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國寺
2024-07-25 08:23:40
作者: 索大麥
冷瓷不說話。
冷山看著她滲血的傷口,著急道,「你快認錯!」
冷瓷神色淡淡,不言語。
冷山再次紅了眼,也跟著較勁,不再說話。
數十息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破防,「好好好,你贏了!冷瓷我告訴你,你他娘贏了!」
冷山急得跳腳,「來人,給我找大夫過來!」
他好像也才終於有點清醒。
他妹妹,他妹妹讓他給毀容了!
就算這個妹妹再怎麼惡毒,好歹也有血緣關係。
女孩的臉就是命。
他這,這是毀了妹妹一輩子!
冷山脊背發涼。
冷瓷看著他,抬手燃了那張飄在半空的符紙。
這時,眾人才看到一片片灰燼從半空中落下。
再看冷瓷的傷,竟然神奇般消失了!
甚至方才被踢倒的瓷鍋都還安然無恙的在那裡燒著,香氣撲鼻。
眾人見鬼般後退一步,小廝們強大的職業素養才讓他們沒有驚疑出聲。
冷山怔愣數息,才訥訥問,「你,你使的什麼妖法?你的傷呢?」
冷瓷也沒隱瞞,只道,「不過是致幻符而已。」
剛才的那些,是他們臆想出來的幻覺。
冷山根本沒有踢到瓷鍋,因為冷瓷早早就用了符紙。
她只是想欣賞一場小戲而已。
冷山渾身不自在。
他氣笑了,卻憋悶得發不出聲音。
平復了下心情,他只將一張請帖扔在地上,「這是長公主的請帖,你必須赴約。」
本來他還想提醒她一下,告訴她長公主不是善茬。
呵,既然她這麼有本事,那就算了。
保不齊人家還以為長公主只請她而不請枝枝,是對她的看重呢。
嗤笑一聲,冷山轉頭便走。
臨出院子之前,他轉頭打量了一下冷瓷那身上不了台面的舊衣,訓斥道,「好歹也是個侯府小姐,你穿成這樣,是想告我們的黑狀,讓天下人以為我們薄待你嗎?
赴約那天給我穿好點,從枝枝送你的那些衣服里選一件,別丟了我侯府的顏面!」
說完,他才轉頭走遠。
冷瓷斂眸。
她任由酸澀的情緒出現,又任由它們四散。
他們明明知道,長公主來者不善,卻沒人作為。
把自己的妹妹放到別人手裡戲耍欺凌,好玩嗎?
他們明明知道送來的都是冷枝枝穿過的衣服,卻說冷枝枝把最喜歡的衣服讓給她,她得感恩。
是,那些衣服名貴,華麗,都是曾經驚艷全京城的裝扮。
所以京城貴女們都還認得。
在原本的人生軌跡中,她因為冷山這句話,穿過一套出去。然後在一聲聲諷刺和嘲笑里,她難堪得都沒有心思找地縫,丟人到了極點。
「阿瓷,你是冷嗎?」驀然,酆怡的童音出現,打斷了她的情緒。
冷瓷這才驚覺,自己在發抖。
平復好心情,抬眼正看到酆怡剛從空中打旋兒落下來,應該沒有看到剛才發生的事情。
酆怡被地上的精美請帖吸引目光,她跑過去撿起來,讀著上面的字,「後天,明國寺,踏青賞花……安寧長公主。」
酆怡聳聳肩,「那個呆子,這個時節什麼花都沒開,賞什麼花?哪來的花?多活了這十多年,反而傻了?」
說的自然是她的雙胞胎妹妹,安寧長公主酆顏。
她大眼睛裡難掩懷念和追思,還有一點好奇,「算一算,她應該十七了吧?有沒有比你高一點?臉和我還像不像?」
冷瓷微微搖頭,「不知道。」
她也沒見過安寧長公主。
在記憶中,安寧長公主和冷枝枝關係很好。也因為這個,長公主大宴小宴從來不請她。
再大一點的、能見到長公主的場合,她就惶恐膽小得不敢抬頭了。
酆怡雙手托著下巴,一臉頹喪,「我之前都陪在酆顏身邊的,就七年前,不知怎麼就來了你家。之後就只能在侯府附近活動,稍微遠一些的地方都去不了。
我好想那個呆瓜,也好想母后他們……」
說著,又開始淌血淚。
冷瓷舀了一碗粥遞過去,用指節扣了扣她的小腦袋,「我能帶你去。」
——
酆怡這兩天心情非常好。
自從聽了那句「我能帶你去」之後,她就像撒了歡的兔子。還問冷瓷要了符紙,一件一件換衣服。
今天她穿了一件淡粉色廣袖刺花的齊腰裙,為了和溫度相宜,還套了個無袖小襖子,在冷瓷身邊飄來飄去,像是個小蝴蝶。
不僅如此,她還給冷瓷改制了一身同色系的姐妹裙,搭配纏枝薔薇長釵挽發,甚至還給她化了時興的桃花妝。
其實重生前冷瓷已經會上妝配衣了,只不過她對那些貴女並沒有什麼很好的印象,沒有裝飾自己的意思,就隨酆怡折騰。
沒想到竟然十分好看。
路上酆怡欣賞著自己的傑作,連連讚嘆。
「好看好看!不枉我這十年學習!」一邊飄著,她一邊碎碎囑咐,「不知道安寧為什麼突然要見你。即便是有可能被冷枝枝那個壞人挑唆要與你為難,見到你這樣,她一定也下不去手啦!
你不知道那個呆瓜對長的好看的人多沒抵抗力!說不準見到你這麼好看,一下子就把冷枝枝給忘了呢!
如果可以的話,你們成為朋友就再好不過了,這樣我就可以天天去看她,興許,興許還有機會見到母后!
可惜是明國寺,高僧太多,不然我就可以今天顯身給那個呆瓜看看。
哎,我還是有點想她……」
明國寺台階不少,冷瓷爬得有些累。
恍惚間,她怔愣了一瞬。
好熟悉的感覺。
……誰曾背著她來過這裡?
記憶中她趴在誰背上,撐著一口氣回頭望過。目之所及,身後的石階全是那人的血腳印。
是他嗎?
明國寺,他背她來的?
「哈哈哈哈……聽說那個乞丐天天東施效顰呢!」
如銀鈴的嗓音入耳,冷瓷恍惚才發覺,已經到了約定的地點。
貴女們正在聊天,聲音悅耳動聽。
「誰說不是呢,到底是外面回來的。討生活不容易,想來心眼子頗多,八成是上不了台面。枝枝又那麼善良,不被她欺負了才怪!」
「說起來我還沒見過那小乞丐,聽枝枝那麼說就知道心如蛇蠍,不知面相如何。」
「臉和枝枝長得很像的話,應該差不了的。」
「那可不一定,枝枝是從小錦衣玉食養大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哪是一個乞丐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