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11你在吃醋
2024-07-22 16:08:13
作者: 九步天涯
這樣近乎直接的承認之後,她默默的垂下眼眸,「你的救命之恩,我還未報,你也不能死……你告訴我,你中了誰的毒,我這便去幫你拿解藥!」
謝博那晶亮的眼眸,閃過一抹狡猾的光芒,只是出口的聲音,卻依然虛弱無力,「你說的是真的?」
「你告訴我,到底是誰對你下毒!」她的口氣之中除了壓抑著的痛苦,還有幾分冰冷弒殺,前面是對謝博,後面該是對那敢於對謝博下毒之人,此時此刻,恨不能殺了那人。
謝博細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卻慢慢的一步步爬上了鴛無雙的手腕,握住,問道:「你說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這聲音之中,有無法控制的喜色,鴛無雙眉心動了一下,覺得他的口氣有點不對勁,分明方才還是一副人之將死的虛弱樣,可剛才這句話,卻說的中氣十足。
「你……」鴛無雙蹙了蹙眉,想著自己猜測的那件事情的可能性,可她很快摒棄了這個想法,沒有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是誰?」
她固執的問著。
卻在此刻,謝博扶著床柱坐了起來,原本就精神抖擻的臉上此時更是喜色滿溢,他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所有衝動,將身子僵硬冷沉的鴛無雙攬入懷中,「沒有誰。」
鴛無雙下意識的躲閃著謝博的傷處,努力讓自己和謝博身體之間有些縫隙,謝博卻不如她意,固執己見,牢牢將她纖細的身子困在了自己懷中,道:「我很高興。」
此時過近的依靠,終於讓鴛無雙徹底感覺到了謝博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這豈是一個身中劇毒命不久矣的人該有的跡象?想起方才那忽然轉了調的音色,讓鴛無雙的身子立即變得僵硬起來,下一刻,她便使力推開了謝博的鉗制,冷冷道:「你騙我!」
她下手不曾留情,謝博倒吸了口氣,道:「下手這麼狠,是想謀殺親夫嗎?」
鴛無雙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微妙,耳畔升起淡淡的嫣紅色,惱羞成怒,竟然直接甩袖走人。
「餵——」
謝博的呼喚,被刺耳的拍門聲打斷。
他抿著唇瓣,撫著自己胸前被扯疼的傷口,心理美滋滋的,這傷值了!
鴛無雙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內,二話不說,便拿起隨身的行李和無情劍,當場就要離開。
夏陽不明所以,一直跟在她的身後,追著道:「無雙姑娘,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又要走?」
鴛無雙不發一言,所有的情緒,全部集中在被謝博戲耍的事情上,她氣憤難當,更是怒不可言,滿面陰沉,也只有曾伺候過她的夏陽敢說上兩句話,謝秋早都躲到了角落處,只敢偷偷看著。
夏陽不死心的跟在了鴛無雙的身後,道:「姑娘,便是要走,也等天亮了再走可好?這莊子在京郊幾十里外,夜黑風高,路也是不好走……」
鴛無雙卻只有持續向前。
躲在暗處的謝秋瞧著,心道不妙,若她就這般走了,那公子豈不又得四處找她?腦中靈光一閃,追了上去。
「無雙姑娘,你等一下。」
鴛無雙自然不會理他,甚至腳下如風,很快掠出一段距離。
謝秋急忙道:「無雙姑娘,你刺殺魏瀾事跡敗露,早被魏國公家的勢力盯上,若非公子從中阻攔,又怎會安然無恙在這裡待一個月之久?如今公子受傷怕也和魏家脫不了干係,你這樣離開,豈不是正中魏家下懷?也白白浪費了公子的許多心思。」
鴛無雙果然腳步微微一滯。
謝秋再接再厲,道:「即便您有再多的不願,也請您考慮一下公子的傷情,他真的傷的很重,縱使沒有中毒,這傷勢恐怕要恢復上許久才能完好如初,若他此時知道您又離開了,他只怕會不顧自己的身體四處去找您。」
鴛無雙背脊僵直,立在當場,握著無情劍的手也牢牢的收緊,骨節發力泛白。
謝秋又道:「他在甘州的時候,因為姑娘……早就內力盡失了,所以如今才會受傷,此時已然是內傷外傷加劇,無雙姑娘,就當是心疼公子這條命,求您留下來吧。」
微風拂過長廊,長廊之下背立著的鴛無雙,臉色冰冷青白,握著無情劍的那隻手越發的蒼白冷硬,有些事情,自己猜到了是一回事,別人親口說出來自己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原來,謝博當初為救她居然內力盡失,若說她不震撼,又怎麼可能?
她終究無法漠視謝秋所說的話,也沒有離開這座別莊,只是從這一日起,她再在也不會去謝博那裡,亦不聽別人說起謝博的身體傷勢,她知道,既然謝博還有心情耍弄手段欺騙她,想必沒有生命之憂。
她每日便待在自己的小樓之內,無事從不出去,閒暇時間,便練練劍,謝博居然也沒有再來打擾她,是他的傷勢還沒好轉不能下床嗎?某一日,她如是想著,可很快,她就把關於謝博的念頭想法拋在了腦後,一心只在練劍上。
時日慢慢久去,春天過了,夏天到來,天氣轉暖,鴛無雙的眼睛依舊看不見,而原本這件事情,她從不當一回事,如今卻日漸失望,還有淡淡的消沉泛起心扉,她不禁想著,她與謝博之間,終究還是不要有什麼過多糾纏吧,除了她的眼睛,身份亦是二人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等過些日子,她便悄然離開。
午後清風徐徐,今日的天氣,的確不錯,鴛無雙難得邁步出了小樓,聞著一路的花香,心情也舒緩了許多。
「我跟你說,這次我聽到的這則消息,絕對是真的。」
小徑上,忽然響起一個少女低低的聲音,接著,是另外一個少女不贊同的話語。
「你每次都是這樣說的,哪一次又是真的了?我看你一直就是胡說。」
「誰說我胡說?這是絕對是真的,你知不知道,公子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陪著那位安羅公主,只怕好事將近了。」
「真的假的?不是說只是夫人的意思嗎?公子不以為然,為什麼如今轉了風向?!」
「人家畢竟是安羅的公主,身份尊貴,相貌又是拔尖的,哪個男人會拒絕?即便是我們公子這樣的男人,也不例外啊,更何況,夫人總歸是公子的母親,難不成會害公子?」
「不是吧……」
「是真的,我聽說公子還將謝家世代只傳家媳的玉佩都送了給安羅公主呢,豈會有假?」
「原來的確是真的,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我以為……公子的心思,一直是在我們莊子上那位身上……」
原來說話的丫鬟嗤之以鼻,「那位?我曾遠遠見過一次,長得倒是的確漂亮,可是那冷冰冰的一副死人臉,又有幾個人能受得了,公子身份尊貴,自小含著金湯匙出生,頂多最開始的時候對她有些興趣,時間久了,也被她那死人臉給凍的沒了半分興致,這不把她放在這裡都幾個月了,你見公子來看過她幾次?」
「說的也是。」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越走越遠。
高大的桐樹之後,鴛無雙面色陰沉而僵硬,原來他早有了婚配人選,這段時間就在陪著那個女子,枉費自己還以為……她忽然轉過身子,往小樓而去。
如今,她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
小樓門口,她的身影剛剛顯露,夏陽高興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姑娘,你去哪裡了?」
「看起來你今天心情不錯,是出去轉了轉嗎?」不經意間,謝博那輕鬆微沉的聲音響起,讓鴛無雙的腳步僵在原地。
只是她很快便反應過來,徑直入了小樓,走上二樓。
謝博皺了皺眉,這麼多日不見,是不想讓在她氣頭上來尋,他曾設想過無數她見到自己之後的反應,卻獨獨沒想到會是如此,那種冷漠到生人勿進的氣息,絕非故意為之。
謝博頓了頓,還是很快追上了二樓,上的樓上,卻見她已掛著包袱,無情劍在手,登時臉色一變,「你……你要走?」
鴛無雙卻是懶得與他再多說一句,越過他的身子便要下樓。
謝博上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道:「為什麼?」
「讓開!」鴛無雙話語出口,冰冷無比,比以往她任何一次的開口都要冷意慎人,謝博明顯的感覺到她的不同,在有過她離去之後再無蹤跡的情況之後,他又豈會這樣輕易就放走她?
謝博的回答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道:「不讓。」他靠近她些許,問道:「到底怎麼了?你為何要走?」
「不關你事!」
鴛無雙冷冷說罷,手腕巧妙躲開謝博鉗制,掙脫而去。謝博卻早料到她的動作,再次故技重施,將她牢牢鉗制在自己手中,「你以為在這些事情之後,我還會輕易放你離開嗎?」那聲音之中,帶著微微的怒氣,還要他做到什麼程度,這個女人才能不這樣冷漠無情,想走就走?
「你想怎樣?」
鴛無雙空洞而無神的雙目落到了謝博的臉上,二人身高懸殊,她要微微抬著頭,才能對著謝博那張臉,但卻並未有絲毫弱勢之處,反而因為渾身冰冷僵硬的氣質張力十足,迫的謝博亦是愣了一下,這種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冰冷,與以往那種冰冷截然不同,她到底怎麼了?夏陽不是說最近這段時間她都很安靜很淡然嗎?
乘著謝博失神瞬間,鴛無雙再次掙脫鉗制,可謝博卻在此時忽然回頭,他冷冷道:「為什麼?」
而鴛無雙似乎懶得理他,邁步下了樓。
謝博一時間覺得心痛悲傷一一湧來,他曾以為那日那句京城有你,求你不要死之後,他們的關係早已不一樣,可如今他才知道,那只是他一廂情願。他挫敗又氣惱,衝動的扯過鴛無雙的胳膊,將她抵靠在小几的邊上,雙手牢牢的握著她纖細的手腕,像是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集聚到了手上一般,「到了如今,你居然還能走得這樣決然,你這個女人,還真是絕情!」
「放手!」她無情而冰冷的說著,當真不願出手傷他。
謝博掩了心中的痛苦和失意,嘴角掛上浪蕩笑容,「我救了你不止一次,你想走便走,世上豈有這樣划算的事情?」
「你想怎樣?!」
「我想……」他忽然將她的雙手鉗制在後背,慢慢傾下身子,溫熱的氣息噴在了她的臉上,刺的她腦中下意識警鈴大作。謝博的眼中苦澀無間,他看著鴛無雙的這張臉,真的不願放她走,可若她堅持要走,自己真的要強迫她嗎?他忽然俯身,狠狠咬住了鴛無雙的唇瓣,是真的咬,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發泄了她的唇瓣之上。
櫻花似的唇瓣,滲出了嫣紅色的血跡,鴛無雙愣了一下,唇瓣上的疼痛卻讓她很快回神,她下意識的想掙開自己的手腕,卻在最後一刻依然顧忌著他的身子,狠狠的閉住牙關,不願他再親近半寸。
這抗拒的動作,激發了謝博內心最深處的怒氣,他改用一隻手控住她的手,反揀後背,另一隻手忽然捏住鴛無雙的下頜,強迫她抬頭,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唇齒相撞,蹭的生疼,鴛無雙不斷的閃躲,可謝博像是沒有反應一樣,不依不饒,步步緊逼,這不能稱之為一個吻,是掠奪,是懲罰,是痛苦,更是無奈。
鴛無雙停下了所有的反抗動作。
而謝博,亦在下一刻僵住了。
他在做什麼?這是鴛無雙,是他哪怕不要命也要救活的女人。
美人在懷,他眸中的痛苦漸漸變的迷離,唇瓣極輕極輕的印了上去,輕觸,試探,原本揀著鴛無雙的手,也用力的將她攬入了懷中。
可就在此時,鴛無雙卻忽然將他狠狠推開。她用衣袖擦拭著自己唇瓣上的血跡,以及那看不見的,謝博留下的痕跡,冷冷道:「別拿你的髒手碰我。」
謝博恍惚回神,看著她臉上決然的神情,神情意識冰冷無比,「你說什麼?」
「我鴛無雙只是一個江湖女子,比不得王宮貴女,異邦公主,你們的遊戲,我玩不起,但我這條命既然是你救得,你若想要,我現在就可以還給你。」
謝博眼眸微眯,忽然意識到,鴛無雙此時的反常到底是為何,他的眼中,痛苦斂去,慢慢的變成淺而淡的喜色,「你聽說了什麼?你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