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野狼危機

  余狸快回到山上的時候，相昀走了下來，沖她點點頭。

  「你特意來找我？」余狸笑道。

  「下雪了，快點回去。」相昀沒有回答，轉身走在前面。

  一開始雪下得不大，等回到山上，雪越來越大，紛紛揚揚，整片天空都變成白色。

  余狸已經殺好魚，外面的石灶不能用，她就在洞裡支起一個小小的火架，遺憾道：「本來準備兩條烤魚，一條魚湯……」

  相昀也沒有閒著，手上翻動兩大串羊肉。

  「給。」余狸遞過去兩條大鯉魚，「小心刺，背上的肉最好吃，而且是大骨頭，不容易哽住。」

  相昀點頭，把手中的羊肉遞過去。

  兩人交換好，坐在火堆前優哉游哉地吃晚飯。

  

  此刻，外面北風吹得緊，呼呼作響。余狸早在洞口堆了兩垛蘆葦，留出一道口子，正好能夠兩個人並肩同行，吹進來的北風很有限，因此不會感到寒冷。

  相昀明明吃著美食，眉頭卻皺了起來。

  「你有什麼心事嗎？」余狸跟著擔憂起來。

  「冬天容易死人。」相昀撥弄一下火堆，「今年食物囤積夠多，不會短缺。要是天太冷，會凍死人。」

  余狸自穿越以來，還是第一次過冬，自認為準備好了一切，盡人事聽天命，應該不會死太多人。但聽相昀的語氣，寒冬對於原始人而言，好像特別難捱。

  這裡的人都穿著獸皮，沒有棉麻，要是淋了雨沒有及時驅寒，恐怕還真夠嗆，這幾句話真不是在嚇唬她。

  「我留下了棉花種子，我們來年種棉花，棉衣很暖和，一定不會再凍死人。」余狸堅定道。

  兩人還沒吃完烤魚、羊肉，一行人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

  里克大聲喊道：「大族長、大巫醫，昌豐失蹤了，隔了好幾天都沒有回來，現在下大雪，我們怕他凍死在外面。」

  余狸和相昀臉色一沉，放下手中的食物，起身跟著里克往外跑。

  石洞裡點了火，溫暖如春，外面則是寒風蕭瑟，大雪漫天。

  余狸裹緊獸袍，緊緊跟隨相昀他們往山下走。

  相昀沉聲問：「怎麼回事，最後見到他是在什麼時候？」

  「大家都說，看見丹巴和他一起外出。」里克邊走邊回答，「可是丹巴三天前就回來了，不見他的影子。我問丹巴，昌豐人哪裡去了，他說不知道。」

  相昀怒道：「丹巴，你給我出來。」

  丹巴走上前去，「我帶他出去玩，和他在河邊分手了，當天我就回來，不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後來他沒有回來，我去河邊找過，沒有看到他。」

  余狸低頭沉思，這個丹巴不是個好人，曾經刁難過她和相昀，要不是她表現出色，恐怕真要被丹巴害了。

  因為自己糟糕的經歷，余狸忍不住懷疑，失蹤的昌豐會不會死了，而且和丹巴有關係。

  扶餘族一行人走了老半天，直到半夜，遠遠聽見一聲狼嗥。

  「嗷嗚——」

  丹巴臉色大變，害怕道：「冬天來了，很多動物開始冬眠，狼族抓不到食物，就會來到草原吃人，昌豐會不會遇害了？」

  還好大部分人出來的時候，沒有忘記帶上弓箭，不然真遇上狼群，他們恐怕就成了狼族口中的食物。

  余狸暗自生悶氣，這個丹巴真的不安好心，知道草原上有狼群出沒，竟然還把人單獨留下。

  「嗷嗚——」隨著眾人走近，野狼的嚎叫聲越來越清晰，叫得人膽戰心驚。

  余狸也有點害怕，這還是她第一次面對兇猛的野獸。她看向相昀，只見對方面色沉靜，永遠成竹在胸的樣子，於是漸漸放下心來。

  黑夜裡，遠處高地上亮起幾雙螢光的眼睛，配合著悽厲的叫聲，讓人不寒而慄。

  「你看那是什麼！」余狸忽然看到地上有東西，情不自禁地握住相昀的胳膊。

  相昀連忙走了上去，果然看到地上有一堆森森白骨，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屍體。骨頭上的肉被啃得一乾二淨，只留下一星半點的紅色血跡。

  昌豐的妻子悲痛欲絕，大叫出聲，跑到屍骨前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有人看不過去，上前拍著昌豐妻子的背，安慰道：「這具屍體看不出是誰的，很有可能不是昌豐的……」

  這句話無法說服任何人，昌豐妻子哭得更加悽慘悲慟。

  等昌豐妻子終於停止哭泣，已經過去很久。在眾人的攙扶中，她艱難地站了起來，走到余狸面前，懇求道：「大祭司，你一定要幫忙主持葬禮，好讓昌豐的靈魂安息。」

  余狸沉痛地點頭。

  這不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之前也有病人熬不住逝世，但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更加觸目驚心。

  仿佛每個人都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下。

  相昀冷著臉，大聲命令：「以後沒有我的命令，族人冬天不准單獨外出，凡是要外出，一定要五人以上結伴而行。」

  「是！大族長！」族人從悲痛中回過神，大聲答應。

  余狸攙扶著昌豐妻子，開始邁出回族的步伐。昌豐的屍骨也被人扔進背簍，一併帶了回去。

  風雪如刀割一般，從每個人臉上刮過，也從每個人心裡刮過。地上堆了薄薄的雪，走起來咯吱作響。

  回到族裡時，東方開始泛白。

  雪沒有停，越下越大，山脈、地面像是穿上一層銀白的孝服，白茫茫一片，乾乾淨淨。

  余狸穿著獸袍，手執骨杖，在昌豐的棺木前念著安息咒。

  因為昌豐肉體被狼吃光，只剩下骨頭，就不用火葬。族人花了一上午時間，按照余狸的要求，簡單地做了一具小棺材，把骨頭放在裡面。

  余狸念咒的過程中，昌豐妻子趴在棺材上，不停乾嚎，因為昨夜哭得太多，今天眼淚都流幹了。

  余狸聽得難過不已，心中大為悲憫。

  她不斷念著長長的安息咒，一邊用骨杖沾上紅色顏料，在棺木上畫著符。

  等到咒語念完，符畫好，族人拉開昌豐妻子，將棺木埋進挖好的土坑裡。

  余狸閉上雙眼，祈禱：「安息，昌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