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衷心的話語

  「哈啊...」莫麟故作輕鬆地拉長語調，「喂喂，這樣看來，我被你討厭也說不定啊。」

  谷夜用力搖搖頭，一臉認真：「沒有，不是的，只有那些刻意接近我的，比如林帆那樣的才會讓我感到不適。」

  莫麟打趣地笑了笑：「別緊張，我開玩笑呢。

  「男女之間的感情我是不太懂了，但那個林帆貌似是真心喜歡你的，這很明顯。」

  谷夜苦笑了一下：「是這樣嗎？我也不太明白，但我真的很害怕。

  「這個聯姻壓得我幾乎無法呼吸，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一定既矯情又愚蠢吧，為了擺脫所謂的困境，我前不久還和自己的仇人訴說這些。」

  她無力地揪著自己的頭髮，眼睛黯淡無光，差不多已站在了崩潰的邊緣。

  被詛咒的家族聯姻，以及賈文利的背叛，苦痛之上再加上一次重創。

  失憶、傷痕累累的她還能重新面對生活嗎？

  沉默了一會兒，莫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看似糖果的小東西，放在谷夜的掌心，再將她的手合攏。

  谷夜遲疑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麼？」

  莫麟稍微賣了下關子，而後假裝神秘兮兮地笑道：「這個叫『糖仙丹』，吃了它，就能消除你的負面情緒了！」

  谷夜看了看莫麟，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糖果。

  她沒有再多想，剝去那層像糖紙的外包裝，正準備放入口中。

  莫麟握住她的手腕，柔聲提醒：「吃的時候，記得用沒受傷的那一側嘴巴。」

  谷夜點了點頭，將那糖果丟進嘴裡，嘗了一會兒後，疑惑地看著莫麟：「這不就是普通的糖果嗎？」

  這個反應，莫麟並不意外，他問道：「甜嗎？」

  谷夜含著淚笑了：「嗯，很好吃。」

  莫麟眺向遠方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氣，「很抱歉，我無法理解你的感受，也不能為你做些什麼。」

  天空中，一排排的鴿子們結伴翱翔，沒有一隻落單的。

  「沒關係的，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還清...」

  谷夜的目光隨著鴿子的飛行軌跡移動，待到鴿子離視線遠去，她疲累地閉上眼睛。

  莫麟也跟著閉上了眼睛，幾縷早春的微風拂過，打在臉上已不再那麼刺骨。

  「我啊，沒有父母，沒有朋友，也沒有喜歡的人或被人喜歡的經歷。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永遠無法理解你所承受的那種痛苦、無力和迷茫。

  「你不必因為我幫了你而感到心中有愧，我並不是那麼高尚的人。

  「救你也好，幫你也罷，出於本心的善良為少，排解心中的苦悶在多。

  「對於我這樣無依無靠，無所牽掛的人來說，在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孤獨和無聊了吧......

  「下下圍棋，打打網球，當個偵探，順便救個人。當然，救人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說到底，我不過是通過這些事情尋找刺激，給自己帶來一些快感，以此來驅散心中的鬱悶和無聊。」

  莫麟閉著眼睛，聲音越來越微弱，似乎即將沉沉入睡，「所以，下次不要再說什麼願意為我挨十個巴掌，願意替我被打死這樣的話了。

  「我不配，也接受不起。而且你這樣說，我真的可能會感動的，哈哈。

  「人最大的痛苦，就是無法跨越知道和做到的鴻溝。

  「即使像我這樣的人，二十年如一日地獨自生活，也會做一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情。

  「就像自己跟自己下下圍棋，對著牆壁打打網球，或者哪怕只是吃一顆糖仙丹。

  「你就更不必害怕了，畢竟你是谷家的二小姐，身邊還有像MISA這樣的姐姐，不是嗎？

  「籠中的鳥雖然失去了自由，但只要它的翅膀還在，就有飛向天空的希望。

  「我，是這麼想的。」

  莫麟勉強睜開朦朧的雙眼，刺眼的陽光讓他有些不適應，下意識地又閉上了眼睛。

  他再次嘗試，緩緩地睜開眼睛，谷夜正緊緊地抿著嘴唇，努力忍住淚水，但她那通紅的眼眶已經透露了一切。

  「想哭，就哭出來吧，據說那也是一種釋放的方式，雖然我自己還沒有嘗試過......」莫麟露出了一絲疲憊的微笑。

  不久前才挨了一頓打，現在又捲入了林家和谷家的感情問題中，即便他體格再好，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谷夜突然轉過頭來，凝視著莫麟。過了一會兒，就像打開了淚腺的閘門，眼淚開始一顆接一顆地落下，很快便如雨水般傾瀉而下。

  莫麟嚇了一跳，向後栽了一個跟頭，摔到地上。心想讓你哭你就哭是吧。

  「不愧是憂鬱女王，這麼喜歡哭。」

  谷夜一臉委屈：「不是你讓我哭的嗎？」

  莫麟陪笑著，急忙勸慰：「你先別哭，就算非要哭，也別哭那麼大動靜。

  「待會兒讓那護士聽到了，她又得過來找我麻煩，我可不想被人誤會成家暴男。」

  「那還不是因為你...」谷夜抽噎著，擦去眼裡的水霧，「這是我記憶中第一次鼓起勇氣保護一個男生，你還這樣說，搞得我好像自作多情一樣。」

  莫麟慌了，趕緊哄：「如果是這個原因弄哭你的，我向你道歉。再說，我不是已經說了，我很感動。」

  「不是！」谷夜用力地搖了搖頭。

  「那是什麼？」莫麟有些發懵。

  谷夜緊緊捂著臉，竭力抑制住哭聲，憋得肩膀一抖一抖地抽動。

  「我...不想聽到別人...說莫麟同學的壞話。他們根本就不了解你，憑什麼那麼說你。

  「就算他是林帆，也沒有資格說你是聖母，說你是廢物，他根本什麼都不懂！

  「一聽到這些話，我的心就忍不住地發緊。想哭，想要發怒，想要替你懟回去。」

  莫麟整整十幾秒，一動沒動，就呆滯地看著谷夜。

  但一聽是這個原因，他也算是鬆了口氣：「我當是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