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髫年 初見（下）

  「見過大公子。」

  「大公子。」

  本章節來源於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和來人行禮的人很多，謝珽也跟著看了過去。

  謝飛雲是等他走近之後，側頭行了個簡禮，並沒有把謝珽放下來。隨後他笑了笑，道：」枔川可別跟著他們一道取笑我了。」

  謝珽知道這說明哥哥和來人是真的很熟的關係了。

  來人比哥哥的身量還要高上一些。

  他面孔和大家生得都有些不一樣，臂膀也健碩。待他走近後，謝珽大概猜到這個大公子是誰了，京都里生有一雙異色瞳的高門子弟，又和哥哥非常熟稔，她只聽說過一個。

  當今天子的庶長子，劉仒。

  他也是哥哥的好友，或者說是知己。

  但聽大家都喊得是大公子，謝珽猜想這大概是他們之間的什麼約定。

  只是她被抱在哥哥懷裡也不好行禮，就朝來人咧了一個甜甜地笑容，脆生生道：」謝珽見過大公子。」

  這時的笑就笑得就比和王行遠打招呼時真切熱情。

  小姑娘肉嘟嘟的臉綻放了兩朵小小的酒窩，看著十分可愛。

  因為謝珽是被哥哥抱在懷裡的。這時微微抬起頭就能不費力地就能將面前的人臉看得清清楚楚了。

  劉仒的一雙異色瞳生得好漂亮。

  淺淺地青綠色純得透亮，像是盛夏時被日光曬過的綠葉一樣。

  「珽妹妹好啊。妹妹不知道呢吧，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因為是和孩童說話，劉仒臉上掛著儘量和善的笑，語氣也十分溫柔，像是怕嚇著人一樣。

  「許久不見，這是哥哥送你的禮物。」說完，劉仒從身後的長隨手裡拿過一個方形的銅盒子。

  這個銅盒子只有他手掌一般大，六面俱是不同的猛獸紋，雕得十分生動。

  「這是六獸機關盒。珽妹妹閒了可以解一解，盒子裡還有個小彩頭。」

  「謝謝大公子！」謝珽見謝飛雲默許自己收下這個禮物，高興地伸手接了過來，捧在了懷裡。

  劉仒送禮是真的用了心的，沒有給她送些常見的金墜子玉串子這種。可見是從哥哥那裡知道自己喜歡精巧有趣的玩物後特意給自己準備的。

  愛屋及烏，看來劉仒和哥哥的關係真的非常好。

  「行遠兄，來時我遇到了二弟差來的人。現下他不得空，叫開宴不必等他了。」劉仒對荷花宴的主人王行遠轉述道。

  王行遠並無意外的表情，順勢道：」原來如此。那不如我們入席吧？」

  劉仒點頭贊同。

  謝珽在一邊倒是心中有了疑問。

  當今的太子是二皇子。大皇子作為庶長子，竟和太子的關係這般好嗎？

  散落在四處說話的客人們好似都不覺得奇怪，紛紛往設席處走去，跟著侍者的指引紛紛落座。

  謝珽只能壓著自己的好奇，想著宴會結束再問一問哥哥宮中的事情。

  這裡的席面上首坐的是主人王行遠。

  大公子因為身份尊貴，與他平坐一排。

  從首座往下是餘下的三大世家，謝飛雲帶著謝珽坐在了右首，對面是掌中書省的滎陽鄭氏家的兩位小姐，下首是掌南衙十六衛中最重要的左右翊衛的范陽盧氏家的公子。

  此外，席上還有御史台的洛氏，吏部的仲氏，刑部的宴氏，工部的殷氏……

  謝珽坐在席上往下看一圈。

  這裡席位上的每個人謝珽都記住了他們的出身和家中長輩在朝里最大的官職。

  她發現的一件事是他們不但各個都是嫡出，而且他們的祖父祖母或是父親母親幾乎就是他們家中官職最高之人。而且，如果拋開勳爵不看，這裡除了范陽盧氏是從軍，其餘都是文臣之後。

  想來，這裡大概就是京都的一個主文的圈子。

  在認真研究了一會後，謝珽就有些興致缺缺，思考的東西也就漸漸地偏移了起來。

  男子之中還是自己的哥哥最好看，連坐姿都和他們有不一樣的味道。

  她暗中有了結論。

  不過大公子的容貌她也喜歡，是很好看的異域美。

  這麼想這的時候，在她腦袋往四周咕嚕轉著時，不免會多偏著點劉仒，私心想悄悄多看幾眼。想來進京也是有好處的。不然她在揚州肯定是見不到這雙這般漂亮的眼睛。

  這般自我安慰下，謝珽覺得心情有些好了起來。

  兩處的酒席是一道開始的。

  因為妹妹和自己在一起，謝飛雲席間除了時不時地和旁人說幾句話，還一直在顧著她吃東西。

  謝珽和他們年紀差的大，也知道她不好隨便插嘴說話，就低著頭偷偷玩起了劉仒送她的六獸機關盒。

  條案底下，她的兩隻手翻來覆去地忙得不行，越來越專心，心思快都沉浸在這個小玩意上了。

  謝飛雲見給妹妹夾得菜她都已經顧不上動了就拿著自己的筷箸加了口鬆軟的小餅送到了她的嘴邊。

  在家裡被謝飛雲餵慣了的謝珽看也不看地就張嘴吃了下去，手上的動作一點沒耽誤。

  兩人這麼一送一吃的有來有回，惹得附近好幾個人都看了過來。

  劉仒看謝珽這麼喜歡自己挑的禮物，也是心裡高興，和謝飛雲對視時給了他一個愉悅地笑。

  「咔噠——」

  銅盒發出了一聲小小的脆響，仿佛裡頭什麼鎖被打開了。

  「哥哥，哥哥，我解開了！」謝珽壓著嗓音，興奮地扯著謝飛雲的袖子，悄悄給哥哥分享自己的成就。

  謝飛雲低頭往她的膝蓋上看去。

  原本嚴絲合縫的銅盒已經被拆的七零八落，不同樣式的異形銅塊散落在她的裙擺上，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表面光滑的小銅盒子來。

  謝珽還沒來得及打開這個小盒子看，就聽見一個自己身前響起了一個聲音。

  「大公子，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到了。」

  二公子？三公子？

  謝珽心中疑惑，抬起了頭。

  只見遠處又來了一高一矮兩人。

  他們前面是侍者在領路，身後跟著兩個長隨，還有七八個護衛。一行人正浩浩蕩蕩地往這邊走來。

  高的那人穿得是一身青雀頭黛銀繡紋的圓領袍，看著約莫是十二三歲。矮的那人穿了一身佘白，金色繡紋，八九歲的模樣，看著和她差不多的身量。

  「二弟，三弟。我還以為你們今日不過來了。」上首的劉仒先起身和來人說了話。

  「大哥，王大公子，謝大公子，諸位有禮。」二人停在了謝珽的案前，和眾人打招呼道。

  聽到這話，謝珽就知道面前兩位這必然是當今天子的嫡長子，太子劉令，和嫡次子，三皇子劉念了。

  謝珽反應過來後，趕緊跟著哥哥匆忙起身行禮，一下忘記了自己裙子上還散著拆散的盒子。

  「咚咚——」

  她膝上被解開的銅塊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幾聲異響。自己也被這聲嚇了一跳的謝珽，下意識地縮頭聳肩，動作僵硬地一動沒動。

  一隻手出現在了她的視線里。

  這隻手皮膚細膩，胖瘦勻稱。紅潤的指尖碰到了一個掉落的銅塊時，更顯出手的白皙來。

  因為屈掌用力，手背隆起了青筋，線條流暢又利索，讓謝珽心中暗嘆漂亮。

  這和哥哥的手是不一樣的好看。

  若是它的主人再長大一些，這手定然會更漂亮的。

  這個念頭從謝珽的腦海中划過。

  手的主人走到了謝珽的面前，把撿起地銅塊遞給了她，喚道：」可是謝二小姐？」

  謝珽趕忙雙手接過，慢慢抬起了頭。

  手的主人正一臉和煦地朝自己笑著，神態親昵，讓人覺得如沐春風。這個笑容讓原本只是清秀的他多出了份純淨和溫暖，謝珽竟沒有對他生出一種手比人美的可惜來。

  「在下正是謝珽。多謝三公子。」謝珽和他道了謝。

  把東西交還後，劉念回到了他哥哥身邊，在王行遠安排的新席位上落了座。

  謝珽跟著他的動作看了過去，和正看過來的劉念對視後，兩人雙雙一笑。

  她和劉念初見便感覺到他是個和哥哥一樣很像的人，他好像可以成為她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