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外借糧食

  十幾天後，麋鹿已經相當馴服，對余狸和相昀的態度也逐漸改變，仿佛明白這兩個人類對他沒有惡意，變得不再排斥害怕。

  這些日子裡，那個凍壞的女人已經恢復，她叫做曼蒂。曼蒂得到余狸做的獸衣，十分感激。

  「大巫醫，你的恩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眼淚漣漣，「打擾你和族長這麼長時間，我實在不好意思，我還是下山……」

  余狸打斷道：「不行，你的丈夫不勤勞，他還有正妻，根本養不活你。這個冬天，你跟著我，等來年春天轉暖，你再決定要不要走。」

  曼蒂也想繼續跟著余狸，只是怕自己是拖累，聽到余狸這麼說，她淚下眼淚，開心地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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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幾次，她都以為自己活不過這個冬天，沒想到能夠遇到善心的巫醫。

  「我不養懶惰的人，你跟著我，以後要自己找吃的。」余狸正色道。

  「一定。」曼蒂答應。

  不過曼蒂一直住在山洞裡，相昀有點意見。他們三人砍了樹木，在洞外搭了一間極為簡陋的房子，上面蓋了各種樹木、雜草，再壓上石頭防止被風吹走。

  麋鹿生活在山洞裡氣味太大，就牽到草屋裡，曼蒂負責餵養和照顧它。

  又過了四五日，積雪融化大半，估計很快就會消失，現在已經能看到草原上所剩無幾的綠色。

  余狸領著人，帶上石鋤，往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這是青菜。」余狸介紹道。

  「我知道。」曼蒂開口，「這種草能吃，有時候有點苦，下過雪之後味道就是甜的。」

  余狸點頭，贊同曼蒂說的話。青菜里含有澱粉，到了冬天，青菜為了保護自身，葉子裡的澱粉水解變成麥芽糖，麥芽糖再變成葡萄糖溶解於水中，細胞就不易被破壞。這樣一來，青菜就會變甜。

  曼蒂和丹娜拿起骨刀，蹲下來割青菜。

  「等等。」余狸阻止道，「不要隔斷根，我們連根帶土拔回去中指，等快到春天的時候，留下青菜的種子，以後就不會再來找菜割菜，只要種植就夠了。」

  曼蒂若有所思道：「大巫醫，你的意思是，像種冬麥那樣，把這種草也種起來？」

  「對。」余狸滿意地點點頭。

  一上午，她們就在草原上尋找青菜，中午回到族裡吃飯，就看到奚木族的人匆匆往山上走。

  「余狸！」奚木族長看到余狸，一點沒有求婚被拒的尷尬，揮了揮手，熱情道。

  余狸將背簍和石鋤交給曼蒂，走上前去問：「奚木族長，你來找我們做什麼？」

  「哎……」奚木族長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大雪過後，又有好多人病倒，達瑪盡力救治，活過來很多。但因為打獵覓食的人少了，我們族內的糧食短缺，相來找相昀借一點。」

  余狸仔細盤算，扶餘族糧食還夠，有所消耗，不過也源源不斷地在補給，所以熬過這個冬天完全沒有問題，甚至多出來一些。

  扶餘族和奚木族結盟，在儀式上說明，兩族能夠互借糧食，如今奚木族長低頭求助，可是實在沒有辦法。

  「走，現在正好吃午飯，相昀就快回來了。」余狸帶著奚木族長往山上走。

  正如余狸所言，相昀沒多久就趕了回來，她把烤好的半隻野兔遞了過去，一群人坐在石灶前進食。

  奚木族長憋不住，吃到一半說明來意。

  相昀沉吟道：「可以，借你七頭牛、十頭羊，來年春天你必須要歸還。」

  「好！」奚木族長一拍胸脯，激動道。他來的時候還很猶豫擔心，萬一扶餘族也沒有多餘的糧食該怎麼辦，沒想到相昀這麼爽快。

  「不過，我們要舉行一個儀式。」相昀面容冷靜，足以見得不是隨口答應，做出這個決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悉。他對余狸說：「你拿上骨刀、骨杖，見證牛羊外借，留下證據。」

  眾人吃飽喝足後，在林中尋找，最後停在一株十人合抱的參天古木前。

  相昀砍掉一小塊樹木，示意余狸上前。

  余狸握著骨刀，艱難地在樹上刻畫出牛羊的形狀，畫完七頭牛、十頭羊後，她的手腕微微泛酸。這棵古木實在太堅硬，雕刻起來不容易。

  奚木族長起誓：「我們奚木族今天借了扶餘族的牛羊，這上面刻的，我們來年春天之前一定歸還。如果我們出爾反爾，就讓我們遭到神靈的厭棄，在災禍中滅族！」

  他的語氣極為認真，沒有絲毫偷奸耍滑的意思，而且誓言的內容讓人害怕，足以證明他的誠心。

  他之所以發這麼重的誓言，是因為七頭牛、十頭羊十分珍貴，甚至可以交換十幾二十個女人。

  「相昀，可以了嗎？」奚木族長問。

  「可以。」相昀點點頭，「你再留下胸前的項鍊，我們就去取牛羊交給你。」

  奚木族有人感到不滿，嚷嚷道：「我們已經發過誓，憑什麼還要族長把項鍊交給你……」

  「閉嘴！」奚木族長一抬手，呵斥道。他二話不說，取下胸前的項鍊，交到相昀手裡，認真道：「這是我妻子給我做的，你一定要小心保管，等來年我們歸還牛羊，你再把它給我。」

  他誠懇的態度贏得了相昀的認可。

  「走。」相昀接過項鍊，帶著他們往蓄養牛羊的山洞裡走。

  打開木柵欄走入其中，奚木族長眼中閃爍著亮光，山洞裡的牛羊數量超出他的想像。

  「相昀，你是一個了不起的族長，能夠看到長遠的事情，不把牛羊宰殺而是養起來，我敬佩你。」奚木族長道。

  相昀言簡意賅地解釋：「這是余狸的功勞。」

  奚木族長聞言，心中後悔不已，他們當初要是沒有把余狸賣出去就好了，現在欣欣向榮的部落就是奚木族。

  可惜後悔也無濟於事。

  反正要被宰了吃，余狸就沒有客氣，直接從圈裡牽出有傷的牛羊，說：「這幾隻捕捉的時候有傷，跑不快，但是肉是好的，你們拿去吧。」

  奚木族的牽過牛羊，說了感激的話，很快下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