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魂兮歸來

  「以你的實力，西江路不可能有人是你的對手，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梅超雪嚯地站起，目光如刀，緊緊盯著陸凌波。

  「是冷香凝師姐……」

  「住口！我說了多少遍了，不許你這麼稱呼她，她是我們瑤池派的罪人，我的話你都忘了嗎？！」

  陸凌波剛開口，就被梅超雪打斷。

  「是……」陸凌波身軀一顫，接著道：「是罪人冷香凝和謝家謝天傑的兒子，王母仙簪在他的手上，我找到他，和他交手，他的實力很強，弟子……弟子不是對手！」

  陸凌波低頭。

  「什麼？！冷香凝那叛徒還有兒子？」

  梅超雪的眼睛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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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詳細說與我聽聽，他的實力如何？」

  「他叫謝辰，大概十七歲，不僅有王母仙簪，還有一件玄器，是一本書的模樣……」

  「謝家的族譜？」

  梅超雪皺眉。

  「如此一來，倒也說得通。」

  「他還有什麼其他手段沒有？」

  梅超雪繼續問。

  「他的修為是罡氣境後期，但是修煉了九轉涅槃訣，實力不下於化氣境，而且劍法極其精妙，似乎是五星武技，弟子也傷在他的劍法下。」

  陸凌波目光閃動，最終如此道。

  「他連九轉涅槃訣都學會了？難道王母仙簪竟青睞於他……」

  梅超雪有些不可思議。

  她沉默良久，隨後將目光落到陸凌波身上。

  仔細觀察良久。

  「哼，凌波，你此次回來，變化不小啊，莫非，在外待得太久，受到俗世薰染，留戀世俗繁華？」

  「弟子不敢！」陸凌波忙道，「弟子這一年來，全力察訪王母仙簪下落，不敢與世俗中人有過多接觸，平常都是在深山密林修煉，絕無貪戀世俗繁華之心。」

  「是嗎？」梅超雪淡淡地道。

  她突然一步跨到陸凌波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一縷霸道強絕的真氣湧入她體內。

  「還說沒有！」

  「你的冰心凝神決不進反退，道心不固，心念不純，顯然是動心動情所致！混帳東西，你忘了你即將成為聖女了嗎？！」

  梅超雪勃然大怒，頭頂上的鳳冠珍珠都在劇烈搖晃。

  「弟子……弟子該死！」

  陸凌波跪倒，眸中流出兩行清淚。

  「是誰？究竟是誰，讓你道心不穩，我殺了他，免得你修行受阻！」

  梅超雪一把提起陸凌波。

  陸凌波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眼中不斷淌下眼淚。

  「你不說？你竟然不說？好啊，這才出去一年，你就忘了師門的養育之恩，教導之恩嗎？連我的話也不聽？逆徒！」

  梅超雪狠狠將陸凌波摔在地上。

  陸凌波身軀輕顫，只是低頭流淚，她哽咽道：「師父，是弟子的錯，弟子該死，請不要傷及他人，弟子願領責受罰！」

  「哼！」

  梅超雪胸口劇烈起伏。

  過了一會，怒氣稍微平息，道：「罰你面壁一個月，這一個月，你必須斬斷雜念，做到絕情滅性，你若還是執迷不悟，便去冰火谷吧！」

  「冰火谷……」

  陸凌波一顫，這可是瑤池派最險惡之地，專門用來處罰犯錯之人，冷香凝便是在其中煎熬了十七年。

  「凌波啊，你可是我徒弟，也是下一任聖女，為了門派，你也必須斬斷一切雜念，尤其是情絲！聽到了嗎？一個月後就是聖女大典，你一定不能自誤！」

  梅超雪忽然換了一種語氣道。

  「是，師父……」

  陸凌波點頭。

  「去吧。」

  梅超雪一揮手。

  等陸凌波走後，梅超雪的臉色立刻變得無比鐵青，「這個賤人，沒想到竟然還有孩子，自己私通外人，辱沒師門也就罷了，還連累凌波。」

  梅超雪不傻，從陸凌波的話中，她就感覺出，她對這個謝辰似乎有些不同，絕對是他害得陸凌波變成這樣。

  「等凌波接任聖女，我便去滅了謝家，哼！」

  梅超雪眼中閃過深深的殺意。

  謝辰回到家族。

  謝秋荻等人立刻高興地迎上來。

  「辰兒，你回來了！太好了，我們還一直擔心。」

  謝秋荻握著謝辰的手，仔細打量，當看到謝辰左邊胸口一處傷口時，頓時臉色一變。

  「你沒事吧？那個陸凌波傷了你？」

  「小辰，那個陸凌波呢？她敢傷你，我找他算帳去！」

  謝天豪說著就要去找她。

  謝辰連忙攔住，「我沒事，大伯，一點小傷而已。」

  謝辰看著謝秋荻等人，笑道：「她已經走了，回門派復命，王母仙簪還在我這。」

  「我就知道她不是小辰的對手，哈哈！」

  謝天豪也笑了起來。

  眾人看到謝辰安然回來，都很高興。

  祭祖大典過後第三天，皇室來人。

  「謝雄家主，謝辰少家主。」

  來人帶著八個武者，全都是罡氣境後期，身穿金黃色盔甲，佩戴長刀，背上還背著弓箭，氣勢不凡。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壯實的大漢，滿臉鬍鬚，威嚴中帶著粗獷，一雙眼睛精光迫人。

  謝辰神識一掃，這人竟然是化氣境中期的高手。

  「我是皇宮禁衛軍統領蒙直，奉皇上之命來帶走九皇子，謝雄家主，請把九皇子交給我吧。」

  九皇子龍飛一直在謝家，被謝辰派專人看守，任何人不許探望，只保住他的性命。

  「九皇子的確在我們這裡，不過他的命是我們謝家的，他煽動叛亂，害我謝家死傷多人，我不會放過他。」

  謝辰的意見是，由他親自押著九皇子去京州，然後看著九皇子受死。

  「謝辰少主此言差矣，這整個國家都是皇上的，九皇子的命也是皇上的，何況他本就是皇上生的，理當由他來決定。」

  「這麼說，皇上還可能不殺他？」謝辰盯著蒙直。

  「這個你放心，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皇上不可能容他，其他皇子和大臣也不可能讓他活下去，這次我來主要是帶他回去受審，看有哪些同黨，然後自然會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蒙直態度強硬。

  「小辰，交給他們吧，諒皇上也不可能讓九皇子活下去。」

  謝雄開口。

  要是謀反了還不殺，那這個皇上真是老糊塗了。

  謝辰沉吟片刻，這個他倒是不懷疑，只是他想親眼看著九皇子死去，但他現在不可能去京州，必須等族人的『頭七』過了。

  「能否等我料理完族中之事，過了族人的『頭七』再與你一同前往京州？」

  謝辰看向蒙直。

  「不行，陛下的意思是必須馬上將九皇子帶過去，他要親自審問並處置。」

  蒙直的語氣很堅決，因為皇帝龍瀚下了死命令。

  謝辰當然不可能扔下族裡的事現在就去京州。

  「那就先交給你們吧，過幾天我會去京州，如果你們不殺了他，那就由我來動手。」

  謝辰表明態度，萬一他們不打算殺九皇子，他不可能留他的性命，這種深仇大恨不能不報，之前不殺只是顧忌皇家，還有想知道一些謀反的細節。

  如果皇家之人自己動手，那是最好。

  不過謝辰這種話有點大逆不道，蒙直聽了十分不舒服，他皺起眉頭，最終沒說什麼。

  「還請謝少家主早日啟程，皇上說想見你，了解當日詳情，另外，這次叛亂平息，多虧了謝家，皇上說了會重重賞賜你們。」

  「賞賜不必，能彌補我謝家損失之一二，我便很感激了。」

  「告辭。」

  蒙直帶著被廢了修為的九皇子，乘坐飛沙星隼離開。

  這種飛沙星隼速度極快，是皇室專用，京州雖然離洪都府十分遙遠，但也只要一天，換做其他飛行坐騎，需要好幾天。

  祭祖大典過後第七天。

  這一天，是謝家死去之人的「頭七」，按照龍騰國的習俗和謝家的慣例，必須舉行儀式祭奠。

  這次的儀式很隆重。

  依然是後山，思賢山上的祭祀廣場。

  這一天，陰雲密布，雷電閃爍，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

  謝家所有人身穿白衣，頭纏白巾，整齊排列在祖先祠堂前。

  祠堂門口設立了一個大鼎，上面插滿了香燭，四周是大量的鮮花，有白百合、白菊花、梔子花……

  零落的花瓣隨風飄逝，現場一片肅穆、沉重、壓抑的氣氛……

  謝辰身為少家主，負責念誦安魂辭。

  他想起祭祖大典上死去的族人，那日所有人同心協力，共抗強敵，但敵人太強，難免有死傷。

  原先言笑晏晏，歡聲笑語，熟悉的面孔不見了，鮮活的生命轉眼間就消逝了，想到那些死去的人，虔州和他同生共死的謝睿、謝輝策、謝文成、謝若谷、謝宏偉等人，謝辰心中一片傷感。

  他用緩慢而沉重的語調吟誦道：

  魂兮歸來！去君之恆干，何為四方些？

  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

  魂兮歸來！君無上天些。

  虎豹九關，啄害下人些。

  歸來！往恐危身些！

  魂兮歸來！君無下此幽都些。

  土伯九約，其角觺觺些。

  此皆甘人，歸來！恐自遺災些。

  魂兮歸來！何遠為些。

  室家遂宗，食多方些。

  魂兮歸來！反故居些。

  天地四方，多賊奸些。

  歸來反故室，敬而無防些。

  湛湛江水兮，上有楓。

  目極千里兮，傷春心。

  魂兮歸來，哀江南！

  這首安魂辭是謝家祖傳的用於撫慰戰死的族人魂魄，讓他們回到家族，而後輪迴轉生。

  辭一念完，天地間忽然狂風大作，頭頂的烏雲更加濃密了，原本吹在身上的涼風變得有些冰冷，雨點從天空墜落。

  嗚嗚嗚……

  狂風將地上的紙錢吹起，飄灑在天地間。

  祖先祠堂驟然升騰起一陣紅光。

  而族譜也從謝辰身上飛出，懸浮半空，散發著淡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