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逼宮
2024-07-24 03:41:38
作者: 墨雪千城
「誰?」太后猛然驚醒過來,剛剛她做了一個噩夢,夢裡面先帝和幽王雙雙持著寶劍向她刺來,一個說她殘害皇子,一個說她殘害了他的妻子,在夢裡,她正驚的魂飛魄散,就聽到了有人在叫她。
「太子,是太子,會不會他知道那件事了?」
太后很是惱火道:「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難道太子還敢吃了哀家不成?」
薛嬤嬤趕緊倒來了一盞茶過來,遞給太后,又對著大太監說道:「福成,你可真是老背晦了,太子素日對太后孝敬,他來有什麼的。」
大太監抹了一把汗道:「奴才確實老背晦了,不過六皇子回來之後受了重傷,奴才只是怕太子是來興師問罪的。」
太后心靜了下來,不以為然道:「鳳吟又不是裴鳳祈,他知道輕重的。」
裴鳳吟款步入內,給太后行禮道:「孫兒見過皇祖母。」
「嗯。」太后點點頭,屏退左右,只讓薛嬤嬤貼身侍侯,端茶倒水。
「鳳吟,不知你今日來哀家這裡有何事?」太后側目問道。
裴鳳吟飲了一口茶,放下茶盞,看著太后試探性的說道:「六皇弟的性子想必皇祖母你也知道,他竟在天子腳下殺人,殺的還是陵王和陵王妃。」
「什麼?鳳觴竟敢狂縱到行此等暴戾之事。」太后故作憤怒之態,眼中精光一輪,又道,「陵王和陵王妃怎麼樣了?哀家聽聞他們好像並沒有回金陵,昨兒個皇上還在哀家面前提起了他們兩個,長吁短嘆的。」
「幸虧他們沒有什麼大礙,否則父皇查起來,孫兒就要背上這黑鍋了,誰不知道六皇弟是孫兒的人。」裴鳳吟自嘲一笑,笑意不達眼底,「鳳觴行事從來不計後果,又瘋巔了一年,人變得更加痴傻衝動,很容易受人挑唆,一旦他打死了陵王或是陵王妃,孫兒這個太子之位也做不成了。」
太后目光頗為陰沉的看著裴鳳吟,她知道他這是在警告她,他說的不錯,皇帝雖然表面上冷落了裴鳳祈,可他畢竟是皇子,若他死了,必然會引起群臣震動,而葉畫又是景家人,她若死了,景家豈能放過行兇者。
一旦讓人查出是裴鳳觴,那所有人都會認為幕後指使者就是裴鳳吟。
因為裴鳳吟身上有前朝血統,太子之位本就坐的不穩,哪裡能經得住出這麼大的事。
裴鳳吟會不會丟太子之位她根本不關心,她自有她的打算,不管是裴鳳吟還是裴鳳祈都不是她心目中的人選。
特別是裴鳳祈,她早就想除掉他了,一想到那個賤人云挽照在破壞了她的愛情之後,還能無恥的和明太子雙宿雙飛,她就恨的牙痒痒。
這是一次殺掉裴鳳祈的絕好機會,她不想錯過,所以她略施小計輕易的就煽動了裴鳳觴去殺掉他,誰曾想裴鳳祈和葉畫那樣命大,竟躲過一劫,這些天,她的心裡一直很不舒服。
她若有深思的說道:「看來鳳吟你以後要好好的看著鳳觴了,省得他再干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到時候只怕又要被圈禁了。」
「皇祖母所言極是,孫兒是該好好看著他了,畢竟是孫兒向父皇求的情將他放出來的。」
裴鳳吟眸光變幻難定,他並不想與太后正面為敵,至少在面對裴鳳祈的問題上他與太后的目標是一致的,他本來就打算借她的手剷除掉裴鳳祈,可沒有想到,她竟如此迫不及待,利用裴鳳觴在帝都郊外大開殺戒。
她想殺裴鳳祈,他可以冷眼旁觀,只是她不該利用他的人,到時裴鳳祈出了事,他就成了殘害手足的惡毒小人,他不喜歡這種反被利用的感覺,他只喜歡浮於事端之外掌控一切,而太后恰恰打破了他的底限。
略頓一下又道:「好在父皇還不知道是鳳觴所為,就讓這件事成為孫兒和皇祖母之間的秘密吧。」
「鳳吟,既然皇帝並不知道這件事,你怎會突突然的跑到哀家這裡跟哀家說這些話?」
裴鳳吟心裡冷笑連連,到這個時候太后還在裝無辜,她心思一轉,臉上含著恭敬的笑道:「因為在孫兒心中,皇祖母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不管有什麼事,孫兒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和皇祖母商量。」
太后精銳的老眼中閃過笑意,看來裴鳳吟比裴鳳祈懂事多了,知道進退,即使他知道她利用了裴鳳觴也只能服軟,如今皇帝是越來越昏潰了,她只希望這個裴鳳吟也越來越昏潰,這樣她才有把持朝局的機會。
她垂眸笑道:「你這樣說哀家很是欣慰,鳳吟,你要記得,你是哀家的孫兒,哀家心裡其實是很疼你的。」
「孫兒知道。」
二人又說了會話,裴鳳吟便告辭而去,太后的臉色高深難測,她靜靜坐在榻上,捻動手裡的佛珠似在想什麼。
「佩珊,你瞧這新太子如何?」太后放下繞在腕上的佛珠,轉頭看向薛嬤嬤。
「奴婢瞧著他對太后還是很尊敬的。」薛嬤嬤忙笑道,「想想也是,若不是太后你查出了雲挽照和明太子之事,哪有他的今天。」
太后嘆了嘆,伸手指著她道:「你呀!總是瞧不清,你以為他的太子之位是哀家幫他爭來的,實則不然,這孩子心沉著呢。」
薛嬤嬤陪笑道:「奴婢哪有太后想的深遠,奴婢不過是淺知薄見罷了。」
太后笑道:「說什麼,也不如一個孩子來得容易掌控。」
說完,她沉默下去,又靜靜思索著什麼。
誰主天下,都不如自己主天下。
她手裡擁有大皇子裴鳳南的孩子,這就是她能主天下的籌碼。
扶植一個年僅兩歲的幼兒上位,遠比成年皇子容易控制多了,到時候,這天下就盡在她手中。
秋去冬來,展眼已是新年,人們還沉浸在過年的喜慶氣氛之中沒有回過神來,剛過了正月十五元霄節,前方傳來戰事,北燕新登基上位的皇帝白鏡明派兵攻打大曆。
相比於北燕老皇帝,白鏡明更加窮兵黷武,因為在大曆丟過丑,他早就對大曆懷恨在心,不僅如此,他還十分覬覦大曆的財富和美人,再加上太后精心謀劃,裴鳳吟臨危受命,帶著裴鳳觴率軍趕往騰州。
皇城,陡然間就空虛下來。
遠在金陵的葉畫和裴鳳祈深深感覺到,利慾薰心的太后正在醞釀著一場政變。
皇城的天,風雨飄搖。
葉畫和裴鳳祈接到從宮裡傳來的密信,皇帝病重,盼速回宮。
在回宮的這一天,冬日正暖,葉畫和裴鳳祈秘密從小路趕往帝都,到達帝都郊外時與裴頊帶領的一千精兵匯合,一路上大張旗鼓,浩浩蕩蕩的到達帝都城門之外。
如今,整個皇城的兵力都把控在太后手裡,想要入帝都,僅憑這一千兵力根本不夠,所以他們要藉助百姓的力量,這一次入帝都葉畫和裴鳳祈籌謀良久,儘量確保萬無一失。
在來之前,早有人化作百姓在城裡做了內應,城門口也聚集了許多人,當他們看到他們心目中為國為民的前太子裴鳳祈時,心中充滿了敬意,紛紛夾道恭迎。
守衛城門的士兵見裴鳳祈和葉畫要入城,正要阻止,卻見到城門下聚來越來越多的人群,轉眼間,城裡城外的百姓幾乎將城門裡里外外包圍起來。
守城官兵是太后的遠房侄兒段瓊兵,他本來想強行阻止裴鳳祈入城,可沒料到事情鬧大了,這麼多百姓聚集在此,他不敢輕易行動,一邊慌忙派人去通知太后,一邊站在城樓上高喊:「沒有皇帝的旨意,陵王和陵王妃不得回帝都!」
「大膽,見到殿下還不開城門恭迎,竟敢站在這裡大放厥詞,假傳聖旨!」裴頊高喝一聲。
「對啊,聽說皇上病了,陵王殿下前來探望皇上怎麼還不給入城了?」有百姓質疑起來。
「你還不知道啊?從宮裡傳來消息說太后牝雞司晨,想做那唐朝的武……」又有人說到一半便不敢說了。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要殺頭的……」
「都說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怕她做甚,太后明明就是想挾天子以令諸侯。」有人慷慨激昂道。
「……」
一聲聲議論此伏彼此,越傳越真,最後群情激憤起來,有人開始哄砸城門。
段瓊兵見事情有越鬧越大之態,就算他想派兵強行鎮壓,可裴鳳祈和世子爺帶了兵,他衝下去就是個死,更何況還有這烏壓壓的人群。
雖是大冬天,他卻一頭一臉的汗,正僵持著,從太后那裡傳來消息,放裴鳳祈入城。
城門打開,百姓齊聲歡迎,因為一傳十,十傳百,沿街都有百姓,所以一路上,太后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不過此刻的太后已經改變了主意,既然裴鳳祈趕來找死,她就在成全他好了,不過是一千精兵罷了,怎麼敵上她兩萬人馬。
如今她已偽造好聖旨,只等加蓋玉璽,到時大局落定,就以謀反之罪誅殺了裴鳳祈,葉畫以及康王府一干人等。
勤德殿中,像遭了洗劫一般,亂糟糟的一片,皇帝頹敗如死人,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睡在龍床之上,皇后則坐在他身邊表面雖還能保持平靜,心卻是慌亂的。
她才剛登上皇后之位不久,這天就要變了,枉她鬥了這麼多年,轉眼間什麼都沒有了。
不過,看太后的人找玉璽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她並不知道皇帝將玉璽藏在哪裡了,所以心下又有些擔心。
只要太后找不到玉璽,就不可能將皇位名正言順的傳位於裴鳳南的長子裴煥,一切就還有挽回的希望。
「找,一定要給哀家找到玉璽!」太后本來篤定玉璽就在勤德殿,沒想到怎麼找都沒有,她怒聲道,「就算掀了屋頂,掘地三尺也要給哀家找到玉璽!」
又是翻箱倒櫃,忙亂半晌,有太監上前來回報說:「太……太后,找……找不到……」
「滾!」太后怒從中來,她萬事俱備,不能因為玉璽而毀,她一腳踹在那人的身上怒斥道,「找不到提頭來見。」說完,她眉心一動,喝道,「張傳名呢,找到他沒有?」
「找到了,找到了。」
「將他帶上來!」
因為湘妃雲挽照的事,吳長不再得皇帝信任,轉而提拔了張傳名成為貼身太監,她收買了張傳名,所以才成竹在胸一定可以拿到玉璽。
很快,張傳名驚慌失措的走了進來。
「張傳名,哀家問你,玉璽呢?」
張傳名疑疑惑惑道:「奴才不知道啊!」
「混帳東西!」太后怒火中燒,「啪」的一聲扇了他一個大嘴巴子,「你早上明明來回報哀家說玉璽找到了,就在勤德殿!」
張傳名被太后一巴掌扇的雲裡霧裡,更加迷糊了,他也不敢捂著被扇的紅腫的嘴巴子,哭喪著臉道:「奴才昨晚被人一棍子打昏了,剛剛才清醒過來,何時跟太后說過這樣的話了?」
「什麼?」太后大驚失色,狐疑看著張傳名,此刻,她已不能分辨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她沒有時間同他鬥智鬥勇,她必須趕在裴鳳祈入宮之前讓大局落定,這樣才能掌握主動權。
「帶下去,大刑伺侯!哀家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說完,她又走到皇后面前,冷冷看著她道:「皇后,你若能說出玉璽的下落,你就是下一個太后!」
皇后身體微微發顫,牙齒打顫道:「太后,臣妾真的不知道玉璽在哪裡?吳長,你問吳長,他應該知道!」
「你當哀家沒問過,他嘴巴都被哀家抽爛了,也不肯說一個字!」太后一想到吳長便咬牙切齒,若不是他走漏了風聲,裴鳳祈他們也不會趕來。
皇后渾身一抖,太后將她往旁邊一推:「傳御醫!」
不一會兒,幾位御醫就被帶了上來,太后道:「你們趕緊讓皇上開口說話,哀家有話要問他!」
幾位御醫忙活了半天,皇帝依舊像個死人一般,除了眼珠子能轉動,依舊一言不發,恨的太后恨不能直接掰開皇帝的嘴。
皇帝的眼中帶著難以察覺的蔑視與嘲諷,還有一種深深的痛悔,其實他早就已經發覺自己被裴鳳吟用藥物控制住了,可是他一直不願承認。
一來,他深深懷疑裴鳳祈根本就是明太子的孩子,二來,他離不開裴鳳吟,他必須靠他的藥物才能恢復生龍活虎的精力,每每吃了藥之後,他就感覺自己回到了年輕力壯的時候,他很貪戀那種感覺。
現在裴鳳吟不在了,他又被太后設計成了一個廢人被困在宮裡,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有人能夠來救他。
他不會讓太后得逞的,玉璽在哪裡,除了他,沒有人能夠找到。
「太后,太后,不好啦,裴鳳祈帶著世子爺馬上要入宮了!」江福成急急來報。
太后渾身一震,到現在都沒有找到玉璽,暫時不要讓他們入宮為好,否則師出無名,她如何拿下裴鳳祈一干人等,她吩咐一句道:「繼續給哀家搜查玉璽,秦相,你去攔住裴鳳祈。」
「微臣遵旨!」
葉畫,裴鳳祈,裴頊正等在宮門外,被守宮門的侍衛攔了下來,裴頊性情急躁,冷喝一聲:「滾開!」
侍衛持刀向上,針鋒相對道:「沒有皇上的聖旨,誰都不准入宮!」
「你們分明是想造反!」裴頊喝斥道,「就憑你們幾個人,也敢攔陵王入宮,好大的膽子!」
「何人在此喧譁!」一個穩重而冷凝的聲音傳來,宮門打開,右相秦遙款步而來,一見到裴鳳祈和葉畫,趕緊上前行禮道,「臣見過陵王,陵王妃,世子爺。」
「原來是右相大人。」裴鳳祈聲音淡淡,「怎麼?右相大人親自來迎本王入宮?」
秦遙笑道:「陵王說笑了,沒有皇上的聖旨,臣怎敢迎陵王入宮?」
「枉你也算是世族大家,百年基業竟要毀於你手,可悲可嘆!」裴鳳祈微微一嘆,「不知你死後如何面對你秦家的列祖列宗?」
秦遙渾身一震,若不是被太后拿住了把柄,他也未必想謀反,不過他心裡也真憋著一股氣,皇上打壓秦家也就罷了,就連新任太子裴鳳吟也不把秦家放在眼裡,他想皇城該換個天才能有秦家立足之地。
他冷笑一聲:「陵王何出此言?」
「你勾結太后想要謀反,若能懸崖勒馬或許還可保你秦家百餘人口的性命,若你執迷不悟,你身為右相當知謀反大罪足以誅滅九族。」
「秦家世代忠良,不敢有謀反之心。」秦遙爭辨道。
「好一個世代忠良,若令父泉下有知,定為你羞愧而死!」葉畫目光灼灼的看了他一眼,今日,他們欲要奪宮,但皇城內外太后掌控了兩萬人馬,他們的兵力還無法抗衡。
太后讓秦遙來堵她,只能說明太后還不能名正言順的讓裴煥繼位,一種可能就是她沒有拿到玉璽,另一種可能就是易容混入宮中的夙娘已成功帶走了裴煥,讓太后即使找到了玉璽也無人可以繼位。
不過夙娘到現在都沒有信號傳來,應該就是第一種可能。
玉璽不僅太后想要,他們也想要。
如今裴鳳吟不在宮中,他們奪宮成敗在此一舉,裴鳳吟不會再給他們第二次機會。
只聽秦遙又道:「臣看想要謀反的根本就是陵王殿下,沒有皇上的聖旨強行闖入帝都已犯了謀逆之罪,如今還枉圖闖入皇宮,臣就算一死也不能讓你們的陰謀得逞!」
他說的大義凜然,然後高昂著頭顱擺出一副視列如歸的樣子,在他選擇聯合太后謀反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退路。
他料定裴鳳祈不敢強行闖入皇宮,皇宮裡的御林軍已被太后的人牢牢掌控,不僅如此,勤王裴鳳息也投誠了太后,他就不信陵王還有翻天的本領。
他不過是裴鳳吟打敗的廢王罷了,手上沒有兵權,這千餘人馬又何足懼!
不要說陵王來了,就是太子裴鳳吟歸來,他也無需害怕,只要太后拿到玉璽,不管是裴鳳祈還是裴鳳吟都沒有回天之力。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幫太后爭取時間。
想著,大袖一揮,喝道,「來人啦!若有膽敢闖入皇宮,格殺勿論!」
「誰敢!」裴鳳祈高坐於馬上暴喝一聲,他甚少發怒,但發起怒來便有種令人心驚膽戰的氣勢,陽光斜射過來,在他臉上落下濃重的陰影,一雙漆黑的眼眸里崩射出駭人的冷光,他從腰間抽出一方寶劍高舉於空,恍如神詆,「皇上御賜的尚方劍在此,如皇上親臨,專斬奸佞!」
「不可能,這尚方劍一定是假的!」
秦遙心中大駭,已亂了方寸,皇上深為忌憚裴鳳祈,怎麼可能御賜尚方劍給裴鳳祈,他將眼睛睜得大大的,想要看出這劍是假的,可越看越心驚,竟然是真的尚方劍,說話時,他聲音已然顫抖。
「混帳!」景太傅駕馬而來,人未到洪亮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吁」的一聲,他勒住了馬,伸手指著秦遙道,「秦遙,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尚方劍到底是真是假?」
秦遙心中對景太傅有幾分敬意和懼怕,他雖然退隱朝廷,但聲望不減,還是與自己父親齊名的四公之一,他抹了一把汗道:「瞧著像是真的。」
「吾皇萬歲萬萬歲!」裴頊趕緊帶領士兵跪了下來,葉畫亦下馬而跪。
其實這尚方劍確實是假,他們不可能從疑心重重的皇帝那兒得到尚方劍,此尚方劍由鳳羽所鑄,就算是外公也辨不出來真假,真何況於秦遙。
守衛宮門的士兵也怔了怔,本來他們還半信半疑,見秦遙之形態也知此劍是真,一個個嚇得撲通跪在地上,高喝:「吾皇萬歲萬萬歲!」
「秦遙,你若不想死在尚方劍下,就給本王讓開!」裴鳳祈聲音低冷,面色鎮定,仿佛他手中握著的就是真的尚方劍。
「吾……吾……皇萬歲萬萬歲……」秦遙臉色蒼白無華,跌跪在地。
裴鳳祈打馬前行,因是皇城禁地,裴頊,葉畫以及所有士兵親隨全都下了馬,景太傅並沒有隨之入宮,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黃雀又是誰?誰又能做黃雀之後的蒼鷹,這才是決定成敗的關鍵。
此刻,身處勤德殿的太后已是急不可耐,若不是她得到準確消息有了玉璽的下落,也不至於這麼迫不及待的逼宮,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突然衝到皇帝面前,將刀架在他脖頸上,惡狠狠的問道:「玉璽在哪兒?」
皇上木然的看著她。
「將裴鳳鳴給哀家帶上來!」
皇上木然的臉龜裂開來。
「父皇,父皇,你怎麼啦?」裴鳳鳴被人推搡在地,一見到皇上正躺在床上像個死人一般,嚇得哭出聲來。
「你若再不說,哀家殺了他!」
皇上眼睛時閃過一瞬間的悲切,輕輕的閉上眼,還是不肯說話。
「不好啦,太后,不好啦!」又有個內侍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何事驚慌?」
「小皇太子他……他……他不見了……」
「什麼?」太后只感覺眼前一黑,怎麼可能,她派了那麼多人看住小皇太子,怎麼可能會不見了,沒有了小皇太子,她立誰去當皇帝。
玉璽的事還沒有頭緒,小皇太子又丟了,她忽然清醒過來,只覺得自己掉入層層迷霧之中,迷霧中正張著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的向她襲來。
網背後正有一張無形的大手在掌控著一切,而她只是網中人。
這背後撒網的人究竟是裴鳳吟,還是裴鳳祈?
他們之間本來是互相利用,互為棋子的關係,這半年以來,她步步為營,利用皇帝,裴鳳吟,裴鳳祈三人之間的相互猜忌,讓裴鳳祈手中無一點兵權,後來又利用北燕白鏡明調走了裴鳳吟,這才掌控了皇城,怎麼會找不到玉璽,還丟了小皇太子。
沒有玉璽,沒有小皇太子,她所想的一切都會成空。
「找,給哀家去找,就翻出天來,也要找到小皇太子!」
「太后,太后,不好了……」
「又怎麼了?」
「陵王拿著尚方劍闖入皇宮了!」
「尚方劍?!」
太后呼吸陡然一窒,怎麼可能?皇帝懷疑裴鳳祈是明太子的兒子,怎麼可能會把尚書劍賜給裴鳳祈,她突然又衝到皇帝面前,一把揪住了他,怒問道:「裴鳳祈手裡的那把尚方劍是不是假的?」
皇上一聽到尚方劍三個字時,呼吸也跟著一頓,不過現在唯一能阻止太后的只有裴鳳祈,他沒有選擇。
雲挽照,你活過來告訴朕,裴鳳祈究竟是不是朕的兒子!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怎麼樣的過錯,兒子倒有幾個,沒一個能信得過,鳳吟用藥物控制他,鳳祈有可能不是他的兒子,而鳳息一向中庸,對皇位沒什麼興趣,鳳觴又是思想單一,粗魯狂暴的殺人魔王,鳳鳴還小,難道大曆竟要亡在他的手上?
他絕不能讓大權落於太后之手,否則他就成了大曆的罪人。
他恢復了一派木然的神情,依舊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