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人妖

  那是一種泰國人妖般吊著嗓子叫出來的聲音，有如三伏天裡突然吹來了一股冷空氣，讓在場的幾個人都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隨之就是一身的雞皮疙瘩，紛紛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剛才還欲與他們道別的斐綺羅。

  「呵呵……」斐綺羅也是覺得脖頸處一陣涼風吹過，禁不住地縮了縮了脖子，又抖掉了一身的雞皮，這才回過身去，與眾人一同看向那聲音的來源。

  可還別說，當眾人在看到約莫百十米處的那兩人時，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特別是大強和富貴，眼珠子都看直了，誇張一點說，就是口水都要流了出來。

  原來那是兩個身穿白衣羅裙的絕色美人，身姿曼妙修長，就這麼看去，還真是有種出塵若仙的感覺。

  就是斐綺羅在乍見之下，都禁不住有些愣神，甚至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無可置疑的，那女子身上穿的就是在《新白娘子傳奇》時那白素貞所穿的戲服，其中一個斐綺羅也很快就認了出來，就是在戲裡扮演白素貞的柳若如，只是她身側的另一個又是誰呢？她們在這個時候穿著戲服出來招搖過市又是做什麼？

  其實令斐綺羅最為疑惑的就是，那個身量比較高佻、負責打傘的那個真的是個母的嗎？

  

  看那一臉妖孽的扮相，特別是掛在唇角的那種自以為性感的笑，是讓人見了都想要打寒戰的那種。而剛才那麼弔詭的一聲，怕就是出自他的口吧？

  只是這個人究竟是誰呢？莫不是新戲一上演就爆紅，引起了全鎮效應，一些瘋狂的戲迷也隨之效仿戲中演員的裝扮來？眼下這貨就是鎮上的某家富家女請著柳若如出場，陪她逛街過癮？

  畢竟在這個大燕朝里，那些被包養的戲子也是要常常這樣陪著主子出來的。若果柳若如已經被有錢人看中，包養了起來，那……

  斐綺羅是不能忽略這種可能性的，這裡面有著太大的經濟糾葛了。

  而若果真是這樣，斐綺羅這次豈不是真的就賺大發了？蓋房子的錢也是馬上有著落了。

  「斐姑娘，」在斐綺羅愣神之際，兩個白衣羅裙的女子已經款步而至，柳若如嘴角含笑，雙手搭放在身前，向斐綺羅淺淺地施了一禮。

  「柳姑娘還真是好興致。」

  自上次呂燕瑤因病不能上演，差點逼著她上去替演後，斐綺羅對這個柳若如就沒有什麼好感，她甚至跟李周提議過要把柳若如換了下來，只是李周和朱文降都不贊同，況且她也承認，這戲還沒正式上演，就折騰出如此多周折，對戲本身也不是什麼好事，也就作罷了。

  但她對柳若如也就一直都是淡淡的，再也無法熱絡起來。

  「呵呵……」偏那柳若如還掩嘴一臉的巧笑倩兮，「還是公子裝演得逼真，斐姑娘可是一點都沒有認出來喔。」

  斐綺羅被她這麼一說，臉上禁不住流露出片刻的發懵，直覺性地就把視線落到了柳若如身側的那位白衣女子。

  她是覺得那人眼熟來著，但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人認了出來。

  就是在斐綺羅身後的大強、富貴和二喜也是被眼前的一幕弄得一愣一愣的，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爬牆你，然後是一臉茫然相。

  「好了，咱們就不為難我戲班裡金貴的斐姑娘了，」那妖孽也掩嘴一笑，然後恢復了本聲，只是嗓子雖然不是吊了起來的那種讓人毛骨悚然，但聲腺中卻仍是有著一股抹不去的陰柔之氣，讓人聽著不舒服。

  不過，他如此開口，斐綺羅倒已能知道是誰了，就那股說話的勁兒，不是戲班子裡的台柱子鍾淼又還會是誰呢？

  「鍾爺也是這般的閒情逸緻，裝扮成白娘子的模樣與柳姑娘出來逛街呢。」

  斐綺羅仍然是皮笑肉不笑。總而言之一句話，她對於眼前這兩貨，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以後有機會，她也一定要跟李周聲明，她寫的戲本子絕不許這兩人來演其中的任何一個角色，否則她也不再單給這一家寫戲本子了。

  「我們這哪裡是好興致，我們這是忙得連戲服都來不及換掉，就出來採買的。」

  「喔。」斐綺羅是一臉興味地看著說話的鐘淼，「果然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戲班子裡變化還真是快呀。」

  斐綺羅這是在暗諷，白娘子的演員都是她選定的，鍾淼的反串飾演女主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就沒有人跟她打聲招呼？

  只是，鍾淼雖然是在一個要死不活的戲班裡當台柱，但既然能當上台柱，卻也總是有他當台柱子的原因的，絕不是那種一點眼色也不會看的人，他臉色先是僵了一僵，但是很快了恢復了如常，卻還是笑眯眯地說：

  「斐姑娘是不知道這回新戲上演的反響有多好，簡直就是場場爆滿，甚至都傳到縣城裡扶持了，多少大戶人家想包場，可都忙不過來，李班主笑得連嘴巴都快脫臼了，可也愁壞了，天天都盼著斐姑娘來想辦法呢。」

  「是呀，可這幾天也總是不見斐姑娘來，卻也不能得罪那些貴客不是，所以一邊開始招募新人，一邊又在原有的班裡挑一些出來配演角色，公子本來就是戲班裡的台柱，底子好，新戲上手也快，所以就首當其衝的班主看中，反串了一回白娘子，我們今天出來，很多人都認不出來是公子本人呢。」柳若如附和，也是笑得一臉桃花。

  身後的那三人是聽得一愣一愣的，特別是大強和二喜，大眼瞪小眼的，臉上完全就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因為家裡經濟情況本來就是稍好一些的大強、二喜家，他們月夕那晚正好能有機會到鎮上，自然是有聽過《新白娘子傳奇》這部新戲的，只是當時沒買上票才湊不上這個熱鬧的。

  而此時斐綺羅在於他們心中的敬佩之情自然又是增添了幾分。更甚至，二喜的神情中已經有了掩飾不住的激越，一雙黑色的眸子裡放出了帶著希冀的異彩，就是說話都控制不住地有了些輕顫和結巴：

  「綺、綺羅……原來現在鎮上最火的新戲就是你寫的戲本子呀？」

  鍾淼是一直都有留意著斐綺羅身後那三人的反應，看到二喜如此激動，他那雙帶著算計的眼眸中也是閃過了一抹亮光，還不等斐綺羅回答，就已經笑眯眯地看向了二喜：

  「這幾位是斐姑娘的朋友嗎？」朝著對方投去打量的目光，鍾淼眼中有一抹光一閃而過。

  「是是是，我們都是一個村的，昨天一起到山上獵了一頭野豬——」二喜完全就是以著一種戲迷崇拜明星的心情去面對著鍾淼的，對他的問話更是點頭如小雞啄米。

  她是不是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到戲班裡趕一回時髦？

  「咳咳，妹子。」但是，大強的一聲輕咳卻是立刻打斷了二喜的話，他可是明明白白看出斐綺羅對那二位是極其冷淡的。

  二喜被大強打斷有些不快，但她並不是像王芳容那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也明白自己對於兩個陌生人似乎是說得太多了，立即就收斂了情緒，噤了聲，有些歉然地看了看斐綺羅。

  「正好，咱們剛剛不是也說要去戲班裡看看的嗎？那就一塊去吧。」斐綺羅明白大強的意思，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拉著二喜的手拍了拍，然後又轉向鍾淼和柳若如，扯著唇角露出了淡淡的一笑：

  「我和李叔叔也正好約的今天到戲班裡走一趟，不知二位現在可是回去？」

  斐綺蜀幾人和鍾淼一起來到戲，李周和朱文降、朱詢等人一知道是她來了，紛紛都從戲樓里迎了出來。

  「哎喲，你可是來了，這三天可是把我盼得脖子都拉長了好幾分了。」李周也不等斐綺羅對他施禮，就已熱情地迎上來，一張臉笑得跟彌勒佛似的，確實是如鍾淼所說，笑得下巴都幾乎脫臼了。

  「李叔叔真是越來越會開玩笑了。」但是斐綺羅還是禮數周全地福了福身，然後又轉向朱文降，同樣的施了一禮，「朱叔叔好。」

  然後才看向朱詢，微一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呵呵，你李頻說的可沒錯，這兩人我們可都是盼你來盼得緊呢。就是王大小姐，本也是想催人上家裡把你請過來呢。」朱文降同樣呵呵樂著。

  「怎麼？難不成戲班裡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一進戲班，雖然一切景致如常，但是明顯地就給了人一種和往常不一樣的感覺。那是一種生機，一種蓬勃的朝氣，一種希望，讓斐綺羅也一掃剛剛見鍾淼和柳若如時的一點小不快，整個人都覺得胸臆舒暢。

  「呵呵，好事呀！」李周樂呵呵地應著，然後隨手往一個小廝模樣的一指，「去，到王府走一趟，把王大小姐請過來，就說是斐姑娘到了。」

  那小廝領命而去。

  正要把斐綺羅往裡面讓，李周這才注意到跟在她身後的三人，「呃，這三位是……」

  「這是我同村來的好友，今天一起到鎮上來置辦東西，順道過來看看。」斐綺羅不緊不慢地為大強、二喜和富貴三人作了介紹。

  「李班主、朱先生好。」二喜也是禮數周全地向著李、朱二人福了福身，施了一禮，這才又說：「我們想沾著綺羅的光，看看戲，不知道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