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39解蠱之法2

  此般速度，的確可算的上快，若是殷解憂沒有準備，只能勉強應付，但現在的殷解憂早已看破他的計量，又如何還會中招？長劍嗖嗖揮舞的同時，以左手運氣凝成了火紅的氣劍，瞬間將所有的蠱蟲化為飛灰，就在這時，一隻又圓又胖的赤紅色蟲子，忽然從飛灰之中沖了出去，直接襲向了百里玉的面門。

  這赤奴也是老奸巨猾，昨日百里玉動手之際，便發覺了百里玉的身體狀況，面對殷解憂和百里玉的同時，自然是知道百里玉比殷解憂更容易對付，所以最後那一隻要命的蠱蟲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往百里玉身上襲去。

  赤奴眯起一雙陰毒的三角眼，這蠱蟲是用他的血餵養，極有靈性，他就不信，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能躲得過自己這嗜血之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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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玉面色凝定，沒什麼驚懼的表情，只是淡淡看著那蠱蟲離自己越發的近。

  殷解憂卻是微微一驚，身體下意識的往前，手中鳳鳴揮動，就要將那蠱蟲斬成兩段，可在最關鍵的時候，她忽然憶起了自己和百里玉到這裡，並且惹怒這赤奴的關鍵點，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動作，用百里玉教她的動作，手指忽然伸出，極速而準確的將那肥胖的蠱蟲以內力控制在掌心之中。

  赤奴一怔，忽然之間，臉色大變：「你們……你們騙我……」

  冷霄已經取來專門的盒子，殷解憂手一揮，將那蠱蟲封存在了盒子之中。

  她回眸看向赤奴，淡淡一笑，道：「那又如何？」

  赤奴大怒：「你們這些背信棄義的小人，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殷解憂和百里玉卻是沒有心情聽他這氣急敗壞的怒吼。

  赤奴以血練養的蠱，的確是極其難解的存在，而且不死不滅，若是擊殺此蠱，蠱蟲會在瞬間爆裂四散，但凡在場之人，都會感染上此蠱蟲的毒液，無一倖免，赤奴即便是怒極之時，其實心中亦有考慮，他早看出這對男女關係匪淺，似是一對情侶，只要在最關鍵的時候，祭出這嗜血之蠱，必然會引發他們瞬間擊碎蠱蟲以自保，但那便是正中下懷，到時候他們感染了蠱蟲毒液，豈不是要受制於他？什麼赤蠱反噬之事，既然這男子懂得用身中赤蠱之人的血煉藥，自然也懂得如何解決！

  只是他卻似乎是忘記了，這男子既然對他所修習的蠱毒蠱術知之甚深，那麼知道那嗜血之蠱，亦是一點也不意外，赤奴早上雖然交出了赤蠱的解除之法，卻沒有告訴納蘭羽，想要解除赤蠱，藥物只是輔助，最關鍵的引子，便是那嗜血之蠱的蠱蟲……

  顯然殷解憂和百里玉早知這件事情，如今自己不但身受痛苦身不如思，失了自由，還丟掉了最心愛的寶貝蠱蟲，這……這對男女，居然是比御千里那廝還要奸詐狡猾……

  而此時他再多的咬牙切齒憤怒叫罵都已沒了用，殷解憂和百里玉早已揚長而去，連背影都被眼前緊閉的門板給隔絕。

  靜怡的房間之中，殷解憂瞪著桌子上的盒子，一直抿著唇，許久都沒有動作。

  直到百里玉將屬下們帶回來的藥物和原材料準備的差不多了，走到桌前，殷解憂的神色才稍有緩和，只是視線，卻還是沒離開那盒子半分。

  百里玉會心一笑，道：「雖然那蠱蟲厲害，但此時已然被千年寒玉鑄成的盒子封存，不會再跑出來嚇人的，你不必害怕，也不必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嗯。」殷解憂鬆了口氣，忽然意識到百里玉話中的意思，轉眸，板起臉孔，道：「誰說我害怕了？你別忘了，這東西還是我親手拿下的，我要害怕，我怎麼可能辦得到？」語畢，也是忍不住蜷了蜷手，下意識的緊握成全，但見百里玉神色帶著幾縷高深莫測的笑容，卻要強的鬆開手。

  百里玉又豈會看不出來？

  他與殷解憂每日都在一起，早對殷解憂十分的熟悉了解，在殷解憂伸手去抓那蠱蟲的同時，即便是用內力，並未真正觸及到蠱蟲本身，但是殷解憂眉心處那些淺淺的褶皺，還是沒能逃過百里玉的眼睛，以及後面，即便是蠱蟲被封存，依然微微皺著的眉頭和下意識蜷縮的手指，讓他驚奇的發現，原來殷解憂看似好強，內心之中，其實還是要懼怕的東西，倒也頗為可愛。

  「嗯，你不害怕。」百里玉從善如流，沒有去勾調她，慢慢上前，握住她放在身側的手，笑道：「你素來是極厲害的，怎會害怕那種東西？」

  殷解憂抿唇，別過眼，不去看百里玉那洞悉一切的眼睛，只道：「小川的解藥，不會就要用這蟲子吧……」

  百里玉道：「嗯。」

  殷解憂皺了皺眉，真心覺得有些噁心。

  百里玉微微一笑，道：「它雖然是只蟲子，但是所食皆是最上等的藥材，還有赤奴以血餵養……你可知道赤奴為何年過半百，看著還是個小孩子？」

  「不是說修習蠱術所以成了那副樣子嗎？」

  「是，也不是。」百里玉視線落到了那千年寒玉製成的盒子上，道：「赤奴修習蠱術之初，就知道難逃反噬，只是他比別的修習者要聰明的多，懂得找尋一些可以兩全的契機，發現食用上等靈芝和人參可以抵禦蠱蟲反噬，只是他沒想到，吃了上萬條人參和數千隻靈芝之後，他的確沒有被蠱蟲反噬，卻成了這樣一個童顏不老的妖怪，而御千里，也正是用靈芝和人參，才可以將赤奴收歸己用，不然，你以為赤奴為何會在御千里的身邊？」

  殷解憂眯起眼眸，瞬間便明白，是了，淮陰地界有翠微山，山中多產人參，而靈芝，對雄霸一方的淮陰王府，根本就不是任何問題。

  殷解憂道：「也就是說，這蠱蟲幾乎是用上等靈芝和人參微揚的？」

  「嗯。」

  殷解憂忍不住抿了抿唇，雖然看著是個噁心的，卻沒想到會是如此，「除去這蠱蟲是赤奴所練，暗含毒液之外，他倒也是個寶貝。」

  「嗯。」百里玉點點頭，道：「只要利用的合適，便是至寶一件。」

  殷解憂又道：「那要解除赤蠱，需要多少時間？」

  「赤蠱中蠱之後發作極快，若是有了解藥，服下之後，恢復起來，必然也是極快的，如今只要等冷霄從冷月山莊拿回其他的藥材。」

  殷解憂點了點頭，其實讓冷霄專門去冷月山莊取藥材，雖然是有些麻煩，但也有他的必要性，因為赤奴既然是御千里的人，御千里必定對於如何解除赤蠱，肯定是知曉的，若是知曉了辦法，必然也會知曉所用藥材，若在外面採買，難免會有不必要的危險存在，而朝陽穀和陽極樓都不做藥材生意，只好找上冷月山莊的謝博了。

  殷解憂皺眉想著，這種要倚靠別人的感覺，其實不怎麼好，於是便和百里玉說起不如合夥一起做些藥材生意的事情。

  百里玉對這種事情，也是可有可無的，只是見著殷解憂興致極好，亦是不願敗他的興，倒是真的很認真的規划起來，打算回京之後，就著手開始。

  冷月山莊

  冷霄並未等很久，就見到了謝博，只是，當他見到謝博之時，卻沒想到，得到的消息確實，謝家府庫之中所有冷霄需要的藥材，連半點都沒有。

  「需要這些藥材，是有何用？你且告訴我。」謝博微微皺著眉頭，他看向冷霄，視線清淺。

  冷霄道：「請公子恕罪。」

  謝博瞭然，冷霄不願說，亦在他的意料之中，殷解憂和百里玉既然讓人到冷月山莊來尋藥，想必也是確有急事，可那些要，剛剛……

  想到某事，謝博的眉頭越發深深皺起，他忽然道：「你且先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藥我晚點會送到。」

  「是。」

  待冷霄離去之後，謝博的神色忽然變冷，他大步往外走去，「備馬車」

  「是。」

  謝秋不敢遲疑，連忙跟在了謝博身後，一面交代管事準備馬車和出行用具，在謝博出了冷月山莊大門的時候，馬車早已備好，謝秋小跑著上前，扶了謝博上了馬車，馬兒撒開四蹄，很快消失在山道之上。

  謝博的馬車，幾乎是馬不停蹄的到了甘州城內，得知送到總號來的藥材早已出了號，也沒有半分停留，卻沒追隨謝昊所說的藥材去向，而是直接到了城南的曉風庵中。

  今年的雪也不知是怎麼了，下起來就一直不停歇，曉風庵因為是謝淑妃的出家之所，素來少有人來，門前雖然被打掃的很乾淨，但是很快，便有落下了薄薄的一層。

  謝博純白色的靴子踩在地面上，發出了簌簌之聲。

  謝秋打著巨大的黑傘站在謝博的身後，看著謝博冷沉的神色，心裡也是七上八下。

  「去敲門。」

  「是。」

  謝秋身後一個僕人上前扣了扣門，裡面，很快傳來清寧的回應。

  「是誰？」

  「我。」

  清寧一聽這聲音，立即不敢大意，將門打開，就見漫天飄雪之中，謝博一身白衣，黑傘為頂，面無表情的立在曉風庵的門口，心裡沒來由的咯噔一聲，連忙低下頭，小步上前，道：「公子，這樣的大雪天，你怎麼……」

  她的話還沒說完，謝博早一錯開她的身子，直接入了曉風庵，清寧愣了一下，趕緊追了上去。

  謝博徑直來到了清心堂。

  今年的風雪雖然不大，但是一直持久不停，曉風庵也早早備了上好的銀碳以供取暖，門一開，一室溫暖撲面而來，卻暖不了謝博如寒霜一般的臉。

  曉風師太盤膝坐在蒲團上，微微閉著眼，正在坐著晚課，聽得看門之聲，手下的動作一頓，卻沒轉身。

  「公子，公子……」清寧追了上來，見謝博已然闖了進去，連忙噤聲，看看謝博，又看看曉風師太的背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謝秋也站在身後廊下，手中拿著那遮擋風雪用的巨大黑傘，稚氣的臉孔微微凝著，雖然他還沒怎麼想明白，但是，公子此時出現在這曉風庵中，並非偶然。

  那些冷霄大人所要的藥材，原本一直放在冷月山莊的府庫之中，可是今晨總號的掌柜忽然傳來消息，說是秦州藥材吃緊，要將府庫之中的一些藥材拿去應急，因不是要緊和稀有的藥材，所以謝博幾乎沒有考慮，便給了令牌，讓人將藥材拿走，可萬萬沒想到，那些人前腳走了不過一個時辰，冷霄大人就來了，便是他呆笨些，也知道，要走藥材之人顯然知道百里公子和殷姑娘是需要這些藥材的。

  公子馬不停蹄的到了總號，沒有見到藥材，並未要人去追，反倒是直接到了曉風庵，莫非那些藥材，是……

  謝秋的視線，慢慢的落到了那灰衣道姑，原本謝家小姐，現在的曉風師太身上。

  明明是單薄瘦弱的背脊，卻挺的筆直，長發一絲不苟，梳理的很是整齊，謝秋的臉上，露出迷惑的神情來。

  夫人沒有理由啊……

  但是，謝博卻不是謝秋，他又豈會不知道曉風師太的謀算。

  曉風師太放下拂塵，站起身來，慢慢轉過臉孔，看著謝博沒什麼表情的臉，卻還能微微一笑，「今日風雪漫漫，博兒冒雪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謝博面無表情的道：「風雪漫漫，既然擋不住母親關心謝家的心，又怎會擋住我的步伐？母親，你說是吧。」

  曉風師太笑意加深，道：「進來說罷。」

  謝博邁步入了內，其餘人卻是半步也不敢靠前，悄然關了門，全部守在了門口十丈以外。

  曉風師太親自為謝博斟了茶，放到了謝博的面前。

  謝博看著那杯茶良久，忽然開門見山道：「母親何時和淮陰瑞王如此交往甚密了？」

  曉風師太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謝博扯唇笑道：「冬日慢慢，這上好的雲間春豪，居然還是保存完好的春茶，千金一兩，卻是尋常人有錢也買不到的。」

  曉風師太放下茶杯，清淡無波的眼眸，落到了謝博的面上，口氣更是無畏，「博兒是在怪母親麼？」

  「不敢。」謝博冷眼看那茶杯，道：「我只是很好奇，謝家早已是天下首富，放眼天下，無人可以撼動謝家在整個大乾的地位，為何母親還要聯合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