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33我沒衣服穿
2024-07-22 16:05:32
作者: 九步天涯
忽然,殷解憂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會,御千里絕對是懷疑她就是小橋,才這般試探的。
因為那三英戰呂布的評說,是她前生唯一一次和少主聊天時候說到的,後來因為知道少主不喜歡她,所以除了公事,她再也沒有和少主說過別的。
這,要如何是好?
她覺得這件事回去很複雜,平素里有什麼都可以告訴給百里玉知道,但是這件事情卻讓她不知如何開口解釋,一面奇怪御千里這麼做的目的,可心底深處,卻更關心百里玉的態度。
百里玉此時怕早已不知道多好奇這件事情了吧?可是這件事情要她如何說出來?
偏生她還要克制自己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殷解憂回給百里玉一個清淡的笑容,道:「我只是有些擔心。」
百里玉也沒有問她擔心什麼,卻已經安慰的笑笑,道:「沒什麼可擔心的,一切有我。」
殷解憂剎時覺得心中所有疑惑的問題全部迎刃而解,的確沒什麼可擔心的,臉上的笑容亦是清甜而自然起來。
「嗯。」
看的一旁謝博忍不住乾咳了兩聲,提示著隨時都在秀恩愛的二人體諒一下他這個旁觀者的心情。
只是殷解憂和百里玉情意正濃,壓根沒理會謝博那善意的提醒,殷解憂道:「你也再吃一些吧,我瞧你方才也沒吃多少。」話落,給百里玉的碗中夾了菜。
百里玉微微一笑,道:「好。」話落,竟然真的起筷,很給面子的用了兩口,看的謝博也又是好笑,又是嘆息,忍不住嘖嘖兩聲,道:「你們這兩個,如此不理會旁人的感受,小心天打雷劈。」
百里玉是懶得理會,倒是殷解憂,回眸瞧了謝博一眼,笑道:「過了年,你不是要入京麼,太后早為你準備了一籮筐的驚喜等著,到時候你也可以甜的膩死我們。」
謝博敬謝不敏,連連擺手,道:「算了,你還是趕緊吃吧。」這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再言語撩撥下去,誰知道這兩個人還會說出什麼補刀的話來。謝博忍不住多看了殷解憂和百里玉一眼,心中亦是艷羨而嘆息。
百里玉眸色深深,亦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用完膳後,流離來報,對殷解憂耳語了幾句,殷解憂眼中神色變得微微一暖,沖百里玉示意。
百里玉點點頭,道:「走吧。」
「好。」殷解憂站起身來。
謝博道:「可是小川找到了嗎?」
殷解憂點點頭,道:「是,如今已經帶回了天香樓去,所以我們得回去瞧瞧,今日還要多謝你,若不是你,我們很難這麼快就將小川給找回來。」
謝博擺擺手,「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更何況,她還是我爺爺跟前的人,總不能讓旁人拿了去,握住了把柄再來威脅謝家吧?那樣可就得不償失了。」
「的確。」殷解憂意味深長的說罷,轉身離開了鳳仙樓。
馬車之上,殷解憂和百里玉是各懷心事,殷解憂在想,御千里會不會與小川說一些關於她自己的事情,如若御千里真的說了,她要如何解釋?而與百里玉同處一輛馬車之內,還要在百里玉的面前掩藏自己所有的情緒,的確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百里玉卻是神色平靜,偶爾才看殷解憂一眼,也沒什麼特別的,倒是一路無話的回到了天香樓中。
角門口上,緋煙早等在了那裡,見殷解憂和百里玉的馬車到了跟前,上前去迎。
殷解憂掀開馬車車簾,緋煙握著她的手將她扶下了馬車。
殷解憂道:「人在哪?」
緋煙道:「和右相一起都在東廂呢。」
殷解憂點點頭,轉身,見百里玉也下了馬車,道:「你要和我一起去東廂嗎?」
「去瞧瞧吧。」
「好。」
殷解憂大步在前,百里玉隨在她身後,很快便到了東廂的門口,還沒進門,卻聽到了裡面傳來高高低低的話語聲。
只聽一個中氣十足又清脆的聲音道:「誰要你來救我的?我不會感激你,還有,這個人是幹嘛的,離我遠一點。」正是小川的聲音。接著,微微沉默之後,便是納蘭羽低沉而內斂的聲音響起,「只是讓大夫檢查一下看看你有沒有受傷,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了。」
「誰耍小孩子脾氣?你才小孩子。」
「別鬧。」
「我沒鬧!我沒事,不用檢查,你走開!」
話語聲之中,還有一個驚慌失措的中年男子的聲音,微微弱弱的道:「相爺,這……」
殷解憂看向緋煙,緋煙很快道:「相爺方才帶小川回來之後,要隨行而來的大夫想幫小川檢查一下身體,小川不讓。」
「小川情況如何?」
緋煙道:「看起來還不錯。」
殷解憂點了點頭,看向百里玉,道:「不如我們等會再來吧。」
「也好。」百里玉素來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自然殷解憂說什麼就是什麼,兩人轉身,相攜回到了繡樓之中,殷解憂便詢問其緋煙此次營救過程來。
殷解憂道:「這次一切可還順利嗎?」
「一切都算順利。」
今次的計劃是這樣的,殷解憂和百里玉與御千里去鳳仙樓飲宴,御千里自然不會把小川待在身邊,但是聰明如御千里,卻早在那晚殷解憂夜探醉仙居之後,就將小川轉移到了別處去,而這點,卻正巧被百里玉的人察覺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順藤摸瓜之後,沒想到還真的找到了可疑的地點,便選在御千里赴宴的時候,由納蘭羽帶人去,幾乎沒飛吹灰之力,便將小川給帶了回來。
「找到小川的時候,她雖然表現的大大咧咧,但是屬下看的出來,她還是很高興我們能去救她。」
殷解憂笑笑,想著,只怕小川是更高興去救她的是納蘭羽吧?
……
東廂
納蘭羽微微沉默了一下,道:「你為何不要大夫幫你檢查?若是沒事,只檢查一下之後,大夫自然就會離開了。」
小川的衣服因為那日掉進了糞池之中,早弄的髒污不堪,如今也不知是穿了誰的寬大衣衫,領口開的有些深,脖頸下方,也有一些小擦痕,這是納蘭羽要求大夫檢查的理由。深怕小川鬧起脾氣來,受了傷,還要逞強。
小川卻是有苦難言。
她在納蘭羽的面前一直是男子打扮,也是男子行事作風,怎麼能叫這個大夫檢查?一檢查,豈不是要露餡?
「我反正就是不要檢查,我不要我不要!」小川耍起橫來,誰也不能那她怎樣。
納蘭羽緊鎖著眉頭看著小川,覺得眼前的狀況有些棘手,「你到底要怎麼才能讓大夫檢查?」
小川瞪了那大夫一眼,才看想納蘭羽,道:「我說了我沒事了,我不要檢查。」
那一眼頗有威力,原本站在後面看戲的大夫先是愣了一下,繼而訕訕一笑,額冒冷汗,吶吶道:「相爺,不如小的道外面等著吧,等小川少爺願意檢查了,老朽在進來。」
「嗯。」納蘭羽只得應了。
大夫趕忙行禮退下,關門的時候,還忍不住多看了納蘭羽和小川兩眼,心中暗忖,難道甘州城的那些流言是真的嗎?看著納蘭羽對待小川的態度,的確是極有問題啊……
大夫一走,小川可算鬆了口氣。
而這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自然也沒逃過納蘭羽的眼睛,納蘭羽無奈的皺了皺眉,低聲道:「你這又是鬧什麼脾氣?」
「哼。」小川冷冷一瞥,不想理他。
納蘭羽沉默許久,道:「我為那日的事情向你道歉。」
小川的眼眸細不可查的閃過一抹意外,卻很快別過臉去,不讓任何人看到,嘟囔道:「我是誰啊?一個住在深山老林的野小子而已,我哪裡來的本事叫右相大人給我道歉?」
納蘭羽道:「我不該對你那樣冷漠,轉身即走……但是,你也的好好想想,你有沒有做錯什麼。」
小川愣了一下,轉過身來,「喂喂喂,你到底是在跟我道歉,還是想要向我興師問罪?」
納蘭羽道:「我之所以那般對你,也是因為你壞了我的筆架上所有的硃筆,難道不是嗎?」
小川抿唇,瞪著納蘭羽。
納蘭羽又道:「好了,不提了,我讓人準備了熱水和浴桶,你好好洗個澡,睡一覺再說吧。」
小川瞪著納蘭羽,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見納蘭羽起身要走,才忽然炸毛:「你道的什麼歉!我不就壞了你幾支筆嗎?那筆多少錢?我賠給你!」
納蘭羽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卻也是不和她多說,轉身離開了廂房。
小川顯然因為這種被冷待的境況氣的惱火,順手抓起床頭上的某物直接丟向了門口。
而納蘭羽卻因為還有事沒有交代,正在這時開了門,那件被小川丟出去的物件差點砸到了納蘭羽的腦門,還好守在門口的長鳴眼疾手快給接住了。
小川嚇了一跳,這才發現,直接丟出去的,竟然是一個燭台,頓時無語凝噎,傻在當場。
納蘭羽原本微皺的眉頭越發緊皺,對小川這無理取鬧的耍脾氣,既是無可奈何,又是十分的想不通。
納蘭羽想著,小川便是任性點,鬧騰點,但總歸也是個男孩子,怎麼耍起性子來,半點豁達的男子氣概都沒有,反而有點得理不饒人。
若他是個女子那也罷了,偏偏還是個男孩,若常此下去,還不知會演變成什麼模樣,原本出門之後又回頭,本也是覺得小川剛被救回來,心情必定也是複雜的,自己還說話那麼直接來氣他,委實不太好,所以回頭是為了安慰他幾句,此時卻是半點安慰的心情都沒有,臉孔也微微有些嚴肅,「還丟東西?看來你壓根不知道你自己做錯了什麼。」
話落,納蘭羽眼眸冷淡的轉身離開了。
原本微微開著的門在小川的眼前再次合上,除了長鳴那張既不贊同又冷意滿面的臉之外,還有納蘭羽筆挺而冷漠的背影。
小川原本因為差點砸到納蘭羽升起的些許擔心瞬間煙消雲散,氣的大罵:「混蛋,混蛋!」順手又是抓過幾樣東西,直接砸到了緊閉的門板上去。
東廂的這點小動靜,守在附近的人很快就告訴了殷解憂。
殷解憂也是有些無奈,並沒有遲疑很久,就來到了東廂內。
看著門口處被丟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殷解憂眼眸之中,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她慢慢邁步上前,瞧著抱膝坐在床榻上的小川,道:「你還好吧。」
「我不好不好,我一點都不好,你也走開,不要來煩我!」
殷解憂為挑柳眉,「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怪不得連納蘭羽也走了。」
她不提納蘭羽還好,一提她,小川也是瞬間炸毛:「怎麼了?我又沒要他救,了不起現在就把我送回去啊,難道我還會怕不成,哼!」
殷解憂雖不知她和納蘭羽之間到底惱了什麼矛盾,但顯然此時小川也是真的惱上了,殷解憂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麼,嘆了口氣,道:「你還好吧。」畢竟在御千里那人手中帶了一個日夜,殷解憂還真的有點擔心。
「你若有什麼不舒服,不好與納蘭羽說的,那便告訴我。」
小川認真的看著殷解憂,嘟著嘴,下巴搭在了環抱的胳膊上,隔了好一會兒,委屈巴巴的道:「我是不是很討厭……」
「怎麼會?」殷解憂失笑,「你的性子很可愛。」
小川嘟著嘴,「那為什麼納蘭羽叫我反省我自己做錯的事情……」
殷解憂坐在了床邊上,也不知道是為何,總覺得和小川十分的親近,「你來告訴我,你都做了什麼?」
小川抿著唇,不言語。
殷解憂道:「你不說的話,那我也不好評說什麼。」
小川頓了許久,才將那天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話落,看著殷解憂,認真的問道:「是我太過分?」
殷解憂聽罷,也是瞭然的嘆了口氣,瞧著小川搖頭道:「相信我,你是真的有點過分了。」
小川愣住。
殷解憂又道:「你知不知道納蘭羽每天要處理多少公文?」
小川搖了搖頭。
「每日足有上千份。;」殷解憂轉身,指著廂房之中的一隻衣櫃,道:「這隻衣櫃,看起來不小,若是用來放官員的議事摺子,該能放下兩百隻這樣多,若是這樣說的話,納蘭羽每日處理的公文至少有五隻箱子多。」
「這麼多……」小川明顯微微一驚,印象之中,自己這段時間跟在納蘭羽身邊兒,他的確是一直埋頭處理公文,可是自己一直都不曾過多留意,所以也沒有真的意識到他處理了多少。
殷解憂點點頭,「納蘭羽十五歲得中殿試頭榜頭名從而入朝為官,是這個大乾最為勤政的官員,否則怎麼可能僅僅七年時間就做到右相的位置?你知不知道納蘭羽的勤勞,並不是嘴上說說,而是做到了實處?」
小川愣愣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殷解憂又道:「舉凡大小,每一份公文,他都會親自寫上批註,回復具體解決辦法,無一例外,每日裡只回復公文寫的字,沒有一萬,也得有八千,朝事有多半要倚靠納蘭羽來處理,即便是他如今身在甘州,好多大臣的議事摺子也會通過驛站快馬,八百里加急送到他這裡處理,你在打擾他,折斷他手中硃筆的時候,說不定他正在處理一件有關許多人性命的事情,你讓他如何不生氣?難道因為你的小脾氣,便對那些必須要立即處理的棘手之事不理不管,只和你玩玩鬧鬧?」
小川抿唇,委屈的看著殷解憂,這次,卻沒了方才那得理不饒人的樣子,「那……那我也不知道啊……」
殷解憂嘆了口氣,「他這右相,委實也是不好做的。」
小川抿唇,道:「那不是還有許多大小官員嗎?他們難道都不能處理事情,都要交給納蘭羽?便是他們不行了,那還有皇帝啊,幹嘛把這麼多事情都交給納蘭羽做……」
殷解憂無奈的看了小川一眼,心中想著你這小丫頭,風向轉的還真是快,方才還不依不饒要折騰納蘭羽,才一會兒功夫,就心疼上了。
「朝廷官員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職位權限,並不是誰都可以做主處理和解決事情的,而皇帝更是每日裡政務繁忙,並不是只要吃吃喝喝睡睡覺,一切都會好,職位越高,所受到的仰望越多,他所擔負的責任也就越大,納蘭羽如此,皇帝亦是如此。何況納蘭雨還是納蘭一脈嫡傳子孫,自他出生之後,就擔負了家族守護皇權的重任,他如此高壓式的學習和勞碌也並非是做了右相之後,而是自小就是如此。」
小川向來天真無畏的眼眸之中,首次閃過一些複雜的神色,頓了許久,小川才道:「你和百里玉那麼有本事,你們為什麼可以不處理那麼多事情?」
殷解憂笑道:「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百里玉重病多年,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至於我,我一個殷王府的郡主,你覺得我管的太多正常嗎?」
小川無話可說,她看了殷解憂好一會兒,道:「為什麼你明明和我一般年紀,但說出的話卻似乎比我成熟的多?」
殷解憂微微一笑,道:「這樣的話我平素也是很少說的。」只是因為對象是小川,所以難免多說幾句。
小川深深看著殷解憂,良久,忽然道:「你真的不喜歡納蘭羽嗎?」
殷解憂搖搖頭,「我喜歡他如同喜歡你,只是朋友之義,並非男女之情,何況,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到底喜歡的是誰麼?」
這是殷解憂首次向除了百里玉之外的人說起對於自己的情感歸屬,可是她一點彆扭的感覺都沒有,覺得與小川說一說,那也是沒什麼的。
小川點了點頭,道:「那我知道了。」
殷解憂笑著道:「行啦,這些事情解決清楚了,可不可以說說,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殷解憂的視線,也是落到了小川脖頸下面的擦傷上面。
小川下意識的低頭一瞧,搖了搖頭,道:「沒,他只是抓了我回去,只是,我豈是那樣好抓的?也將他折騰了個遍就是了。那黑衣的男人武功很是厲害,若不是他出手,那些酒囊飯袋哪裡拿得到我?」
殷解憂道:「雖然你說沒事,但是還是伸手出來,我看看吧。」
「嗯。」小川聽話的伸出手來。
殷解憂探了探脈,忽然黛眉微微一蹙,咦了一聲,小川的脈搏,似乎有點什麼不對,但是她要再仔細探查的時候,又發現一切正常,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餓?
小川疑惑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殷解憂收回手,看向小川,道:「沒,一切正常。」
小川點點頭,道:「抓我那男的是誰?」
「他是淮陰的瑞王,御千里,你可得小心些,他這人心機深沉,對謝家也有所圖謀,抓你,只怕也並非偶然。」
小川皺著眉頭,冷冷道:「我讓他抓一次是我心情不好,和他槓上了,難道還能叫他抓我第二次?我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殷解憂笑道:「那就好,對了,我讓人將你的衣服拿了過來,你換上吧。」
小川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所穿的,這衣服還是掉入糞池之後被御千里拎到了醉仙居,隨意丟給自己的,當時她大呼小叫要求要洗澡,可是真的浴桶送進來之後,她卻是半點洗澡的欲望都沒有了,只得匆忙擦了擦身上的泥污,就將這衣服隨意的裹在了身上,如今想來,也不知自己身上是不是還有那牲畜的糞臭味麼?
想到此處,忍不住低頭聞了聞。
殷解憂瞭然一笑,道:「還備了熱水還浴桶,你好好洗洗,我讓如意娘做一些你喜歡吃的東西,等會送過來。」
「好。」小川點點頭,看著殷解憂離開,二話不說將身上的衣服拉扯丟在地面上,直接跳進了浴桶之中,很快將自己周身都洗刷了一遍,才拉過殷解憂拿來的她的包袱,想從裡面拿出一件衣服來穿,可是當衣服拿出之後,小川忽然皺著纖細的柳眉,不動彈了。
她瞪著衣服好一會兒之後,很快將衣服的包袱丟到了一旁的衣櫃之中,將地上那被自己丟棄的舊衣裹在身上,推門就跑了出去。
小川待得房間是東廂,而納蘭羽的房間在西廂,小川很快穿過迴廊,小跑著到了納蘭羽所在的房間門口,原本還想著若是他不在可如何是好,卻沒想到那長鳴門神一般的守在門口,想來納蘭羽也是在的,小川瞬間鬆了口氣,臉上掛著慣常的冷然表情,瞪著長鳴道:「納蘭羽呢?」
長鳴皺了皺眉。
小川也不等他回答,直接便邁步想要入門,長鳴伸手,攔住他的動作,道:「不要打擾相爺。」
小川翻了個白眼,「你想和我動手嗎?」長鳴僵住,最後只得看著小川登堂入室,直接推門而入。
納蘭羽的桌案前,依舊是堆積如山的公文,此時他正奮筆疾書,回復南麓災區一些事情的具體處理事宜,聞得開門之聲,抬頭見是小川,手下微微一停,眉頭細細皺了皺。
小川此時剛剛沐浴結束,長發都還在滴水,到這裡來做什麼?
小川卻是不等納蘭羽開口,就趕忙道:「你……你要忙你就忙啊……不用管我。」說罷,果然真的是一副你不要管我的樣子,直接走到了納蘭羽的衣櫃前,打開櫃門。
納蘭羽皺了皺眉,站起身來,「沒人告訴你不要隨便翻別人的東西麼?」
小川回眸,瞧著納蘭羽,正要冷言反唇相譏,自己都翻了多少次了他還這麼介意,卻看著納蘭羽桌案上的那些公文,深深將自己的那些話給壓了下去,反而是咕噥道:「我……我沒有衣服穿……」
納蘭羽一怔,「你的衣服呢?」
小川道:「我那日氣的急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丟去哪了……這衣服也不知是誰的……我見你那日做了許多的衣服啊,我穿一件,又不會怎樣……」
納蘭羽抿唇,「我們身材有異,你穿我的衣服,也是大的不像話,這樣吧,我讓人去……」他的話還沒說完,小川卻皺眉抿唇,道:「等他們找來到什麼時候了……你不要我穿,算了。」話落,轉身想走,心中對自己這份莫名其妙的勇氣也是無語到了極點。
她其實是想接著這一茬,將前面那些不愉快給翻篇了,可明知道納蘭羽的臭毛病,還跑來自討沒趣,真是夠可以的。
納蘭羽卻微微一怔,在意識到之前,已經開了口:「等等。」
小川轉身,道:「幹嘛?」
納蘭羽皺了皺眉,對自己叫住她的行為有些不解,但既然已經做了,總不能說我說錯了吧,頓了頓,轉身到了衣櫃前,隨手取了一襲月白色的長衫,以及緞面的淺色中衣,一起遞給了小川,道:「換上吧。」
小川以前穿的衣服雖然不是極好的,但布料材質也是不錯的,如今小川身上那件寬大的粗布衣衫,怕她的確是穿不慣。
等小川接過之後,納蘭羽又轉身出了門,交代長鳴去殷解憂的錦繡坊,幫小川做幾身衣服,畢竟也入了冬,也是不能隨便這樣湊合的。
等納蘭羽再次進了屋子之後,卻見小川愣愣的看著手中的衣服,居然還沒去換,忍不住道:「怎麼了?」
小川連忙回神,「哦,沒事。」
「嗯,你去換吧。」納蘭羽說罷,看著小川。
小川很快會意,這傢伙是要他走人,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哼道:「你忙你的啊,難道我還不會換衣服不成?」
納蘭羽頓了頓,體諒他因為自己被抓這件事情,也是不在多說,轉身到了桌案邊上,哪裡,的確還有許多的事等著他處理,有一些甚至是刻不容緩的,他今日花費時間去救小川已經耽誤了許多事情,如今可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小川小心的看著納蘭羽的臉,見他神色沒有什麼不愉快的,才算是鬆了口氣,可是又看到了他面前那數也數不清的公文,眉頭下意識的便皺了起來,頓了頓,到底自己也不能幫她處理公文,只得轉身,到了屏風之後,打算將自己身上那樣衣服給換了下來。
納蘭羽批註完一本公文之後,忽然想起小川的頭髮還是濕的,忍不住又是嘆了一口氣,起身,拿了乾淨的干布到了屏風跟前,正巧看到小川換衣的影子就落到了屏風之上。
屏風之上,小川身量纖細,骨架偏小,比同齡的少年都要瘦弱一些,納蘭羽正自疑惑他平素吃的也是不少,為何還是這樣瘦小的時候,屏風裡側的小川早已嚇得手腳僵硬,卻還是已最快的速度將衣服給裹在了身上。
她畢竟是習武之人,在納蘭羽起身往這邊走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了納蘭羽的氣息,她便是再大大咧咧,還是個女兒之身,而如今,她還沒做好讓納蘭羽知道這件事情的準備。
但她忘記了,納蘭羽是守禮公子,便是同為男子,也沒有觀人換衣的癖好。
納蘭羽站在屏風之後,將干布遞了過去,道:「頭髮擦乾。」
小川一把接過,「哦。」
納蘭羽說罷,轉身回到了書案邊上,繼續工作。
小川愣了許久,才鬆了一口氣,可是很快,她覺得自己想多了,卻也沒有再出什麼么蛾子打擾納蘭羽處理公文,畢竟,那整整一桌子堆積如山的公文,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處理的完呢。
小川穿著納蘭羽有些寬大的衣衫,心情有些微妙,擦拭頭髮的動作也是一下又一下,十分的有節奏,別說,這種感覺還真是挺不錯的。
待將頭髮擦的半干之後,小川左右也是無事,跑到了床邊找了找,發現了一隻桃木梳子,順手便拿起,將半乾的頭髮一下一下梳理起來,只等頭髮完全乾了之後,納蘭羽依然在處理公文,眉頭緊蹙,頭都沒抬一下。
小川嘆了口氣,百無聊賴之間,倒是有些累了,哈欠打著打著,還真是坐不住了,最後,索性直接躺在床上打起盹來。
等納蘭羽處理完手頭緊要公文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的事情。此時他才想起,方才小川換了衣服之後,似乎沒出來。
納蘭羽疑惑的皺了皺眉,暗暗想著莫非是自己處理的太認真,所以小川離開他也沒注意到嗎?他緩步走上前去,越過屏風之後,忽然步子一頓,素來清淡的眼眸之中,亦是閃過一抹情緒。
小川正睡在他的床榻之上,因為沒有蓋被子,身子有些微微的蜷縮,手中,還握著他慣常用的桃木梳子。
納蘭羽怔了怔。
他的視線,從小川手中的梳子,慢慢落到小川熟睡的臉上。他這一輩子嚴於律己,心在社稷,自己貼身的物件,以及自己的床榻,都是從未與人分享過,沒想到這個脾氣怪誕的小小少年,居然在自己這裡登堂入室,如入無人之境。
他回想起來,到底這種狀況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對了,似乎是在他做了自己所為的跟班之後,自己因為他是殷解憂送過來的人,又因著平素里的確公務繁忙而沒時間理會拒絕他,沒想到久而久之,居然也是習慣了。
這種私人空間被人分享的感覺,由剛開始被人闖入侵犯的感覺,到了如今,也已經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納蘭羽看了一會兒,終是不忍心將他叫醒趕走,反而上前幾步,拉過錦被,蓋在了小川身上,另外,將小川手中的桃木梳子給拿了過來,放在了床邊小几上。
睡夢中的小川有些不滿手中東西被人拿走,皺著眉頭咕噥道:「走開……」
納蘭羽失笑,這小子。
小川也不知是做了什麼好夢,忽然在夢中傻笑起來,還抿了抿唇,囈語道:「納蘭羽……」
納蘭羽沒有聽清,只當是睡夢之中隨意的囈語,如此近的距離之下,納蘭羽才發現,小川的皮膚極好,細緻而光滑,好到不像一個男孩子,圓潤的臉頰因為睡夢之中而顯得微微通紅,連那微微張開的唇瓣,也看著十分的嬌艷欲滴。
納蘭羽一怔,別開眼去。
可是就在納蘭羽轉開眼神的那一個瞬間,他忽然眼眸微微一眯,又轉過臉去,看著小川那張睡顏,似乎有些意外,臉色也漸漸深沉起來,可是很快,他是唇角,卻不由自主的向上勾了勾,多看了小川一眼,將被子往上拉了一些,掖好了被角之後,轉身往書案便去了。
雖然緊要的公文已經處理完畢,但是手頭還是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處理,他的確是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
……
殷解憂回到繡樓的時候,百里玉正在看書。
這一日,百里玉並未問過殷解憂什麼,但是越是這樣,殷解憂反而越是心中忐忑,因為她曾和百里玉說過許多的故事,自然也包括那一則,三英戰呂布的故事,當時她初看三國,前後都沒看到,打開電視便是三英戰呂布那一段,所以才會有群毆單挑之類的論斷,她也跟百里玉提過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