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按律當誅

2024-07-26 07:34:22 作者: 七分釀酒

  郁夫人和郁修齊身形都是一震。

  郁夫人渾身都發著顫,怒喝:「污衊!這是污衊!」

  然而此話落下,一抹火光突地照亮了有些昏暗的院外,整齊有氣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眾人不由得看過去。

  

  只見一隊禁軍氣勢逼人的走近,當頭的兩名禁軍手握著火把,而其後的禁軍皆兩兩並步,抬著一口足以塞的下一個成年人的大箱子。

  禁軍的隊伍這般看過去竟看不到盡頭,也數不清到底抬出了多少口大箱子。

  郁夫人滿心疑惑,郁修齊卻是已經從頭涼到了腳。

  這箱子裝的不會是……

  啪。

  巨大的響聲落下,幾口箱子被禁軍放在地上,打開之後也露出箱子裡排列整齊的金燦燦的金條,令暗淡的院落都亮了幾分。

  郁夫人和郁修齊的臉色頃刻間變得慘白。

  晏姝並未說什麼,只冷眼掃了二人一眼,淡聲道:「別急,還有呢。」

  按照景國律法,凡官員貪贓超過百兩者就要被治罪,視情節輕重處以罰款、降職等處罰,景國開國至今也懲處了不少貪贓官員,卻從來都是小貪,罰款降職便揭過去了。

  然而今夜從郁家搜出來的巨款,卻是令眾人皆瞠目結舌。

  便是晏姝早知郁家貪腐,也沒有料到會搬出這麼多箱金銀珠寶。

  她當初交代密閣影衛去查的三處地方都是郁家藏寶點,若非事先知曉那幾次地方有貓膩,誰也想不到從外表看起來尋常普通的商鋪竟然是郁家的藏寶地。

  連晏姝都沒有想到,那幾家商鋪後院竟然藏著暗室,皆通向郁家。

  郁家豢養著私兵,若郁信然、郁宏義在府上是行事會多些麻煩,所以她特意選在今夜,以刺客行刺為藉口打得郁修齊一個措手不及。

  突然出現的刺客,及時趕來的禁軍,還有在三處藏寶地接應的影衛,都是她計劃中的一環。

  郁修齊知曉郁家私兵,但他卻沒有調動之權所以不足為俱,等宮裡的郁信然、郁宏義知曉此事,什麼都已經晚了。

  郁修齊表情僵硬的看著禁軍接連不斷的抬著箱子入內,足足半個時辰,半人高的大箱子幾乎塞滿了清風院。

  謝斂沉默的看著這一幕,低聲輕嘆一句,「金銀不是憑空而來,郁家這是逼死了多少窮苦百姓。」

  晏姝捏了捏他的手,語氣帶著暴風雨前的平靜,「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而後看向候在院內的張陵,嗓音冷沉道,「張陵聽令!」

  張陵當即單膝下跪,「微臣在!」

  「帶著本宮的手令避開各處眼線進宮,將郁家的情況回稟父皇,請父皇定奪。」

  「是!」

  與此同時,與一眾同僚跪在御書房冰涼地面上的郁信然眼皮子跳的飛快,只覺得心裡一陣發慌。

  他到底年紀大了些,跪了這麼久身形已經搖搖晃晃。

  郁宏義連忙伸手扶了一把,低聲道:「爹,您還撐得住嗎?」

  郁信然遲緩的抬手擺了擺,「不打緊。」

  他眉頭緊鎖,壓低了聲音道:「只是這一晚上我心裡一直不踏實,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郁宏義看了眼周遭跪著的同僚不以為意,「陛下此舉就是逼著咱們這些世家重臣捐銀子,也沒什麼其他手段了。」

  「皇上也不可能一直拘著咱們在御書房跪著,待明日一早也定會有人先開口示弱,到時候捐些銀子出來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聽完這話,郁信然心裡的不安不僅沒有緩和下去反而更深了幾分。

  他渾濁的眼眸一片深沉,聲音壓的更低,「交代你的事都處理好了嗎?」

  「爹儘管放心,這麼多年,兒子辦事一直小心謹慎,不會被人發現的。」

  郁信然眉頭依舊緊鎖,「可我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這個夜晚註定有許多人無法入眠。

  景皇惦念著白日裡晏姝的話,也一直未曾睡下,周徳全來稟禁軍副統領張陵求見時,他正坐在寢殿內看摺子。

  周德全道:「皇上,老奴瞧張副統領的模樣看起來還挺著急的。」

  景皇心念微動。

  他借給晏姝的三千禁軍就是由張陵統領的那一支,莫不是晏姝那邊出了什麼事?

  景皇放下摺子,「趕緊宣他進來。」

  張陵入了內跪下行禮,「皇上!微臣有事啟奏!」

  景皇抬眸看向他,淡然的嗓音中摻雜著一抹焦急:「這麼晚還有什麼要事,莫不是長公主那出了什麼變故?」

  「長公主殿下無礙!」張陵朗聲道,「今夜長公主殿下前往郁府看望郁二少爺卻遭刺客襲擊,殿下一怒之下命臣等在郁府搜查刺客,卻不想在郁府搜出了一大筆金銀……」

  這是晏姝事先交代張陵呈給景皇的說辭,也是用來示於人前的。

  景皇猛地從錦榻上站起來,「你說什麼?!」

  「長公主可安好?」

  張陵連忙道:「皇上寬心,刺客一事是長公主殿下命人假扮的,殿下毫髮無損。」

  景皇幾不可察的鬆了口氣,隨即肅聲問:「郁家怎麼回事?」

  接著張陵便將郁府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周徳全聽的瞠目結舌,張大了嘴半晌沒合攏。

  景皇捏緊了手中的杯盞,眉眼沉肅,蘊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查出了多少贓銀?」

  「還未統計,但微臣目測不少於五百萬兩。」

  不少於五百萬兩?

  他的國庫連十萬兩都拿不出來,郁家一個尚書,一個侍郎家裡卻藏著幾百萬兩的金銀!

  好!好的很!郁家這幾個還真是他的好臣子!

  「張陵,回去告訴長公主,朕許她先斬後奏行事之權,她想做什麼只管做,朕替她兜底!」

  「另外——」

  「周徳全,待張陵離宮之後吩咐禁軍統領守住宮門,今夜無論什麼人都不能人都不能出入皇宮,哪怕拿著免死金牌也不能放進來!」

  張陵和周徳全應聲,「是!」

  再度趕回郁府時,禁軍才堪堪將藏寶地的金銀搬空,雷炤臨時充當起帳房先生,拿著那本帳冊一一核對起來。

  郁夫人已經驚駭的昏迷過去不醒人事,只徒留郁修齊一人孤零零的站著,面色僵硬沉寂。

  郁家……完了。

  金銀是從郁家搬出來的,鐵證如山,哪怕是郁修齊有心辯駁也無處可辯,若說栽贓,這洛邑城誰會故意準備這麼多金銀來栽贓他們?!

  張陵將景皇的話傳達給了晏姝,晏姝從椅子上站起來,冰冷的目光環視眾人。

  一股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冷厲氣勢由然而出,「禁軍聽令!」

  「郁信然、郁宏義貪贓枉法,貪墨金數額巨大,按律當誅!傳本宮命令,即刻查抄郁府,郁府一應家眷押入刑部大牢,凡阻擾者格殺勿論!」

  張陵與府內禁軍皆行單膝跪下之禮,聲音如雷,陣陣迴蕩,「禁軍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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