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72人命關天

2024-07-22 16:06:52 作者: 九步天涯

  「這個……」

  百里玉慢慢沉吟。

  殷解憂道:「怎麼,連我也不能說嗎?」

  百里玉放下筆,將桌面上的宣紙隨意的擺弄了下,才抬起頭來,道:「並非不願告知你,而是我也不知道。」

  「什麼?」

  百里玉轉到了殷解憂的面前,道:「那日,我吩咐冷霄他們將林冬暖帶走,也不必告訴我去處,只尋個安定的地方呆著就是,等事情完結了之後,在悄然送回來,所以,我也不知道。」

  殷解憂瞥了他一眼,雖說這個想法委實不錯,卻難填滿殷解憂那好奇的心,只是如今既然是這樣,她又怎好多問?

  

  「我來找你,還有一件事情要與你說。」

  「何事?」

  「那日,御千里送來了許多的禮物,禮單之上有淮陰菏澤的千年蓮藕。」

  「然後?」

  「但是本該放著千年蓮藕的錦盒之中卻是空的。」

  百里玉垂下眼眸,道:「你如何又想要告訴我了……不是打算自己去麼?」

  殷解憂滯了滯,果然,什麼都是瞞不過他的,這有種做壞事被人抓到的感覺,她不甚自在的輕咳一聲,道:「我做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做吧?」

  百里玉深邃悠遠的眼眸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殷解憂,只待殷解憂視線左右飄忽不知所措的時候,百里玉才慢慢踱步上前,立在了殷解憂的面前,道:「怎的這樣不愛惜自己。」

  殷解憂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低著頭咕噥了一句,「還不都是為了你……」

  秀雅而修長的大手慢慢伸出,握住了殷解憂揪扯自己衣裙的纖細小手,輕輕捏了捏,殷解憂小心的抬頭瞧了一眼,見他神色平靜,那雙深邃漂亮的眼眸之中也是濃濃的無奈,以及不易察覺的關懷,一直吊著的心才算是真的鬆了口氣。

  百里玉攬她入懷,弧度完美的下頜輕輕的蹭了蹭殷解憂的發頂,幽幽嘆了口氣,「我自己可以顧得好自己,你不用那般擔心我,再去做些危險的事情,知道麼?」

  「我也沒做什麼,只是稍微試探了御千里一下而已。」殷解憂說的是正月十四吃醉蝦的那日,其實哪有那麼巧的事情,路線早就是提前預算好了的,所以才能在那裡那麼巧碰到御千里。

  「你可知御千里本就是及危險的人,你在試探他的時候,他何嘗不是在試探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後做什麼都告訴你,你看行不行?」

  百里玉笑笑,道:「那你可記得你說過的話。」

  殷解憂無奈的看了百里玉一眼,心中卻暖意泛濫,甜的像是吃了蜜糖一樣。

  兩人相擁而立,隔了一會兒,百里玉淡淡道:「你四歲之後就離京去了淮陽別莊,之後可是還去了什麼特別的地方麼?」

  殷解憂怔了一下,忽然心中咯噔一聲,他既然曉得那一首唐寅的桃花庵詩,是不是自己在無意之中說了什麼別的,也被他知道了?

  她無意識的摩挲著手邊百里玉的衣袖,道:「倒是去了許多地方,也有些特別的,只是不知道你所說的特別,是哪一種特別。」

  百里玉道:「我只是見那瑞王與你有時候有些像,所以很好奇而已。」

  殷解憂暗自慶幸,還好此時兩人是相擁的姿勢,若是對視,只怕自己絕對瞞不過百里玉那雙眼睛。

  「是嗎?我一點也不這麼覺得。」

  百里玉微微垂眸,沒有在說話,扶著殷解憂肩膀的手也只是有節奏的輕拍著她的肩頭,可是那雙深邃如瀚海的眼眸之中卻迷霧重重,滿是心事,他還以為,他們之間已經沒有秘密了,不想殷解憂居然還是不願跟他坦白一切,她到底有什麼神奇的經歷,亦或是,從何處來道這裡?

  兩人各懷心事,未免被對方看破,很快便各自做起各自的事情來。

  晚上的時候,烈炎約見了殷解憂,殷解憂忙問他宮中的事情。

  烈炎坐下,喝了杯茶,才搖擺著扇子道:「皇后的病是心病,你該知心病還需心藥醫啊,我便是大羅神仙,也幫不到什麼忙。」

  殷解憂皺了皺眉,「那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

  「很虛弱,還懷著身孕,若是再這樣下去,只怕要一屍兩命。」

  「什麼!?」

  殷解憂一怔,「你在開玩笑?」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麼?」

  殷解憂仔細的看著烈炎的神情,倒不是說假的,只是他說的這樣簡單直接,以殷解憂對他的了解,事情必然不是這樣簡單。

  「如何治?」

  「我都說了,我只負責悄悄,可不負責治病,治病這種事情,得你來。」

  殷解憂瞪了他一眼,「你別賣關子了,快將藥方告訴我,姚蘭的人都等了有一會兒了。」今日烈炎看過皇后之後,姚蘭曾詢問藥方之事,烈炎卻說找殷解憂要,所以姚蘭派來的人從傍晚等到了現在,可偏生烈炎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著實讓殷解憂看著有些頭疼。

  烈炎搖著扇子的手一頓,「你這個態度,我真不想把藥方告訴你。」

  殷解憂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放低了身段,道:「好吧,烈世子,鬼醫傳人,在下殷解憂,求你將皇后的藥方告訴我,行了嘛?」

  「別……你可是殷王郡主,陽極樓主,還是師傅的愛徒,你求我,我能當得起嗎?不過,看在你這麼虔誠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了。」

  當下,烈炎說著,殷解憂快速寫下,交給流離給了宮中來人。

  烈炎忽然道:「你知不知道皇后為什麼忽然成了這樣?」

  「你不是個愛說八卦的人,怎麼如今對這個事情這麼好奇?」殷解憂輕笑,道:「難不成轉了性麼?」

  「非也,我只是偶然知道的,想來你可能會對這件事情感興趣,所以才告訴你,你若是不想聽,那便算了吧。」

  「你說吧,我想聽。」其實無非也就是因為皇帝封了伍倩雲做蘭昭儀,不過,從烈炎口中說出的八卦,又是另當別論了。

  烈炎擺著扇子,道:「那好吧……我今日在皇后宮中,偶然得知,皇帝在當晚和伍掠雲春宵一度之後立即到了皇后的鳳儀宮,卻被皇后拒之門外,皇上也是痴心男子,等了大半個晚上,直到宮中有事才不得不離開,事情處理了,便又到了鳳儀宮來,卻沒想到皇后雖然讓他進了鳳儀宮,卻並未見他,又晾了皇上大半日,然後皇上離開之後,立即就封了那伍倩雲做蘭昭儀,並且——」

  「並且什麼?」沒想到烈炎說道關鍵時刻居然停了下來,賣起關子,殷解憂難得有些好奇。

  「並且,一連幾日對那蘭昭儀專寵,送了許多好東西過去,有一些,還是皇后那裡沒有的……」

  殷解憂愣住,她原以為皇帝去見伍倩雲,無非是做給別人看的,她倒是猜對了,只是沒想到還有這一層的關係。

  「怎樣,這消息新鮮麼?」烈炎笑著問道。

  殷解憂回神,道:「的確新鮮,無怪你會說皇后的病是心病了。」

  「嗯,所以你知道的,非藥石能醫。」

  「我已告知姚蘭,只看她如何處理了。」

  皇后之病,果真不是藥石可醫,殷解憂烈炎的方子送進宮去之後,只緩解了皇后幾日的不適,接著,便來勢洶洶,半月之後,已經臥床不起。

  這期間大大小小的宴會也開了無數次,參加的公子貴女數不勝數,不過是為了瑞王和淮陰郡主以及呼延慧擇婿選妃預熱罷了,因為皇后避而不出,一直由太后主持著,而皇后懷孕之事,真的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

  殷解憂也參加了幾次宴會,只是她心態淡然,便是有幾個找麻煩的,也都如棉花一般,讓那些人摸不著頭腦,最後也懶得再來勾調殷解憂,倒是也消停了幾日。

  正月末,殷解憂才剛起,一行鐵騎禁衛軍忽然將殷王府團團圍困,來勢洶洶。

  帶隊的是林芳華的副將,還跟著皇帝身邊親信的大太監。

  「郡主呢?」

  流離自然早看出來者不善,也做了許多的準備,才請了殷解憂過來。

  「怎麼了?」殷解憂左右看了看,視線清淡而無畏,並沒有因為眼前的陣勢有什麼害怕的。

  大太監道:「老奴奉了皇上口諭,來請郡主入宮一趟。」

  殷解憂淡淡道:「好,走吧。」這陣勢,哪裡是請,她又豈有不去的道理,也沒什麼意外的。

  鐵騎禁衛軍讓開一條道,殷解憂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往皇城而去,若說是護送,倒不如說是押解。

  非白立在殷王府的門口,淡淡道:「安撫好太妃娘娘,其餘的事情,都不要亂。」

  「是。」

  殷解憂進宮之後,由禁衛軍副將直接帶到了皇帝所居的養心殿。

  養心殿內,此時跪了一群太醫,每一個都瑟瑟發抖,面如土色,年輕的帝王從來溫和的臉上,首次掛上了極度深沉的危險,殷解憂心中動了一下,心中明白,看來那件事情,還是發生了。

  「老臣該死,可是老臣真的盡力了……」

  一群太醫不停的叩頭,皇帝冷眼瞧著,忽然喝道:「都給朕滾出去!」

  太醫們立即嚇得屁滾尿流出了養心殿,獨留殷解憂一人立在殿內。

  皇帝一手扶額,神色痛苦,隔了許久,才看向殿內的殷解憂,「給郡主賜座。」

  「是。」

  兩個小太監很快抬來軟凳,放在殷解憂身後。

  「不知皇上召喚解憂前來,是為何事?」沉默了許久,殷解憂才道。

  皇帝慢慢道:「你早知道皇后懷了身孕?」

  「是。」

  「你卻沒有告訴朕,你可知道這是欺君?」

  「解憂知道。」

  「你知道?」皇帝眯起眼睛,「那你為何還敢如此?莫非你不將朕放在眼裡?」

  那身在上位者的天子威壓,即便是殷解憂從現代穿越而來,都不由渾身一顫,起身行禮,道:「回皇上,解憂不敢,這件事情,原是皇后娘娘請求解憂保密,解憂不敢違逆。」

  「那你便敢違逆朕了是不是?」皇帝忽然站起身來,「你若能早些告知朕,今日皇后又豈會……」說到此處,皇帝神色痛苦,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殷解憂沉默的跪在養心殿正中,看今日這情況,皇后必然已經失去了孩子,當初皇后懷孕卻要保密,殷解憂也算看的通透,只怕除了要給皇帝一個驚喜之外,更多的是要防著太后暗害吧?卻沒想到,你來我往之下,終究還是走漏了消息,而更讓人糾結的是,皇帝竟然成了這件事情的間接幫凶。

  殷解憂初進殿的時候,皇帝賜了座,這說明在皇帝的心中,對殷解憂並無怪罪苛責之意,他身在皇家,最是清楚皇家這些骯髒之事,想必自己也知道事情的原委,若說惱上了殷解憂,惱上了那群太醫,不如說是惱上了自己,卻無法發泄。

  隔了許久,殷解憂瞧著皇帝神色稍微緩和之後,才道:「不知皇后娘娘身子現在如何了?」

  「這正是朕找你來的原因。」皇帝回過神來,下座將殷解憂扶起,道:「朕知道你自做了辰王的學生之後,辰王對你不錯,所以想請你將辰王請來,放眼天下,醫術最好的便是辰王,如今太醫對皇后的身子束手無策,恐怕唯有辰王可以醫得好她。」

  那雙素來溫和的眼眸之中,飽含著悲切,悔恨,以及痛苦,殷解憂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更何況,即便皇帝不找來自己,親自去求百里玉,以皇帝之尊,百里玉扶住雲家江山的使命也會讓他無法拒絕。

  殷解憂慎重的點了點頭,道:「好。」

  「若能救得皇后的性命,朕必有重賞。」皇帝喜形於色,殷解憂卻禁不住皺了皺眉,莫非皇后的身子真的到了那般田地麼?

  人命關天,殷解憂沒有過多停留,便直接到了辰王府中,百里玉才用了早膳不過一會兒,卻穿戴整齊,像是要出門一般。

  殷解憂愣了一下,「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進宮。」

  殷解憂見他視線多凝注在自己身上,恍然明白,定然是流離他們將自己入宮的事情告訴了百里玉。

  「要帶什麼東西嗎?」

  「不必了,你跟我一起去。」

  殷解憂一怔。

  百里玉淡淡道:「你以為皇上為何要用大批的禁衛軍去接你入宮?」

  「怎麼了?」殷解憂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百里玉道:「你給皇后開過一個藥方是不是?如今姚相指認你便是害死皇后腹中胎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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