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與她有四分相似

  到程府了嗎？

  皇后娘娘只覺心頭百感交集，急忙掀了帘子便要出來，琉璃和翡翠急忙上前扶著皇后慢慢下了馬車，皇后站定腳步，仰頭看著這座熟悉又威嚴的府邸久久沒有動，眼淚奪眶而出的時候，她的心痛得無法言語。

  程府。

  這可是她的第二個娘家！

  這些年如果不是程家暗中護著她們，幫著她們，替她們打點，她和太子哪還能活到現在。

  太子身上的毒雖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解毒之法，但在另一個角度來說卻也保得他活了下來，她知道，這毒就像是安在太子身上的雷，隨時都會爆炸。

  幕後的那些人，就等著太子登基的時候將這個雷爆出來，然後摧毀太子。

  白氏一族回來之後，很默契的沒有遞帖子進宮，而是暗中托於公公送了信進宮，她囑託白氏一定要想辦法尋名醫前來給太子解毒，否則這件事情遲早要在朝堂上被有心之人攪出來的。

  

  她今日出來一是為了看好姐妹，二也是想要問問程東和程北，他們見多識廣，遊走四方，可有辦法幫助太子。

  「娘娘。」

  於公公看著她眼裡淚意涌動，知她心中痛苦萬分，於是上前輕輕地攙扶著她，皇后這才恍過神來，點了點頭，朝著程府走了過去。

  「昨兒個楚府還大鬧了一場程府，想要錢，要宅子，還想要程紫鳶幫著把那些子子孫孫都給培養出來。」

  「哦？」

  皇后眼中寒意上涌，於公公感覺自己的手背被指甲陷入，笑了笑道。

  「不過楚府的人在客棧里烤炭火不小心中毒全都死了，幽州那邊的楚氏一族也是因為炭火讓宅子著火，也全都燒光了。」

  「死的極好！」

  皇后淡淡說著，程管家領著人匆忙出來的時候，卻發現皇后已經進來了，於是一行人急忙上前施禮，於公公道。

  「本該是先去看望老太太，但我家主子與三姑奶奶已經好些年沒有見過了，有些心急，麻煩管家去說一聲，稍後再去拜見老太太。」

  「是！」

  管家領了命馬上就去做安排，隨後親自引著皇后娘娘去了程紫鳶的院落。

  彼時。

  程紫鳶原本靠在軟墊子上與半月、滿月說話，聽說皇后娘娘來了，驚得急忙起身去妝檯前整理儀容，剛剛把衣裳整理好，就聽到院子裡有腳步聲。

  程紫鳶心裡著急，顧不上虛弱的身子就朝著門口奔去，而皇后也心急如焚，提起長裙朝著廂房奔了過來。

  兩人在撞面的剎那間，都怔住了，都怔怔的看著對方，就那麼看著，眼裡時而翻江倒海，時而哀傷四起，最後撲向了彼此，緊緊的抱住了對方。

  「你怎麼就活成這樣了？」

  皇后摸著程紫鳶瘦弱的後背，語氣里都是傷心和責備，當年她們各自嫁人之前相聚在一起的時候，她們說過一定要活得瀟灑，活得恣意，一定要把家族撐起來，要做對方的後盾。

  可誰又想到，命運竟是那般的安排，她與她，誰也沒有落著好，誰也沒有實現當年的承諾。

  程紫鳶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可卻只是眼淚不斷落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很慚愧！

  「可我也沒有資格說你。」

  當年她入宮之後，不也被折磨得心灰意冷，甚至遠去冷宮，苟且偷生嗎？

  程紫鳶拿出帕子擦拭著皇后臉上的淚水，皇后亦笑著抽了帕子擦拭著程紫鳶臉上的淚水，兩個人一邊哭又一邊笑了起來，隨後手牽著手朝著軟榻走去。

  老太太院子裡，程管家將皇后進了程府的事情稟報與她聽，也把皇后的話原話帶到，程老太太起先很是激動，隨後又點頭道。

  「讓她們聚聚吧，都十幾年沒有見面了，著人送上好的點心茶水過去，莫要怠慢了皇后娘娘。」

  待程管家走了之後，老太太又吩咐身邊的嬤嬤。

  「李嬤，去把這些我給皇后準備的禮物全都拿出來，讓她帶進宮去。」

  「是。」

  李嬤眉眼裡都是溫和，雖然這些年沒有和皇后見面，但每一年皇后生辰的時候，老太太都會偷偷的備禮物在庫房裡，如今十幾年過去，都已經裝滿一小庫房了。

  程紫鳶看著眉眼清雅，再無當年天真爛漫的小姐妹，垂眸淺淺喝了幾口香茶，才輕聲笑道。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看到你了，皇后，這些年你熬得一定萬般辛苦和危險吧。」

  皇后垂眸冷冷一笑，隨後往後靠著，全無皇后的威嚴模樣，程紫鳶看著心裡都是心疼，握住她的手道。

  「要不你睡一下。」

  「咱們一起睡吧，像小時候那樣，可好？」

  小時候她經常呆在程府，老太太對她像親生女兒一樣，她們便經常在一起睡，一起聊天，一起偷偷起床去看月亮。

  「好。」

  半月、滿月、琉璃、翡翠幾個便上前侍候，把床鋪得軟呼呼的，香噴噴的，待兩位主子都窩進去之後，她們又拿了兩個大軟枕過來，讓她們靠著或者是抱著。

  皇后轉頭看著程紫鳶瘦弱蒼白的模樣，伸手輕撫著她的臉蛋。

  「紫鳶，我該為你做些什麼？」

  紫鳶眉眼溫柔，輕輕覆著臉上的手，長睫微微顫抖的時候，她看著皇后抿唇道。

  「我女兒有一個秘密，你想知道嗎？」

  那是自然的，皇后眨了眨眼睛表示很想，程紫鳶動了動身子，看著帳頂上的牡丹圖，輕輕嘆了一口氣道。

  「我知道妤兒喜歡的人是太子，太子喜歡的人是妤兒。」

  「你發現了？」

  皇后頓時覺得有些心虛，見程紫鳶看著自己，急忙捂著眼睛有些無奈地輕聲道。

  「我也不是故意要瞞你，是怕你不同意，受打擊影響了你的身體，我知道的，你心屬的是你的侄子程江南，他確實是一個很好的男兒，我都很喜歡他，天妤嫁給他，一定會平安又幸福。」

  「我終究是一個自私的母親，竟希望太子和天妤也能夠在一起，畢竟皇兒這一生也過得極苦，有個人能救贖他，我當真是感激又歡喜。」

  說著皇后也輕輕嘆了一口氣，好一會兒，皇后又轉身抱著程紫鳶眨眼睛道。

  「要不這樣吧，讓天妤把程江南和太子都娶了，這樣不就不為難了嗎？」

  雖然程紫鳶知道皇后這是在開玩笑，但還是被她這大膽的話給嚇到了，抬手捏著皇后的臉蛋無奈道。

  「我倒是很願意，可太子殿下他願意嗎？要是知道這是你的主意，不得恨死你。」

  皇后有些苦惱地捏了捏眉心，問程紫鳶。

  「她們瞞你這麼辛苦，你便裝著不知道？」

  「恩。」

  程紫鳶點頭。

  「我知道她們孝順，江南和太子我都沒有意見，所以由得她們去吧。」

  內心上講她還是希望江南可以和天妤成親的，畢竟程府當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可太子是她姐妹的兒子，將來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子，她也覺得挺好，橫豎這些都是年輕人的事情，她可管不了。

  說完。

  程紫鳶朝著皇后的肩膀上靠了，皇后笑著拍了拍她的頭，然後抱著她一下一下的拍著。

  「睡吧，一會再說。」

  十幾年來她在冷宮裡又何嘗睡過一個好覺，吃過一頓好飯，喝過一杯好茶，直到來到了程府，她才放下了一切的戒備，放下了一切的謹慎。

  兩個人都累了，也都覺得十分安寧，所以不到一刻鐘，她們便都睡著了。

  丫鬟們輕手輕腳地上前替她們把被子捏好，隨後又關了窗戶和門，齊齊全部退了出去。

  半月和滿月朝著琉璃、翡翠施了一禮，輕聲道。

  「兩位姑姑可願意隨我們去次間吃些茶水、點心，還是……姑姑想去廂房休息一下，又或者我們帶姑姑出去逛逛，買些東西回宮？」

  聽到可以出去走一走，買東西，琉璃和翡翠的眼中倒是溢出一絲期待，她們藏在深宮裡二十幾年，像只老鼠一樣的哪裡陰暗往哪裡藏，生怕一不小心就喪了自己的性命等不到皇后出來。

  正說著。

  下人過來施禮恭敬道。

  「這是郡主送來的東西，說是給兩位姐姐和兩位姑姑的。」

  半月和滿月急忙上前接過，掀開綢緞一看，竟是整整齊齊的一疊銀票，一模一樣的四份，半月笑道。

  「這下好了，咱們銀子也有了，不去逛都不行。」

  說著便安排了人手守著院子，自己帶著琉璃和翡翠出去了，她們走得很慢，半月她們不斷地給兩位姑姑介紹京城，明明一直生活在這裡，可她們卻十幾年沒有出來過了，好多地方在她們的印象里是這樣的，可過去一看，竟是那樣的，發生了好大的變化。

  「現在的京城繁華得我都有些不相信了，竟這般熱鬧，這般昌盛！」

  琉璃緊緊的捏著錢袋子，眼中都是感激，皇后娘娘也給她們留了錢，可她們從來都沒有亂花過，後來皇后進了冷宮，為了讓皇后吃好一些，穿好一些，她們把錢全部用掉了。

  ……

  遠處的馬車裡。

  楚天妤靜靜的看著琉璃、翡翠那怯怯的，不敢往前的模樣，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明明年紀都不是那麼的多，卻一個個兩鬢間都有了白髮，可見這些年，她們是過得真苦，也真磋磨。

  「告訴她們，錢花不完，不許回程府。」

  「是。」

  墨兒聽著急忙下了馬車，朝著她們追了過去，楚天妤放下帘子，等墨兒回來，然後才讓人駕著馬車朝著程府慢慢走去。

  路過逍遙樓的時候，楚天妤問一葉和知秋。

  「皇上在裡面可盡興？」

  「自是樂不思蜀的。」

  楚天妤眼裡閃過一絲嘲諷，宮中那麼多名門貴族的嫡小姐他覺得無趣，到了逍遙樓倒是玩得十分盡興。

  這樣也好！

  一旦注意力被分散，皇后就可以開始慢慢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宮裡的妃嬪一旦開始明白皇上的寵愛根本抓不住，且他寵幸外面這些女子的時候，她們會變得憤怒，覺得自己受了羞辱，自然也會重新向皇后靠攏，如此一來，皇后就可以趁機通過宮妃們再抓一些力量在太子的手裡。

  不過。

  皇后知道利用宮妃，德妃娘娘自然也知道，她甚至會做得比皇后更甚。

  到錦繡坊的時候，掌柜的正在和一位貴夫人談衣裳的價錢，那位貴夫人說什麼也只願意一萬兩銀子成交，但掌柜的底價是一萬二千兩，雙方僵持不下，那貴夫人牙尖嘴俐，掌柜的幾乎額頭要竄汗，見到楚天妤來了，急忙施了一禮出來，與她說起這件事情，楚天妤點了點頭，讓他一萬兩成交便是。

  那位貴夫人見掌柜的出來見了一位絕色美人，這生意就妥了，一時好奇，便出來與楚天妤見禮，可又來晚了一步，只看到楚天妤那美麗的背影，她早就往後院去了。

  一時間貴夫人覺得十分可惜！

  掌柜的引著楚天妤進了廂房，奉了茶水之後，笑著問她。

  「東家怎麼過來了？可是又出了新花樣子？」

  「畫是畫了一點，不多，只有十三款，最近有些忙，你們呢，吩咐下去不要忙壞了身子。」

  「是。」

  掌柜笑著點頭，自從生意紅火起來之後，他們跟著楚天妤可是賺了不少的錢，且不說存很多的錢，但她們都買了小宅子，都過起了好生活，也把鄉下的家人全都接過來了。

  「咦。」

  掌柜的看著楚天妤怔了怔，楚天妤眨了眨眸。

  「方才那位貴夫人，與東家可有四分相像啊。」

  「哦？」

  楚天妤心間一動，隨後起身追了出去，可再出去的時候，小二說那位貴夫人已經走了，楚天妤站在門口心頭也是一陣可惜，四分相似，不知道會是怎樣的貌美，她當真是想見一見的。

  「希望下次還有緣分。」

  「有的有的，那位夫人訂了兩款衣裳，大概三個月後會交貨。」

  「好。」

  楚天妤笑著點頭，轉身回到大廳里落了座，查看了一會帳本之後，問掌柜。

  「眼下人手可還夠？也不要把店子開得太大了，有錢賺，有好日子過就行。」

  「是，都聽您的。」

  掌柜的眉開眼笑，高興的應著，正在這時候，一道修長的身影緩緩的走了進來，打開帘子時，眼神看向楚天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