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狡猾的狐媚子
2024-05-03 00:56:47
作者: 岩岩
卻說馮斐氏這一頭,幾乎就是被氣得吐了血,人眼看著就要往一邊歪了過去,那躲在角落的斐大根和小馮氏也顧不上斐綺羅他們有沒有走遠,急急地跑了出來,將馮斐氏扶了回去。
「不孝子孫、不孝子孫,你們可是要遭天譴,天打軒轟的……」
馮斐氏一邊被兒子兒媳扶著走,一邊渾身打著顫,嘴裡哆哆嗦嗦地罵著,那老胳膊老腿的是完全就使不上了力氣,全憑著斐大根他們生拖硬拽地把她扶到了臥寢,躺到了床榻之上。
由此也足以可見,這老東西這回確實是被氣得不輕了。
斐老牛這次是坐在家的院子裡納涼,並沒有跟著一塊去湊熱鬧,看到老伴如此情景,不禁搖著蒲扇跟了進去,問:
「這是怎麼了?出啥事了?」
「還能是什麼事,就是被老二家的氣成這樣了。」斐大根有些沒好氣地說,「之前我就說過了,他們家那老三自昏迷過一場以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轉了性子,要你們有什麼事都從長計議,想好了才上門去,你們就是不聽。這一連三天的自劉大花那娘們吃癟開始,咋就沒得到一點的經驗教訓呢?喔,一聽到他們自山上得了一頭野豬就眼巴巴的跟了過去了,你以為他們能如此輕易地給嗎?」
斐大根就是他們這一家子裡的主心骨,如今他惱了,剛剛一直蹦噠得歡的小馮氏連忙也是低垂下了頭,不敢再多發一言。
畢竟老太太這次出馬,可就是自己攛掇的結果呀,若是馮斐氏真要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就全是她的責任了。雖然她對夫家的這兩位老人的死活並不關心,有時甚至覺得他們占了地方,礙了她的眼,可是若這死是跟她有關,而且還是讓她背著責任的,那就又當別論了。
兒子惱了,床榻上的馮斐氏也是自動自發地噤了聲,畢竟她的這一出也是有點故意要演給兒子看的。要不然又怎麼能讓他出面為自己出這一口氣呢。
霎時,整個屋子裡皆是默默,誰也不發一言,只聽到了斐老牛偶爾發出的一聲嘆息聲。
「可是那三妮子現在是不好對付著呢,昨天的事情你們也是看到的,她一口就咬死了家裡沒銀子了,特別是那鬧,還真是讓人覺得心裡發悚呢。她現在怎麼就一點忌諱都沒有,什麼話都是張嘴就來。」
這個時代科學不發達,很多自然的現象都沒法解釋,而人們也很自然地把那些無法解釋的事情歸咎到慣力亂神那一方面。所謂的舉頭三尺有神明,誰也不敢胡亂就把「生」呀「死」的掛在嘴邊,張口就來的,仿佛就怕只要說出了口,被那黑白無常聽了去,就真的會把人的魂魄勾了去。
偏那斐綺羅似乎就不信這個邪,左一句「閻王老爺」右一句「找黑白無常拿生死簿看爹的名字有沒有被劃了去」的,才會在斐綺羅問她們二人誰陪著她到地府看看時,才會讓小馮氏和馮斐氏當場就窩裡反了。畢竟那可是要去死,又會有誰不怕死的?那就絕對不是鬧著玩的。小馮氏就是現在想起來也是覺得極其氣悶的呢。
「娘,二叔他們家可不是沒錢呢。」
小馮氏才話音才剛落,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姑娘手裡端著一盆水從外頭走了進來,並來到了馮斐氏的床榻前,打濕了帕子,仔細地為老太太擦起了臉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斐大根和小馮氏的大女兒斐翠翠,她雖然長相還算清秀,但既沒有斐多財家大女兒那般長袖善舞,在鎮子上找到了一個好婆家,也沒有二根家的大妮和斐綺羅般美麗出塵,在家中一直都是不受寵的一個,地位就相當於劉大花家的二女兒所能享受到的那種待遇。
只是她又比那娃兒稍好了一些,因為他們家就只有她和狗蛋兩個孩子了,狗蛋是他們一家的寶貝疙瘩,雖然偶爾也會欺負她這個當姐姐的,但他大多時候都是在外面淘,回到家時就是吃喝睡了。
而斐翠翠想要改善自己在這個家中的待遇,就只好奉迎著她的娘和奶奶,每當她們要使壞的時候,她總也會在一旁出出主意或者是應和幾句的。慢慢地,這幾年下來,她也早已由開始的逼著自己想出餿主意,到現在已經是一肚子的壞水了。
更甚者,不是有句話叫做「相由心生」嗎?此時她的那張原本還稱得上是清秀的臉蛋上,早已變得有些奸險狡詐之氣了。
「啊?這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小馮氏聞言,幾乎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那雙原本如黃鼠狼般的眼珠子也是立時瞪得老大,就差沒有過去拽著斐翠翠的衣袖問個清楚了。
「這、這個我也是從狗蛋那裡聽說的,他昨天跟我提起過,他們到河裡撈魚,可我沒看見他有帶魚回家,就多問了他一句,結果他就告訴我是在二叔他們家吃的飯。聽說是吃得可好了,中午是純白米飯,用雞蛋和肉丁菜丁一塊炒的,晚飯就是魚丸子和蔥花餅,那可也是用白面做的。」
那狗蛋呀,雖然是答應了斐綺羅這事不跟他的爹娘說起,但畢竟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當斐翠翠發現他臉上有著得意之色,套了兩句,使了個激將法,他就幾乎把在斐綺羅家的事全都抖了出來,就是拜師的事差點溜出嘴來時才及時煞住了車,像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那般,連忙用手捂住了嘴,任並且用拳頭去威脅斐翠翠,若她敢把這事情說出去,就讓她好看。這就更加落實了斐翠翠心裡的疑問了。
斐翠翠是也聽說了斐綺羅他們抬了一頭野豬回來的,她知道奶奶和娘肯定會去找他們,但她也猜到了他們應該也會再次吃癟,想著自己表現的機會又該到了,這便一直在院裡等著。
剛剛爹娘扶著馮斐氏進門時,她就已經注意到了三人的面色不好,便藉機打了盆水進來給馮斐氏擦臉。
「魚丸子?」眾人什麼話沒聽到,可是真真切切地把這三個字聽了進去,皆是把眼珠子瞪得跟銅鈴般大小,直勾勾地看向了斐翠翠,似是不相信她的話般又重複了一遍。
魚丸子,那是何其金貴的東西,那是得論個買的東西,可是鎮上的登天樓才有吃的。
「嗯,」斐翠翠肯定地點頭,但旋即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狐疑的神色,「不過據說那是三妮子自己做的,而且味道還和登天樓那賣的是一個味道呢。」
「嗯,這個狗蛋說了能做得了准,我之前曾經帶著他到那登天樓上吃吃過一碗來著,五錢的銀子來著。」大根到現在想起來還為那銀子心疼。
「你、你竟然瞞著我和兒子一起到鎮上吃這麼好的東西。」這下,小馮氏可是像被人踏了尾巴的貓兒般炸了毛,一個蹦噠就要跳到斐大根面前跟他理論去。
「想了你了,那是我兒子,我帶他到鎮上吃碗魚丸子怎麼了?難不成他還不是你兒子?」
原本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敢厚嘴臉的斐大根在面對著自家婆娘的指控時,那張臉是立刻就變得陰森狠戾了起來,一雙黑眸也隨之陰寒凌厲,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我……」而小馮氏也是被問住了,是啊,那是她兒子,她兒子吃的魚丸子,她有什麼好不平的?可是想到這個男人瞞著她與兒子在外面吃如此金貴的東西,她就是覺得不甘,憑什麼她在家裡操持著家務服侍老人,累得就跟老黃牛似的,卻落不到一句的好,他一個大男人就可以在外面亂花銀子,帶著兒子逍遙去?
「反正你們就是不該瞞著——」
「行了,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現在的重點是如何從那丫頭手裡拿到銀子,這才是正事!」
斐老牛也覺得可氣,想到肯定是自己從二兒子那剛剛拿回來銀子時,這大兒子就帶著他家小子到鎮上快活去的。只是這火氣他可不能像小馮氏那般直接就發了出去,最後只好用力地拿蒲扇「啪啪啪」地打在桌子上,喝令道。
「是呀,爹爹,娘親,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現在我們應該想想要如何才能從那個三妮子那裡拿到白花花的銀子才是。」
斐翠翠也跟著勸道。
她聽到斐大根說起這個,心中的那份怨毒之氣是又加重了幾分,但是她卻仍然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並沒有讓自己的不甘與怨恨流露出半分來。
誰讓她是個沒相貌沒才智,可以找到好婆家為爹娘掙到銀子得著好處的賠錢貨呢,她想要過好些的日子,那一切就都得她自己,一切都得她自己!
這樣想著的時候,斐翠翠的雙手是不自覺地緊握成了拳,而那力道之大,一直到指甲嵌進了肉里,傳來了絲絲的痛感,這才讓她稍稍地平復了心緒。
但見她看了斐大根和小馮氏一眼,又在爺爺的點頭示意下,這才又開了口:
「我覺得那個三妮子身上是藏著銀子的,她那麼的聰明,肯定不會把銀子藏在家裡讓爺爺你們搜到的。」
「真是個狡猾的狐媚子。」斐老牛聞言禁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
「她不是說現在是給戲班子寫戲本子掙的銀子嘛,我以為爹爹和娘還有爺爺你們可以堵在她從鎮上回家的路上,那時天也已經黑了,又只有她一個人的,准能她身上拿到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