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人都是嘬死的

  事實上，就那一頭野豬，就已經把村里人的那種羨慕妒忌恨的情緒全都調動了起來，凡見到的人都自動自發地跟在了他們的身後，看著、議論著。

  只是，不管人們是怎麼想怎麼看的，眼饞得流了多少口水，特別是馮斐氏心中早已升騰起千百萬種詭計想要得到那頭野豬，斐綺羅這一行人也不是傻子，幾人仔細一商量後，便已有了決定，直接就把野豬抬到了劉大強他們家。

  眾人是一直跟到了劉大強他們家門前，直到院門被「嘎吱」一聲合上，那些湊熱鬧的人等了一會見討不著什麼便宜，便三五成群地離開了，唯有那馮斐氏自見那整頭的野豬被抬進了劉家大門後，就站在人家門外直吞口水，眼巴巴地等著。

  她心裡想著，自己可是那兩個小兔崽子的親奶奶，再如何，等他們三家待會分完野豬出來，他們也是要分給她一些的。

  

  可，當劉家的大門再次被人從裡面打開，看到六個人皆是兩手空空地再次出現在眼前時，她差點就要氣得背過了氣去，心裡想著，這兩個沒用的小崽子在自家人面前挺橫，可沒想到到了別人家裡，那是連個毗都不敢放一個，就這麼把一頭野豬全給了劉家了？

  一時之間氣急，她甚至是把劉大花也是跟著罵了一通，幾乎是把全天下姓劉的都罵了一遍。

  而此時的斐綺羅一行人也是注意到了馮斐氏，一個個的都禁不住挑了挑眉，唇角上揚，勾起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

  劉大強眼睛尖，他用肩膀頂了頂身旁的石頭，努了努嘴，示意他往巷口的拐角看去，卻見那裡也正鬼鬼祟祟地藏著一個縮頭縮腦的人。

  「好是一窩的強盜！」斐綺羅也注意到了那個角落，嘴裡低啐了一句。

  從那身形去看，應該就是斐大根那兩口子了。

  這邊，眾人都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呢，那廂馮斐氏已經是按捺不住所呼呼地沖了上來，在幾人還沒不得及反應時，就已經叉起腰開起了炮：

  「那野豬呢？怎麼還不分了？還是都被劉家一家獨占了？你們這些沒用的斐家子孫喲——」

  「我們就是沒用的斐家子孫又何如？」

  他們之所以會一行人同時出來，並不是因為眾人擔心斐綺羅和石頭應付不了眼前這婆子，而是因為富薔人雖然已經清醒，但是她卻仍是渾身無力，站也無法站好，眾人都不放心，這才由著二喜、斐綺羅扶她回去的。

  斐綺羅聽到馮斐氏如此一番開場白，就跟家裡祖墳被人挖了般，忍不住冷冷地開了腔，打斷了她的話。

  馮斐氏沒想到斐綺羅會接話接得那麼溜，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珠子一立，愣了一下。

  「我們就是沒用，可也從沒曾靠過爺爺奶奶賞下的一口飯，相反的，我們還要贍養你們二老，被你們把家給搬空了，怎麼？現在又見著我們得了好處，想要來討便宜了？」

  斐綺羅是一點都不給馮斐氏有緩過氣來的機會，一連嗆了她好幾句。

  「你……」馮斐氏被如此搶白，氣得是渾身直發顫，一手直直地指著斐綺羅在不停地抖呀抖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我什麼呀？是想說我不孝子孫嗎？」

  斐綺羅是自趙翠柳口中得知當年斐二根買宅基地時就是因為這兩個老不修的從中作梗，最後只能買下巴掌大的一塊地蓋了兩間簡陋的房子，對於斐家的這些極品親戚是恨到了極點，也決定以後決不再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斐綺羅的冷然決絕那像是一個只有十三歲的黃毛丫頭所能表現出來的，特別是她周身所散發的「嗖嗖」寒意，就是連站在她身側的富薔也莫名地打了一個哆嗦。

  「很多人都是嘬死的，若是想以後還有安穩日子過，還想逢年過節的我們給二老一些養老的銀子，那就回家安歇著去，要不然……」

  斐綺羅並沒有把下面的話也說出來，只是用冷眸上下打量了馮斐氏一眼，冷哼了一聲，便是再也不管她是否早已氣得差點吐血，兩隻眼球直往上翻，就與劉二喜交換了一個眼色，合力扶著富薔走下了台階。

  「斐奶奶，我們可不是像你們這般的強盜，野豬我們是要分的，但是怎麼個分法，就是沒有必要告訴你的，我可不想你大晚上的死在我們家門前，趕緊的回吧。」

  劉大強本來是與石頭、富貴一併越過了馮斐氏跟在了各家妹子身後離開的，但是劉大強想到剛剛馮斐氏似乎是有把他們劉家給罵了進去，扁著頭想了想，又折了回去，冷冷地丟下了這一句，這才又追上了眾人，邁大步離開了。

  「你壓根就不用理她的，把她的話當屁放了就好。」石頭在大強趕上來時，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了句。

  「嘻嘻，你也知道的，我劉大強從來就不是要吃虧的人。」劉大強用手捏了捏鼻頭，似是不以為意地說著，可是當他一雙目光落到了斐綺羅的身上時，是忍不住又有了些赧然的神色。

  斐綺羅和石頭回到家時，大妮早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晚飯，兩人匆匆吃了幾口。

  而當趙翠柳等人知道他們今天上山可是獵到了野豬，那一個個都是興奮得不得了。

  最後，斐綺羅和石頭都拗不過小樹樁那希冀的眼神，讓大妮帶著他到劉大強家看野豬去了。

  「你們兩個有沒有受傷呀？」趙翠柳卻是忍不住拉住兄妹兩個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又到外面給他們擰了濕帕子進來。

  「娘親，我們都沒事。」斐綺羅和石頭接過了帕子，用帕子擦了臉和手，斐綺羅這才定定地看著趙翠柳，「倒是娘親您今天覺得怎麼樣？咱們家裡是一直的不消停，也是沒能讓您好好靜養的。」

  「我已經好多了，」趙翠柳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帶著欣慰的淡笑，「自從那大夫看過，吃上他開的藥，我就已經覺得身體壯實了些現在是連覺得也睡得踏實多了，不像以前那樣老做惡夢。」

  趙翠柳說到這裡不由得又嘆了一口氣，「說起來還是我這個為娘的沒用，本來是該由我來保護你們，護著你們的周全，可是我就是不爭氣，不但沒能保護好你們，反是讓自己氣病成了這個樣子，還得你們姐弟幾個為我操心，替我去求醫問藥的，為娘的也真是慚愧呀。」

  「娘親。」

  「娘親。」

  斐綺羅和石頭二人聽了都禁不住笑著搖了搖頭，就聽斐綺羅語帶嗔怪地又說：

  「您幹嘛非要把這些事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呀？」

  這個趙翠柳為人溫婉恭順，什麼都好，就是太愛傷感了，總以為是因為自己太無能了才會讓兒女們受苦被人欺凌了去的，孰不知在這樣的一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裡，女子本來就沒有什麼話語權的，她若不能像自己那般能豁出去撒潑打滾地跟著劉大花他們鬧，也是絕對討不著一絲一毫的便宜的。

  當然了，若不是因為這樣，也不致於在劉大花他們把雙胞胎抱走後就積鬱成疾，躺倒在床榻上一病不起。

  趙翠柳只是低下了頭，一臉的哀傷，卻是沒有再多說話了。

  「娘，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斐綺羅和石頭一起過去，分別握住了她的一隻手，「而且你就算是病在床上時，不也是一直念叨著我們嗎？大伯娘上家裡來鬧著要把小樹樁過繼到二伯家時，你也是死活就不同意的。如今老天爺也開始眷顧到我們了，我們以後的日子是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趙翠柳就是整天都悶在了屋裡才總會胡思亂想的，待她身子骨好了一些，她一定要找機會讓她也跟著到鎮上去走走，也讓她到戲班裡看看戲，聽別人唱唱曲，這樣許是能對她的心情改善有所助益的。

  趙翠柳只是再次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對了，娘親，我昨天才給小樹樁起了個新名字，好等著往後有機會到學堂上學時用得上，現在我們也給二哥哥也起個新名字吧，二哥過些時日也是肯定要上學堂的。」

  為了不想讓趙翠柳繼續胡思亂想下去，斐綺羅是連忙轉移了話題。

  「叻，是叫穆林，斐穆林，是你說穆如清風，讓他做個謙謙君子，做個讀書人來說，所以就給他起了這個名字，這兩天他沒事就在家裡緊著練，還說寫好了再拿給你看呢。」

  提到這個，趙翠柳的情緒；這才又高了些。

  「是嘛，這名字聽起來也是很好聽的，」石頭也是趕緊附和，事實上，他在昨晚就已經從小樹樁那裡知道了他的這個新名字，如今是為了配合斐綺羅帶動起趙翠柳的情緒而已。

  「是吧，二哥也覺得好聽，小樹樁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那我們給二哥想一個什麼樣的名字呢？」斐綺羅臉上帶著笑，一手托著額是認真地想了起來。

  「我知道的字也沒有幾個，只要三妹覺得好的就是可以了。」石頭是斗大的字也沒認識幾個，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

  「嗯，二哥平時為人憨厚老實，做事也磊落，小名也叫石頭，那就單名一個『磊』字吧，就是三個『石』字疊加在一起，你已經會寫『石』字了，那這個『磊』字也就會變得特別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