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75有所承擔

2024-07-22 16:06:58 作者: 九步天涯

  若是自己此時說出萬年青乃是御千里所增,她與御千里的關係曖昧不明,若是太后一個狠心,真的下了賜婚的懿旨,她難道真的要抗旨?即便她猜錯了,只怕也要被人藉此按個私相授受的罪名。

  如今之計,無論如何也不能認下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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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解憂慢慢道:「姚相說的鋪子是在何處的?」

  「朱雀街尾的濟元堂,難道不是郡主名下的鋪子麼?」

  殷解憂狀似認真的想了想,才道:「姚相為何那麼確定鋪子就是我的?不錯,殷王府原本的確是有些產業,但解憂自小離開京都前往淮陽別莊,一直長在別莊之中,並未學過掌家之術,家裡的那些產業也一直是有下面的管事們料理著,對於那些產業,我也不過知道個大概,怎的姚相卻如此清楚?」

  本來,在場之人都是聰明人,但皇帝永遠是個未知的定數,殷解憂也下意識的對這雲家皇室沒有太大的好感,所以該要做足的樣子是一點也不能少,此時此刻,殷解憂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姚本清眯起眼眸,「郡主這是要上演不知者不罪的戲碼麼?」

  「我確實不知,不信可請太妃前來詢問,我自回京以來一直忙於課業,從未有時間過問殷王府產業,後來又有事外出,回來就到了除夕,眾人皆知,何須來演?」

  姚本清此時也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殷解憂的臨機應變能力。

  林太后淡淡道:「太妃是你姨母,自然也是向著你說話的。」這話,無疑和方才說起百里玉的時候是一樣的。

  「那按照太后的意思,凡事跟我認識的人都是有親疏關係的,便都不許給我作證,是不是這個意思?」

  「他們與你的關係都太過親近,不能成為證人。」

  殷解憂冷笑一聲,目光如炬,一下子落到了林芳音的身上,一字字道:「這麼說來,我便要任由別人構陷,半點都沒有反駁的餘地麼?」

  一直沉默看著的皇帝微微轉眸看向了百里玉,卻見百里玉神色依舊淡定冷沉,還有心情研究這鳳儀殿之中的擺設,一時之間,皇帝愣了一下,卻很快轉過神來。

  「郡主言重了,你是我大乾殷王府嫡傳,又和皇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無論是誰,都擔不起構陷郡主這個罪名。」

  殷解憂看向皇帝,那眼眸之中並沒有因為他這句話感激安慰,因為她知道,若是皇帝真的信她,早在第一時間就已經站出來為她說話。

  「萬年青之事,解憂的確不知。」殷解憂一字字的說罷,又看向太后和姚相,道:「我卻不知太后和姚相是從何處知道那濟元燙是我殷解憂的產業,又是如何知道萬年青出自濟元堂?」

  「在這京都之中,想要查探一個人的底細,素來不是什麼難事,所以老臣能知道濟元堂的背後之人是你,難道郡主很意外?至於萬年青之事,原是內務府總管親口所說。」

  殷解憂嗤笑,「內務府總管已經死了,當然由得你說。何況……無論是這京都還是這天下,能手眼通天的只有皇上一人,可解憂看方才皇上聽到那濟元堂之事,都有些意外,想來皇上原是不知道的。」殷解憂慢慢的看向皇帝,眸中閃過某些詭光,「姚相不愧是國舅。」話中意思,不言而喻。

  皇帝眼眸微微一動,一股陰冷之風瞬間刮過,他做這皇帝本就窩囊,但身為帝王,對皇權被人分割利用素來就是大忌,原本姚本清就借著職務之便大肆結黨,皇帝一來無心政務,只要姚本清不做出格的事情素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二來也的確是不知該如何處理,畢竟,那是皇后的父親,可那是姚本清所做之事並沒有危害到皇帝和皇后本身。

  此時殷解憂話中之意,竟然隱約暗示姚本清若非是手眼通天,知曉京都之中大小適宜,便是專門針對殷解憂,所以才能說出那不起眼的鋪子濟元堂,巧的是,皇后昨晚小產,他們今日就打上了門,如此一來,姚本清本人怕亦和萬年青之事有關,而萬年青是害了皇后小產的罪魁,無論這萬年青是怎麼入的宮,但只要姚本清脫不了干係,便可想而知,這個父親的心該是有多狠!

  姚本清面色微微一變,亦是看到了皇帝的變化,額頭之上冷汗淋漓,忙道:「皇上,莫要聽信殷郡主隨口亂說,老臣——」

  「夠了。」皇帝面色冷寒,站起身來,道:「念在姚相愛女心切,今日之事,朕不與你計較,退下吧。」

  姚本清欲言又止,終於只是行了禮退了出去,臨走之際,眸光淡漠的瞥了殷解憂一眼,卻像是含著無數的利劍和冰刀。

  「母后,薔兒小產已然很難受,大家便不要在此處打擾她的休息了,可好?」

  太后慢慢悠悠的放下手中茶盞,道:「哀家知道你心疼薔兒,可今日之事,並非只關乎薔兒一人。」

  「母后的意思是——」皇帝慢慢看向殷解憂。

  太后站起身來,道:「殷郡主雖習了醫術,但終究不是太醫,那藥方之事,如今也是說不清楚,難道就要這樣算了?」

  「這……」

  「何處不清楚?」一直沉默的百里玉忽然開口,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太后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笑道:「辰王殿下一直在此,想來也是聽到了,如今內務府總管已死,也辨不清到底是藥還是萬年青害得皇后小產,可那畢竟是皇后,腹中胎兒也是皇帝第一個孩子,總要有人承擔才是。」

  「不知太后口中的承擔,是如何承擔?」

  太后扯了扯唇角,「皇后是皇帝的皇后,孩兒也是皇帝的孩兒,端看皇上的意思了。」

  瞬間,皇帝陷入兩難之地。

  後宮之中雖然嬪妃眾多,但是素來得他心的也只皇后一個,所以到了如今,他都不曾有過子嗣,太后為了此事明里暗裡不知施壓多少次,都被他一一化解,可他躲得過明搶卻閃不過暗箭,那伍倩雲還是被人送上了他的床,太后今日說起子嗣之事,明顯又是隱隱威脅,但此時多半與殷解憂無關,如今又要他要他如何處置?

  原本太后今日來的時候也是氣勢洶洶,可卻沒想到還有個百里玉在此,當即便知道事情沒有想的那麼順利,但,既然已經起了頭,怎麼也不能輕易的放了這個殷解憂,總要叫她吃些苦頭才行。

  「皇帝?」太后慢慢開口,隱隱有威壓之勢。

  百里玉抿了抿唇,卻沒有言語,對殷解憂也搖了搖頭。

  皇帝亦看著百里玉,心知無論是殷解憂還是百里玉,在甘州之事上都幫了自己許多,可自己如今卻要……

  皇帝閉了閉眼,深深咽下那口不甘之氣,待睜眼之時,已恢復如初,「既然如此,就尊母后的意思,罰殷郡主去宮中佛堂抄經三日,當時為那逝去的皇兒祈福吧。」

  「多謝皇上寬容。」殷解憂行了禮,太后面目變了變,顯然對這個處置不滿意,卻亦是無法再說什麼,也沒有做做樣子去看皇后一眼,直接甩袖而去。

  皇帝嘆了口氣,道:「這三日,就委屈郡主了。」

  殷解憂還能說什麼?在答應幫姚蘭的時候,她便知道事情肯定不那麼簡單,果然發展到了現在這步,但是好歹,總算是有驚無險。

  出了鳳儀殿走了沒幾步,就有太監領命來帶殷解憂去佛堂,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呼喚,「殷姐姐……」

  殷解憂回眸一瞧,不是姚蘭又是誰?

  姚蘭提著裙擺,疾步而來,到的殷解憂的面前,已經氣喘吁吁,她焦急的道:「姐姐,你聽我解釋……」

  「不用說了。」殷解憂不想知道,也沒必要,轉身跟隨者小太監離開。

  姚蘭僵在當場,下意識的喚了一聲,「殷姐姐……」

  殷解憂沒什麼表情,姚蘭始終是姓姚的,即便她自己沒有想過要出賣或者設計殷解憂,卻終究還是會有有心人來發掘和利用,她還可以做自己的朋友,卻終究不會再有太多交集。

  小佛堂設在僻靜之處,太監們引著殷解憂到了那處之後,便恭敬的退了出去,還送了一些食物和水過來,想來是受了皇帝的命令才是。

  這裡看來時常有人過來打掃,十分乾淨,殷解憂也只當是來怡情練字,在蒲團上跪坐下來,一筆一划的寫了起來。

  這一寫起來,倒是寫的忘了時間似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外面天都暗沉了下來。

  殷解憂怔了怔,放下了筆站起身來,她瞧著外面夕陽的餘暉,心裡積壓的那些不舒服,不知為何,忽然一股腦兒全部涌了上來。

  她不高興。

  她的初衷是救人,卻被人如此誣賴還要受罰,這便罷了,最讓她不舒服的是,百里玉居然從頭至尾除了那兩句反問沒有為她說過話。

  自然,她心中明白,百里玉的那兩句反問在關鍵時刻亦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可在出了鳳儀殿自己被小太監帶走的時候,百里玉居然連句安慰寬心的話都沒有,這就叫她心中不止是失落。

  她瞪著窗棱,特別想知道百里玉怎麼想的。

  半月蓮和萬年青的確是害皇后小產的罪魁,她想起曾經聽聞百里玉和皇后的那段過往,莫非,百里玉是介懷自己給皇后開了藥方讓別人有了可乘之機?可既然別人有了那份賊心,就算自己不開藥方,他們也會找到機會。一時之間,殷解憂的心情越發的糟糕起來。

  她知道這樣的懷疑不好,可她就是按捺不住心裡的不愉快,冷冷的瞧著緊閉的門窗,半晌,啪一聲將筆丟到了桌子上,瞧著桌上簡單的食物和清水,一口氣不上不下,僵的十分難受。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起來有三個人。

  「郡主就在前面。」

  「嗯。」一人輕輕應了一聲,殷解憂一怔,覺得那聲音極為熟悉,卻又恐聽錯了,連忙豎起耳朵,但那人再也沒有發出聲音來。

  嘩啦一聲。

  就在殷解憂失落的同時,佛堂的門卻忽然開了。

  殷解憂抬眸一瞧,佛堂門口,一個墨衣的俊美男子立在那裡,容色淡淡,唇角微彎,倒似帶著幾分笑意。

  殷解憂一愣,「你——」

  百里玉邁步而入,在桌上放下一樣東西。

  殷解憂這才注意到,百里玉手中居然提著一隻食盒,食盒之中,散發出引人沉醉的香氣,殷解憂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瞪著百里玉,道:「你怎麼來了?」她還氣著。

  百里玉坐在對面的蒲團上,姿態瀟灑而隨意,卻分外好看,「陪你。」

  殷解憂憋了一陣子的氣似乎一下子因為這兩個字而消散無蹤,她看著百里玉的視線沒有移開,反而越發的瞪視起來,「陪我幹嘛?陪我抄經受罰麼?」

  「抄經受罰……的確該是你做的事情。」百里玉一邊從食盒之中拿出食物來,一邊淡淡說著。

  殷解憂氣惱的道:「你若是來火上澆油的,大可不必。」

  百里玉手下微微一頓,慢慢抬頭看來,「火上澆油?」那視線雖然輕輕淺淺沒什麼特別的,卻看得殷解憂心裡一觸,居然沒來由的有些心虛。

  「明知不能為而為之,愚蠢。」

  殷解憂僵了僵,卻無法反駁,頓了半晌,才道:「我也做了充分的準備……」

  「那為何你會在這裡?」

  殷解憂徹底僵住。

  百里玉將食物全部拜訪在了桌面上,拿出精緻的象牙筷子放在殷解憂的面前,「吃吧。」

  殷解憂原本的食慾早被百里玉這幾句話搞得半分不剩了,哪裡吃得下去,瞪著百里玉道:「我愚蠢便愚蠢了,那你又來幹什麼?豈不是比我更愚蠢!」

  百里玉頓了一下,淡淡道:「誰要我心裡記掛你,便也只能這般愚蠢。」

  「我……」殷解憂再說不出什麼酸話來,愣愣的看著百里玉,那雙眼眸,真的像是有磁力一樣,能將人深深吸了進去,無法自拔,殷解憂連忙低下頭,咕噥道:「誰知道你是記掛還是怎麼了。」心裡名知道百里玉和皇后那點事情委實不可能,卻還是忍不住惦記著。

  百里玉無奈的瞧著殷解憂的發頂,忽然道:「你可知為何要帶你一起入鳳儀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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