連呼吸都忘了。

  「殿下。」門外突然響起棠微的聲音。

  兩人都是愣了愣,晏姝一貫淡漠的臉上浮現幾絲不自然,她坐直了身子,淡聲道:「進來。」

  棠微揣著手小碎步走近,恭敬行禮後道:「殿下,風鳴傳來消息,郁子安昨夜被凍死在東城門了。」

  「刑部的人都知道郁子安得罪了殿下,沒人敢為他收屍,只譴了掃雪人用一卷草蓆裹了將他扔去了城郊的亂葬崗。」

  

  晏姝神色平靜的聽著,漫不經心地伸手從棋盤上拿起一枚棋子,丟進了榻下的火爐子裡。

  微紅的火焰舔舐下,那顆刻著「郁子安」三個字的棋子漸漸化為灰燼。

  她的確讓父皇赦免了郁子安的誅連之罪,可從未答應過他,她會放過他。

  說她心狠手辣也好,趕盡殺絕也罷,郁子安上輩子欺瞞她,背叛她,這輩子就只有死這一個下場。

  謝斂目光輕輕落在那顆已經快被火炭燒完的棋子上。

  郁子安竟然真的死了。

  而他,取代了郁子安,成了長公主殿下身邊最親近的人。

  「知道了。」晏姝聲音平淡,好像是在聽一個與她完全陌生之人的死訊,眼眸平靜的沒有一絲波動。

  「還有一事。」棠微道,「派過去跟蹤郁信然等人的影衛來報,在岐山一帶發現了一支兩萬人的私兵。」

  岐山位於洛邑城之南,距洛邑約莫五百里,歧山地勢險要,鮮有人煙,距離歧山最近的歧山縣也只是一個臨山小縣,常駐守兵不超過兩千人。

  晏姝面露沉思之色,須臾後抬眸看了眼謝斂,「去將本宮書案上的輿圖拿過來。」

  謝斂應了一聲,起身去拿。

  他很快去而復返,晏姝伸手接過輿圖,目光落在歧山所在之處。

  洛邑乃景國國都,所在津州,往四周延綿五百里都是津州範圍,而歧山算是津州邊界地帶,翻越綿延百里的歧山,便是大秦地界了。

  郁信然的私兵養在此處,許多事情已經都有答案了。

  「棠微,命風鳴帶著本宮的手令進宮,將此事告知父皇,郁信然一行人休整之後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翻越岐山,若等他接近大秦邊界,我們就攔不住他們了。」

  晏姝嗓音平靜,思緒清晰,「離歧山最近的是寶延關,本宮記得此地常駐守兵接近兩萬人,再加上歧山縣的守軍,足夠了。」

  棠微當下應聲,「是。」

  隨後急匆匆地離開了。

  晏姝垂眸看著手中的輿圖,謝斂便一直看著她,好一會兒,謝斂伸手落在一處,低聲道:

  「殿下不如命歧山縣的守兵先在此設伏,此地是翻越歧山最近的一條路,郁信然一行若想以最快的速度達到大秦,必定會選擇這一條路。」

  晏姝目光微頓,看了眼謝斂,眼底含了幾分訝異。

  她笑了下,「你竟然與本宮想到一處了。」

  謝斂愣了下,唇角揚了起來。

  晏姝低下頭,手指落在輿圖上,從岐山所在划過,「郁信然警惕多疑,但眼下危機關頭再聰明的人也會比平日裡少幾分理智,

  且他絕對不會想到,我們已經知道他養著私兵,所以他不會想到影衛已經探到了私兵所在,這種情況下,他一定會選擇最快的路,儘快脫離危險。」

  「雷炤。」晏姝揚聲喚了一句,一道身影快速入殿。

  「殿下有何吩咐!」雷炤跪地行禮,態度十分恭敬。

  「通知影衛拿著本宮的印信去岐山縣調兵,讓岐山縣縣令配合他行事。」

  當時派影衛追蹤郁信然一行時,晏姝便將她的印信交給了他們,便是為了應對不時之需,眼下正是用上了。

  雷炤很快離開,半個時辰後,風鳴也從皇宮返回,帶來了景皇的親筆御令和寶延關的調兵虎符。

  晏姝沒有多做耽擱,立刻吩咐風鳴雷炤帶著東西快馬加鞭前往寶延關調兵。

  午時三刻,冬日裡這個時辰的太陽與夏日初升的太陽一般,並不炙熱,只帶著濃濃暖意。

  郁信然、郁宏義、郁修齊三人已經換下了囚衣,穿上了甲冑,三人圍坐在一處光線昏暗的山洞裡,面前架著的火堆上烤著幾隻兔子。

  郁宏義抬頭看了眼山洞縫隙透進來的暖陽,禁不住感嘆一聲,「沒想到咱們還能活下來。」

  郁修齊面無表情的盯著火堆,情緒有些低沉,嗓音嘶啞:「祖父,父親,為什麼不救母親?」

  此話一出,郁信然和郁宏義動作都是一頓。

  郁信然原本凌亂的頭髮已經梳的整齊,一身銀色的盔甲穿在身上,讓他身上多了幾分凜冽的肅殺之氣。

  他伸手撥弄一下火堆,蒼老低沉的聲音不帶一絲感,「齊兒,你娘身受重傷,就算救了她一起走,她也受不住這一路奔波,還不如讓她痛快的去死。」

  郁修齊眼瞳狠狠一顫,隱約可見薄薄的一層水光,嗓音有些失控的發顫,「……祖父是擔心娘會拖累我們對吧?」

  「齊兒!放肆!你怎麼跟你祖父說話的?!」郁宏義臉色微變,輕斥一句。

  郁修齊用力握了握拳,片刻後頹然的鬆開,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祖父,對不起,孫兒失態了。」

  郁信然沒說什麼,伸手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

  郁宏義道:「齊兒,吃點東西去休息吧,待大軍整合結束,天黑之後咱們就要出發了。」

  郁修齊點頭從郁宏義手中接過乾糧和兔子肉,囫圇幾口吞下,便走到一旁角落闔上了眸子。

  郁宏義收回目光,看向郁信然,有些猶豫,「爹,安兒那邊……」

  郁子安雖然只是他的庶子,但這些年他也是憑本事得到了長公主的喜愛,成了名譽洛邑的第一公子,多少也算個有才之人,待他們回歸故國,或許也用得上他。

  郁信然大口啃下一口兔肉,面色冷肅的嚼完,才道:「郁家有這一場禍事都是因他而起,你還想留著他?!」

  郁宏義後背一凜,「爹,他到底是我的兒子……」

  「待回了故國之後,你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求主子賞給你,你還怕生不出兒子?」

  聽到此話,郁宏義再也不敢反駁。

  只心裡輕嘆了聲,可惜了郁子安,也不知道他一個人被單獨留下,是晏姝對他仍有舊情,還是如何?等著他的是生還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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