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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七十二章,陳留郡王府上

2024-07-23 10:09:30 作者: 淼仔

  梁山王左手抱起蕭鎮,右手抱起蕭銀,暗想這是才真孫子呢。陳留郡王?他當然不是孫子。

  ……

  秋天的時候,太上皇一行由定邊郡王封地離開,下一站是太原。他們將在太原過中秋,往山西再次看過袁太后舊居,在袁家小鎮過冬天。

  蕭尚武一直沒能拜見太上皇和太子殿下,但是聽說守定邊郡王封地的人,是梁山王的人馬,他們卻拜見,只能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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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從梁山王手裡談些條件已算難得,不是郡王也不是世子,梁山王不肯放鬆一點兒,他也沒有辦法。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苦苦等到好容易盼來的這大好機會,總算為皇后出了一份兒力,娘娘是不是能為世子發些善心呢。

  ……

  陳留郡王府早半年就開始忙忙碌碌。

  接駕,讓整個太原城似也生輝。而常年在京里的陳留郡王妃將回來,也是一件大事。

  蕭瞻駿滿面春風,腳下生風。閔氏腳下生風,心裡不安。

  她管家多年,受足人的奉承。真正的主母郡王妃的回來,將把她打回原形。

  好在忙,不安時常的下去。但再忙碌,不安又時常的上來。

  能偷閒的空兒,她不自覺的陷入沉默,卻無人可以開解。她的丈夫蕭二爺她是不用指望,她的兒子蕭衍厚也只高興家人回來,又接太子,不能明白母親的鬱郁從哪裡出來。

  這一天終於到來。

  頭幾天,打前站的一撥撥的回來,有郡王府上派出去的,有陳留郡王打發回來的人,一一的報里程。

  大同的趙大人也不再藏頭遮面,命鐵甲軍四散於人中,他帶著孫子趙淳跟隨蕭二爺出城迎接。

  八月秋風在驕陽里不算什麼,每個人曬出熱辣辣的滿身汗,仿佛為喜慶添上新的焰火。

  太子嫌儀仗麻煩,這裡並沒有擺開。但第一批的人出現時,從蕭二爺開始,都生出君王親臨的緊張。

  紛紛整衣正冠,再就張大眼睛看:「來的是誰?」

  三匹馬到了近前,頭一個人長呼道:「父親。」

  蕭瞻駿大喜,是他的庶長子,貼身侍候陳留郡王的蕭衍勇。蘭香在閔氏身邊,自然喜動顏色。閔氏悄悄瞄她一眼,卻無可奈何。

  這原本是郡王妃的丫頭,原本留著給陳留郡王,讓蕭二爺討回房,受郡王妃照顧,生下庶長子,長大後又跟隨陳留郡王,就眼前他能伴駕來看,已把嫡子蕭衍厚比了下去。

  閔氏執掌太原郡王府好些年,按理,境遇順而心當寬,不應該再有不滿。

  但是近幾年,她又遇到一件事,讓她不得不傷神。

  她因在乎兒子衍厚,進京的時候,蕭二讓衍厚留在袁家念書,閔氏不肯。而現在呢,袁家的家學已是全國聞名,這些年山西中舉得官的人,十之八九出自袁家的家學。

  蕭衍厚也去考過,但名次上只算對得住家裡府第,卻沒爭到上游。

  這本來是件喜事,中了就好。但蕭二念叨當初應該留下他在京里,夫妻不生氣還等什麼。

  認為念書不成,蕭二有意讓他從軍,和庶長子衍勇一樣,到大哥陳留郡王身邊,閔氏不肯,這是她一生的依靠,怕沙場上有閃失。

  夫妻為此幾近反目,幸好蕭衍厚人如其名,為人厚道,母親哭哭啼啼,就差尋死上吊不讓他離開,他也就守著她娶妻生子。又去勸父親,蕭二也沒有辦法,只能嘆氣作罷。

  此時見到蕭衍勇神采飛揚——這不過是奔馬之上帶出來的氣勢,又沾到太子一行的風采,也不見得就比蕭衍厚強。但在閔氏心裡相比,她那溫和的兒子蕭衍厚讓比了下去,面上掠過好一會兒的茫然,直到蕭衍勇回過父親話來見禮,閔氏重新強打起笑容。

  「大哥。」

  「二弟。」

  蕭衍勇、蕭衍厚兄弟倒是親厚,親熱的抱在一起,說了幾句話,鬆開來,蕭衍厚帶著長兄來見姨娘蘭香。

  對著蘭香,蕭衍勇樂得眼睛只有一條縫:「紅花姨媽家的萬掌柜來了,還有小紅妹妹女婿。」

  閔氏眼角抽抽。

  紅花隨忠毅侯夫人在太原住時,和當時是郡王妃丫頭的蘭香處的不錯。可是身為郡王府的公子,卻稱呼紅花為姨媽,閔氏覺得怪。

  她卻不敢說什麼。

  紅花是袁家得力的管事,蘭香也只是個姨娘,她們要論姐妹,也歪不到哪裡去。

  蘭香大喜,接下來更伸長脖子盼著萬大同到來:「聽說又得了一個兒子,我知道消息,給她送去小孩子衣物,不知道合不合穿。」

  又過來一批打前站的,其中就有萬大同。這裡不是方便問話的地方,蘭香這姨娘也不能在人前對個外面男人問個不停,只行禮示意。

  第三次打前站的,還在蕭二手下做事的韓四老爺驚喜:「二哥,三哥,」奔上前去相見。

  韓二老爺哈哈大笑:「老四,我們帶小正經來給你見了。」

  三老爺則完全是文章老侯和二老爺以前的模樣,翻來覆去地道:「四弟,了不得,這玩的,這吃的,這……了不得。」

  韓四老爺翹大拇指,不無羨慕地道:「成啊,二哥你玩的是第二回,三哥,你卻也出來了,好吧,當年你們把驛站這差事讓給我,其實是你們占了大便宜,從此我的感激要下去好些。」

  老兄弟三個愈發大笑。

  太子姍姍到來。

  離的老遠,方圓肅穆。秋風也似不敢發威,暫時的在黃花下瑟瑟。

  太上皇要自在,依然不表露身份,坐在後面的馬車裡。

  梁山王、陳留郡王、江左郡王霍德寶陪著太子在前,太原的官員參見過,蕭瞻駿獻寶似回身指去:「殿下,您看這是誰?」

  在他的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升起一面大旗,平平展展的亮出幾個大字。

  「袁二在此!」

  旗下,緩步走出忠毅侯夫人。

  她身著寶藍色男裝,秀眉斜飛,一時間還真頗有英雄意味。

  笑吟吟的看了過來。

  「外祖母。」

  太子高興的大叫一聲。

  正要過去,「哇哇哇哇……」後面出來兩個大哭聲。

  蕭智、韓徹擠動胖臉蛋子,在太子回身愕然看視時,飛快的越過太子,先對著寶珠去了。

  永樂跟在後面,也在哭,但讓落下來。

  寶珠本不想哭的,她正扮袁二爺,眼淚只添柔弱。但見到兩個小胖子爭先恐後的過來,淚臉兒寫足思念,雖分開只數月,寶珠也哭了,蹲下身子張開手臂:「寶貝兒,你們有沒有想我?」

  「哇哇哇……」蕭智和韓徹箭矢般的衝到她懷裡,蕭智摟緊寶珠脖子,把個大腦袋擠上去。

  韓徹就抓住另一側肩膀,也把個胖面龐放上去。

  他們擠著、用自己身子揉著,鎮南王夫妻看得一清二楚。

  「哈,看你孫子不親你吧,他只親壞蛋嫂嫂。」瑞慶長公主取笑鎮南王。

  鎮南王好笑:「這話應該我對你這個親祖母說。」

  永樂小公主到來,蕭智和韓徹才鬆開手,嗚嗚站到一邊兒哭,永樂小公主上前抱了一回。

  第四個衝上去,依然不是太子。

  黑加福也是一溜小跑,手裡抓著安書蘭,後面跟著安氏夫妻和安家跟出來的侍候人。

  兩個大哭聲,把別人全惹哭,準備告長女狀的蕭鎮也不能倖免,四喜姑娘是,加福和戰哥也是,黑加福面上也是滿滿淚水。

  但她顧不得撒嬌,急匆匆邀功:「我把乖寶舅母帶來了。」

  太子啼笑皆非,齊王世子啼笑皆非:「應該是我們一起帶來的吧。」

  黑加福裝聽不見。

  安書蘭拜過,對著婆婆有幾分好奇,她卻是男裝呢?

  安氏夫妻也好奇,但跟出來見過好些世面,並沒有露出詫異。

  蕭戰加福也上去親熱,梁山王重重哼了一聲。但等到他見禮時,卻又滿面笑容:「二弟,哈哈,二弟更俊哈哈,」

  腦海里尋思,在本王面前,應該是三弟才對吧。那旗,以後勸她改二為三。

  褚大怕他說出「小倌兒」的話,當著滿太原的官員,是揍他還是不揍他?

  不肯讓他多說:「這裡風大,有話,王爺進去再說不遲。」

  一行人進府,太子、齊王世子等推說換衣裳,郡王妃和寶珠請太上皇、長公主帶上孩子們往內宅。

  不是看各人住的地方,而是……

  「這就是壽星下凡的那屋子。」

  孩子們肅然起敬,安氏夫妻肅然起敬,安書蘭小臉兒更繃的緊緊,認真嚴肅的好似公堂上大老爺。

  紅漆刻百子的小床,看了。

  繡著壽星仙鶴的小枕頭,洗過手,輪流撫了撫,都有沾福氣的意思。

  從這裡出來,太子、齊王世子會客人,郡王妃去正房見老家人,安書蘭侍候婆婆跟著她,安氏夫妻去他們的房間。

  帶路的人退出去後,安三爺也不管身後有沒有坐的,往後就是一癱,忽然就變得氣喘吁吁:「我的娘啊,這可是郡王府。」

  後面還好是個椅子接住他。

  安白氏扶著桌子,手按胸口也支撐不住的模樣:「是啊是啊。」

  從跟著女兒出來,見過的好地方多了,但是郡王府還是頭一回。兩個人跟初次見到梁山王大帳時一個模樣。

  安三爺頓悟:「難怪我要回家備考,趙先生說難得的機會,以後當官也用得上。書蘭她娘,剛才蕭二爺帶著的,可清一色是本地的官員。」

  「還是不小的官兒呢,聽說小些的還不能出城迎接。」安白氏不經意的注意到這件,也拿出來說說。

  「這不就是官場嗎?」安三爺瞠目結舌:「咱們天天跟太上皇和太子在一起,天天不就是在官場上打轉?」

  「是啊。」安白氏嘆息:「這是公婆疼你了,這麼好的親事給了書蘭。」

  「是啊。」安三爺也道。

  房門讓人打響,進來一個人笑道:「郡王和我家二爺說,如果換好衣裳,請去前廳吃茶,客人們全在那裡,可以說笑,也可以看戲和雜耍。」

  安三爺這才看到自己沒換衣裳,請他等候一時,衣裳是陳留郡王府早早備下,精緻而不過於華麗,符合他的布衣身份,安三爺打起精神,往前廳去會客周旋。

  安白氏讓提醒,也不敢久呆房中。她的親家母往廚房裡做菜,她也去了。

  ……

  陳留郡王夫妻還在房裡。

  客人云集,應該早早的換衣裳出去。但郡王夫妻常年不在家裡,老家人和親戚們巴不得一見,知道這是個空子,不然就要等到晚上客人散了,只怕才有鐘點。

  都在這裡等著相見。

  閔氏呢,主動的把家裡的帳冊、鑰匙等備好,也是一刻不停的送上來。

  她也怕不趕著這個空閒,就要等到晚上,或是明天,怕親戚和老家人說她不想給。

  郡王妃笑了,對陳留郡王道:「索性的,咱們把話說乾淨再出去吧。老親中長輩們坐不住一天,既在這裡,再等別的鐘點說話只怕累到他們,倒不必。」

  陳留郡王點了點頭。

  陳留郡王妃吩咐:「請二爺進來說話,衍厚大了,外面讓他先支應。」

  閔氏得意。

  蕭衍勇侍候陳留郡王,他還在這裡。

  蕭瞻駿進來後,郡王妃侃侃說起來:「太原這家,今兒就正式交給二夫人。」

  閔氏以為郡王妃回來,能不管管家嗎,還真沒有想到,意外的微張了嘴。

  「執瑜封郡王那年,我的母親不放心,小夫妻也捨不得,請上母親一同前往,她現在南邊兒溫暖地方。但以後返回呢,小弟在京里,加壽在京里,只會返京。父親老國公也在京里養老,加壽在京里呢,我回京去。」

  一句話說了兩遍加壽在京中,這不是顯擺家裡出個皇后,而是袁家習慣性的「加壽最大」。

  有個老親嘖著沒牙的嘴道:「是啊,娘娘在哪裡,自然在哪裡陪著。」

  「就是這話,所以太原這府第,還是以前說過的,由二夫人管著。」陳留郡王妃對閔氏含笑。

  閔氏心頭一熱,應該感動,卻雙頰滾燙,羞慚慚上來。

  陳留郡王清清嗓子:「打這些年的仗,都知道我有傷病,岳父在京里住的好,」

  在這裡忍不住一笑。

  岳父老國公的封封信里,都在賣弄他的得意。他和胖隊長去了這裡,他和胖隊長去了那裡,胖隊長雖不在眼前,得意模樣總沒有大離開過。

  「岳父讓我去京里。小弟也頻頻寫信。加壽在京里,」

  陳留郡王加重語氣,人人聽得出來。

  皇后的身邊,自然臂膀越多越好,出主意的人也多,幫著打量的眼睛也能多一雙不是。

  「鎮南王又相邀。」

  和鎮南王一見如故,一直是陳留郡王的得意事情。

  他滿意的輕嘆:「已和王爺說好,軍中的事情交給世子,我要告老了。」

  親戚們中起了噓唏,特別是老郡王那一代還在的老親們,想著這一代的郡王又老了,都有夕陽西下的心情。

  「跟我去的人已列名單,衍勇,念。」

  蕭衍勇取出,站出一步,大聲念出來。房中,轉瞬變成重新開鍋的熱水,笑聲沸騰了起來。

  「呵呵,多謝郡王,居然帶他去啊。」這是當母親的。

  「京里是好地方啊,天子腳下。」這是當父親的。

  聽上去,沒有人不願意。

  念完,蕭衍勇退回去以前,對著陳留郡王抿唇笑笑。蕭二夫妻都看到。

  「二弟,」陳留郡王喚過蕭二:「衍勇跟我說,有意讓他的兒子跟著太子去見瑜哥,我已答應。」

  蕭二大喜:「好啊,我也答應。」這對閔氏又是一個意外。

  話說完,郡王夫妻帶著蕭二夫妻往前面待客,蕭衍勇來見蘭香。

  「伯父已對父母親說過,父親不說什麼,當著大伯的面,母親也沒說什麼。」

  母子是商議過的,蘭香也早早答應,當下喜極而泣。

  「姨娘別哭,您也說過,這是好事。執瑜執璞對我不錯,他們往太原來,我往京中去,他們在軍中時,我們都好著呢。征哥願意帶上他,我想,也應該讓他見見瑜哥,再跟著征哥回京去。大伯父大伯母在京里,讓他正好在袁家念書,讓他自己掙前程吧。」

  蕭衍勇母子看得出來閔氏有防備之意,所以他早早地從軍跟隨陳留郡王,沒有和弟弟爭的意思。

  陳留郡王對庶弟蕭二從沒虧待,也自然不肯虧待這個侄子,肯為他打算,也肯為他的孩子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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