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23救苦救難

2024-07-22 16:05:09 作者: 九步天涯

  箭九霄面色微變。

  他隱約察覺,在他拿到紫雲莊訊息的時候,身後曾有一個影子一閃而逝,雖然那影子離開的快,但是他卻察覺到,那似乎是流離,以殷解憂的聰慧,只怕很快就會找到紫雲莊去。

  鴛無對已經轉身離開,妖嬈的聲音也是帶著一身嘆息,「哎,傻瓜,都是傻瓜!」

  卻在鴛無對就要走出箭九霄視線的時候,箭九霄忽然道:「等等!」

  

  鴛無對停下腳步,沒有轉身,嬌笑道:「怎麼,你想清楚了?」

  箭九霄聲音微微冷硬,那雌雄莫辯的臉上,亦是冰冷莫測,「我雖然掛著陽極樓文判官的名頭,但是一直遊走江湖,很少過問樓內事務,甘州陽極樓勢力布防圖我的確沒有,據我所知,這些事情一向是殷解憂親自部署,根本沒有什麼布防圖,你換一個條件。」

  鴛無對轉過身來,長長的柳眉微微挑起,笑道:「那可麻煩了,如今除了你布防圖,我沒什麼別的想要的……」

  箭九霄冷冷道:「如果我猜得不錯,殷解憂此時就在去紫雲莊的路上,你要實在想不起來,那便算了,因為你在此間磨蹭的時間越久,你能帶走無雙的機會也就越小,不如讓她跟了殷解憂去,我再去找殷解憂,讓她送無雙離開。」

  鴛無對忽然一怔。

  她的確有幾分逗弄箭九霄的意思,是想看看箭九霄的底線在哪裡,為了鴛無雙,到底可以做到何種程度,以爭取最大的利益,只是,箭九霄此時的話,卻也是對的。

  她眸中很快閃過一抹光華,自然也是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道:「你總得拿點彩頭來換。」

  箭九霄道:「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請求,只要不違背道義,不背棄朋友,以後但凡你開口,我便幫你達成。」嗖的一聲,一隻獨特的菱鏢從箭九霄手中飛出。

  鴛無對穩穩接住,指尖摸索了那菱鏢一會兒,道:「好,你可記得你還欠我一件事情。」

  「前提是你在殷解憂之前能帶走無雙。」箭九霄冷冷的提醒。

  鴛無對哼笑一聲,道:「這有什麼問題?」話落,飛身離去。

  此處離紫雲莊不過五里路程,以鴛無對的腳程,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她飛身躍入了紫雲莊內。

  此時時辰已晚,莊內幾人都已然熟睡,對於輕功卓絕的鴛無對來說,簡直如入無人之境,她很快就找到了鴛無雙所在的廂房,並傾身鑽了進去。

  崢的一聲。

  一柄冷劍在鴛無對進入內室的時候,瞬間刺了過來,銀光閃爍,照亮了暗中人的臉。

  鴛無對閃身躲過,輕笑道:「我的好姐姐,這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方式嗎?」

  這熟悉的聲音,讓鴛無雙一怔,她收回無情劍,冷冷道:「你怎麼來了?」

  鴛無對笑道:「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是我救得你。」

  鴛無雙沉默了會兒,那晚最後的記憶里,的確是一根熟悉的軟鞭揮來,擋去了那黑衣人致命的一劍。

  鴛無對又道:「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們先行離開,再談別的。」

  「你要我怎麼相信你?」鴛無雙冷冷道。

  鴛無對似乎愣了一下,「我是你的師妹,我沒有害你的理由吧?當夜我救了你,便送你到了這莊子裡,只是如今要殺你的那人已經知道了你在這裡,很快就會到來,你若不走,難不成要在這裡等她?」

  鴛無雙眯起眼眸,神色越發冷漠。

  她自己素來和這位師妹,都是不親的,一年裡說不上幾次話見不上幾次面,只比陌生人好那麼一點,所以,鴛無對過分熱切的關心,又怎麼能讓她相信?

  「你若不說清楚,我是不會隨你走的。」鴛無雙道。

  鴛無對幾不可查皺了皺眉,沒想到這素來直腸子的師姐,如今也是聰明了起來,她輕笑一聲,道:「師姐你是不相信我麼?我們好歹師出同門,便是為了師傅,我也不會放著你不管的,更何況,師姐遭遇的連番不測,終歸還是為了幫我,我又豈會對師姐不管不顧?你所中的失魂散,如今也該好了吧?」

  鴛無雙皺了皺眉,「失魂散?」

  鴛無對道:「是,失魂散,也不知師姐是何時中的,若非失魂散,那黑衣人也是不能奈何師姐你的,只是,此時不是閒話的時候,若是不走,那些刺客可又要來了。」

  鴛無雙沉默的抿了抿唇,對鴛無對的話也是半信半疑。

  鴛無對又道:「師姐你若實在信不過我,也沒關係,只要躲過今日的刺客,我送你回洛水去師傅那裡,也好讓她幫你治眼睛,只當是還了你當日為我刺殺陰極陽極二樓樓主的恩。」

  鴛無雙認真的想了想,終於是確定,鴛無對並沒有害她的理由,若要害她,根本沒必要救她不是嗎?

  終於,鴛無雙點了點頭,道:「好,我姑且相信你一次。」語罷,轉身將衣櫃中的包袱拿了出來。

  鴛無對一愣,「你早收拾好了。」

  「嗯。」鴛無雙淡淡應了一聲,其實她早已決定今夜悄悄離開這座莊子,可沒想到會遇到鴛無對來尋她,世上的事情,當真也是巧的緊。

  鴛無對不好再耽擱,也沒說什麼,很快引著鴛無雙從後院轉了過去,輕聲道:「走後門,免得撞上了刺客。」

  鴛無雙頓了頓,「莊內之人……」

  鴛無對道:「他們的目標是你,更何況,莊內之人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鴛無雙點了點頭,兩條紅色人影一高一低,從莊子圍牆翻越而出,很快乘風飛掠而去。

  殷解憂三人三騎,亦在最短的時間內,到了紫雲莊外。

  「流離,去叫門。」

  「是。」流離飛身下馬,很快到了門前,啪啪啪拍了起來,「有人嗎?」

  寧老伯素來耳力不錯,很快就回道:「這麼晚了,是誰?」語音中是,濃濃的睡意,說完,還打了個哈欠。

  「我是流離。」

  流離自報姓名,寧老伯神色微凝,連忙衝著聞聲而來梁哥和芸娘使了個眼色,才道:「好,你等著,我這就幫你開門。」說話間,又是沖那二人擺了擺手。

  梁哥和芸娘會意,很快往後院走去。

  寧老伯上前開了門,只見門前立著三匹高頭大馬,出了門口的流離之外,還有兩名女子端坐馬上,一個眸色清淺無畏卻充滿智慧,另外一個冰冷莫測,手中握著火把。

  寧老伯連忙笑著道:「殷姑娘,這麼晚了,你怎麼到這紫雲莊來了?快請進。」

  殷解憂翻身下馬,笑著上前,道:「來看看。」

  「哦,這樣。」寧老伯嘴上笑著,心裡卻是七上八下,十分忐忑,顯然,殷解憂來的很蹊蹺,而他們一點準備都沒有。

  殷解憂直接入了紫雲莊,狀似漫不經心,邊走邊道:「最近箭九霄可有來過這裡嗎?」

  寧老伯道:「回姑娘的話,前幾日來過一次,便再也沒見過了。」

  「嗯。」殷解憂點點頭,道:「實不相瞞,我來這裡,想來尋一個人的。我知道她就在紫雲莊內,煩請寧管家帶我去。」

  寧老伯愣了一下,道:「莊內只有我,梁哥還有芸娘夫妻倆,沒有別人了啊,殷姑娘你也不是不知道……」

  殷解憂眸色淡淡,清澈的眼眸,卻滿是慧黠:「到了如今,你還要騙我嗎?」

  那眼神,看的寧老伯抿了抿唇,他悄然回眸一瞧,卻見原本跟著殷解憂的那個冷顏拿火把的女子,卻不知何時不見了。

  他一愣之下,猛然驚覺,鴛無雙怕是藏不住了。

  殷解憂淡淡道:「也罷,你既然不願意帶我去,那我們就在這裡坐著,等緋煙將人帶來再說吧。」殷解憂話落,已經坐在了主廳主位上,姿態安然平靜,卻看得寧老伯額頭微微冒汗。

  只是此時卻已經是不能在說什麼,只得道:「那我給姑娘上茶。」

  「不用了,我不渴。」

  寧老伯神情焦灼的站在廳內,想著不知芸娘和梁哥處理的怎麼樣了?可有將無雙姑娘帶離……

  「你們是安羅武都尉府的家生子吧。」殷解憂忽然出聲。

  寧老伯連忙道:「是,都是隨了都尉大人的姓,姓了寧。」

  「這些年跟著箭九霄來到大乾,一切可還習慣麼?」

  「初來的時候的確是不太適應,時日久了,便也習慣了。」

  殷解憂隨口道:「可想過回到安羅去?」

  寧老伯微微一笑,道:「回去又如何?武都尉府敗落了,所有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回去了,亦是什麼都沒有,還不如隨著爺待在大乾,至少有吃有喝,還能偶爾看到他。」

  殷解憂扯了扯唇角,又道:「說的也是。」

  這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忽然,緋煙神色冰冷的出現在了房間門口,衝著殷解憂淡淡搖了搖頭。

  殷解憂神色微頓,居然沒有?

  寧老伯的心情也越發的七上八下起來,低聲道:「雖然時辰已晚,但是既然姑娘來了,不如就在我們這裡吃點宵夜再走吧,我方才已讓芸娘去準備著了,很快就該好了。」

  殷解憂卻站起身來,道:「不必了。」

  「殷姑娘這是要走了嗎?」

  「嗯。」殷解憂淡淡說罷,邊走邊道:「若是看到了你家爺,記得讓他回來天香樓一趟。」

  寧老伯忙道:「是,老奴知道了。」語罷,便趕緊送了殷解憂三人離開紫雲莊。

  而當殷解憂幾人出了紫雲莊之後,寧老伯立即神色凝重的往莊內走去,只才走了幾步,就見芸娘滿目倉皇,奔上前來。

  寧老伯道:「虧得你機靈,不然今日殷姑娘必然會發現那無雙姑娘,倒是也不好跟爺交代。」

  芸娘卻死命搖頭,道:「沒,我根本沒看到無雙姑娘。」

  寧老伯眯起眼眸,「什麼意思?」

  「無雙姑娘不見了啊。」

  寧老伯愣住,可看殷解憂方才的樣子,也是沒找到什麼線索的,難道是殷解憂故弄玄虛做給他們看的?亦或者是,無雙姑娘早在殷解憂到來之前,就已經不在莊子上……

  寧老伯很快回過神來,道:「最近幾日我們都得謹慎一些,凡事一如往常一般,至於無雙姑娘的事情,就當做是從沒發生過一樣,你們可知道了?」

  芸娘和梁哥重重的點頭。

  芸娘遲疑的道:「我見爺對那無雙姑娘關心的緊,要不要給爺傳個消息過去?」

  「不必了,爺雖然不常來這裡,但是這紫雲莊的一切,他卻一直在關注,想必今晚殷姑娘來過的事情,爺很快就會知道,到時候他也該能猜到發生了些什麼,更何況,今晚殷姑娘能來,怕就是因為我們傳信的時候不小心被發現了,此時斷不能再做什么小動作,免得爺不好跟殷姑娘交代。」

  芸娘恍然大悟,忙道:「好,好,我們知道了。」

  殷解憂帶著緋煙流離,很快回到了天香樓,而在天香樓的繡樓內,等著她的,除了一直在的百里玉之外,還有剛剛到來的箭九霄。

  箭九霄一直等在繡樓的門口,見殷解憂三人過來,緩步上前,道:「樓主。」

  那聲音,也是頗多恭敬。

  殷解憂視線清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有事麼?」

  箭九霄沉默些許,道:「我知道你今晚去了紫雲莊。」

  殷解憂沒回話。

  箭九霄又道:「這件事情,我本不該瞞你。」

  殷解憂頓了頓,道:「天氣寒冷,還是進去說吧。」說罷,率先邁步上了樓梯。

  箭九霄看著殷解憂筆挺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繡樓內,早早點上了銀碳,一室溫暖,與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鮮明對比。

  百里玉又在繪製著陣法圖,這段時間,除了看五行奇門的書籍,他就是繪製一些陣法圖,給殷解憂來看,也好鞏固殷解憂所學。見殷解憂進來,百里玉微微一笑,卻見身後跟著箭九霄,亦是淡淡瞥了一眼,便低頭繼續。

  殷解憂回以百里玉笑容,轉身面對箭九霄的時候,就變成了平靜,而這些平靜之中,甚至帶著幾分嚴肅。

  殷解憂一邊坐下,一邊道:「現在說吧。」

  箭九霄道:「你去了紫雲莊,想必知道,鴛無雙就在莊內,這件事情,我不該瞞你,但我也別無選擇。」

  箭九霄又道:「她並非我尋來,而是鴛無對在冷月山下救了,又因為知道那紫雲莊是我的產業,所以送了鴛無雙過來,我是偶然得知的,本想送她離開甘南,但是她當時中了失魂散,不能走遠路,只得留她在紫雲莊養傷,今日在你到達紫雲莊之前,我已經囑託鴛無對將她帶走了,你若要怨怪與我,只管責罰就是。」

  殷解憂看了他半晌,視線冰冷:「你可知道,我和謝博找了她整整十日。」

  「我知道,也正因為我知道真正要找她的人是謝博,所以我才不能把她的下落告訴你們。」

  殷解憂眯起眼眸。

  箭九霄道:「無雙的身份太過敏感,我不想讓她陷入危機之中,而謝博,本身就是一個危機。」

  箭九霄所言,殷解憂又何嘗不知?可是她與箭九霄也算相交多年,坦誠相待,若他直接說明,殷解憂也會想辦法周全這件事情,而不是徹徹底底的隱瞞,這種被欺騙隱瞞的感覺,委實十分的糟糕,一口氣也是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堵的難受。

  「鴛無對不會那麼輕易聽你的話吧?」殷解憂冷冷道。

  箭九霄沉默了會兒,才道:「我不會做對不起你,對不起陽極樓的事情。」

  殷解憂深深看了箭九霄一會兒,閉了閉眼,「我知道了。」

  箭九霄卻並不離開,又道:「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

  「何事?」

  「無雙如今怕還沒出甘州,所以謝博那裡,我不希望他知道。」

  殷解憂道:「我會告訴謝博,鴛無對早已帶著無雙離開。」

  「多謝。」

  箭九霄狹長的眼眸之中閃過一抹安慰,殷解憂這意思便是說,這件事情之中,箭九霄起了什麼作用,她是不會告訴謝博的。他雖不懼怕謝博知道,但是,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這樣,那是最好。

  流離很快將箭九霄帶了出去。

  百里玉慢慢站起,踱步到了殷解憂身邊,只見殷解憂眉頭緊鎖,順手便將那些褶皺撫平,笑道:「別人的事情,總要人家來解決的,你我不過是在旁相助一二,便是沒能幫得上忙,相信謝博也不會怎樣,畢竟,他自己不是也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殷解憂嘆了口氣,道:「我知道,我也知道鴛無雙離開謝博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她的身份太敏感,和謝博之間,也是阻礙重重,但我前段時日收到了一則從冷月山莊傳來的消息。在鴛無雙將死之際,是謝博放血以內力為她療傷,後來還專門借著錦繡坊,為鴛無雙做了許多的東西,都是要在花燈節前後交付的貨,那些衣物無一不是鴛無雙喜歡的艷紅色,而且就前幾日流離和緋煙見過謝博的情況來看,謝博呼吸深沉,面色憔悴,似乎是失了內力,近日沒聽說過謝博和什麼人交過手,顯然是為了給鴛無雙療傷所致,我就不相信,一個女人,在謝博這樣的男人為她付出如此多的情況下還可以視若無睹。」

  她說完這通篇,又是嘆了口氣。

  「我知道鴛無雙以前受過情商,可如今她的命幾次三番都是謝博所救,在最危急的時候,也一直是謝博陪伴在身邊,她又她的苦惱是一回事,可是這樣就一走了之,對謝博太殘忍。」

  靜靜聽完她的話之後,百里玉才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樣關心謝博了?」

  殷解憂看著他,道:「不可否認,他那人有些討厭,但也值得欣賞,更何況,我就是見不慣這種痴男怨女的。」

  這點,百里玉豈會看不出?正是因為她心底的善良,當初才會出手救如意娘,還將她帶在自己的身邊,甚至於後來出手去救鴛無雙,除了謝博箭九霄如意娘幾人的懇求之外,其實最關鍵的,還是殷解憂自己對鴛無雙的那些憐憫之心,否則,若她不願意,誰求也沒用。

  百里玉淡淡道:「好了,不要生氣了,他們之間的事情,也並非我們所見的那麼簡單,不過,我相信以謝博的脾性,若是真的有心,便是鴛無雙跑到了天涯海角,必然也逃不出謝博的手掌心才是。」

  殷解憂聞言失笑,道:「說的也是,謝博這人啊,委實也該讓他受點挫折才行,不然不知道被喜歡的人傷心是什麼感覺,鴛無雙的消息,我過幾日再告訴他,也好讓鴛無雙能跑的遠一些。」

  「淘氣。」百里玉笑著說罷,忽然話鋒微微一轉,「我今日收到了一則消息。」

  殷解憂道:「這幅表情?怎麼了?」

  百里玉道:「白大富死了。」

  殷解憂一愣。

  白大富是陸林事件唯一有力的人證,卻在這等關鍵時刻死了?

  「怎麼回事?」

  百里玉道:「聽說是因為白奈兒去看了一次,送了些食物進去,白大富吃了,便中毒而亡了。」

  殷解憂皺起眉頭:「白奈兒?」

  「嗯。如今納蘭已將白奈兒拿了,但是鑑於她的身體狀況,所以沒有下獄,也怕縣衙之中不太安全,所以放在天香樓的廂房內,讓小川和長鳴日夜守著呢。」

  殷解憂點了點頭,這段時間,也偶然聽到白奈兒的一些情況。

  自那日玉青觀見過之後,也著實有一個月沒見到白奈兒了,但聽聞她在呂府的日子過得不怎麼樣,尋死膩活的幾次之後,呂雲便要人看著她,軟禁在了自己原來的院子裡,倒是把住在那院子裡的秦隨心給趕了出去,可這呂雲既不打算將白奈兒給收房,也不迎娶,每日每夜幾乎都在白奈兒院中度過,惹的甘州百姓也是議論紛紛。

  而讓人意外的是,經過白奈兒多番尋死膩活的折騰之後,那肚子裡的孩子居然沒被折騰掉,反是胎位越發安穩起來。

  白奈兒對白大富的恨,毋庸置疑,但是,那樣嬌柔的白奈兒真的可以恨到手刃生父嗎?

  這其中,到底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隱秘。

  殷解憂想了想,道:「先休息吧,明日再說。」

  話音才落,流離已在門口道:「小姐,呂雲來了。」

  殷解憂皺了皺眉,道:「你讓他走吧,我今日委實累了,沒精力再見他。」

  「是。」流離應了一聲,很快離開。

  百里玉笑道:「如今誰有事情似乎都來找你,你倒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了。」

  殷解憂白了他一眼,道:「這些事情,多少都是和你我有點關係的好麼?你倒是事不關己,好好掛起,居然還來取笑我。」

  「有你在,足以應付,我自然就樂得清閒了。」百里玉笑著道,說罷,將畫好的陣法圖整理好了,放在桌邊,「你有時間就看看。」轉身往門口走去。

  殷解憂撇了撇嘴,看著他關門離開,倒也沒說什麼,轉到了書桌邊上,隨意翻看了一下。

  百里玉的陣法布的十分的精妙,除了一些常見的陣法之外,還有一些早已失傳的古陣,以及古陣融合自己的想法之後再做改良和創作的陣法,無一不是佳品,可此時的殷解憂也是沒什麼心情看的,隨意瞧了瞧,便仔細的放到了桌面上的木盒之中,今日委實也是累了,回到床邊,倒頭就睡。

  第二日,天剛亮,殷解憂繡樓門前,就出現了一個一襲青衫瘦削男子,這男子,正是呂雲,他天還沒亮,就到了這裡等著,只求能在第一時間見到殷解憂。

  好在殷解憂素來沒有懶覺的習慣,東方發白的時候,便醒了過來。

  流離伺候她梳洗,便道:「呂雲等了一個時辰了,小姐,要見他嗎?」

  殷解憂一怔,道:「請他到前面的雅間去吧。」

  「是。」

  百里玉素來也是起得早的,此時正坐在一旁給她綰髮,容色淡淡,沒什麼反應。

  殷解憂道:「昨晚那副畫卷還回去了沒有?」她說的是,那副月如梅的畫像。

  百里玉道:「沒有。」

  殷解憂一愣,「怎麼沒還回去?」

  「冷霄正巧有事出去了一趟,所以沒還,今日必定還了回去。」

  殷解憂點點頭,道:「那你可記得還,別又忘記,若是給謝爺爺發現了,還不知要怎麼發火呢。」

  百里玉輕輕應了一聲,隨意的綰了一個髮髻之後,指尖卻是忍不住滑到了殷解憂的額心,那枚鳥型印記的附近。

  如今那枚鳥型印記的顏色已經接近朱紅,代表著殷解憂內力攀升到了又一更高的層次,越發的美麗好看,勢不可擋。

  殷解憂亦是習慣了他這樣愛憐的摩挲自己印記的樣子,笑道:「好啦,我得走啦。」

  百里玉淡淡道:「他都等了一個晚上了,不在乎多等這一時半刻的。」說罷,還是拿出殷解憂慣用的鳥型花鈿,將那額間的印記給掩了起來。

  殷解憂笑著站起身來,道:「話是這樣說的,但是,我卻也比較好奇,呂雲能說出些什麼來。」她邊走邊道:「一起去。」

  「嗯。」

  百里玉點了點頭,兩人相攜而出,到了呂雲所在的廂房。

  流離在前引路,推開了門。

  屋內,神色迷惑滿是愁緒的呂雲聞聲連忙抬頭,向殷解憂百里玉二人看來。

  呂雲因為昨日白奈兒突然出了事被帶走,一夜沒有睡好,金晨又早早等在了殷解憂的繡樓之外,形容憔悴,面色也有些發白。此時忙上前來,道:「殷姑娘……」

  殷解憂客氣的道:「先坐下。」

  呂雲似乎感覺自己太過急切,退後幾步,稍緩和了幾分情緒,才道:「見過殷姑娘,百里公子。」

  流離讓人上了茶,便退到了門外去。

  殷解憂道:「說罷,是什麼事情?能讓你兩次三番的來找我。」

  呂雲默了默,「姑娘必然也是聽說了白大富的事情,白奈兒被帶走已經一日一夜了,她近日來……心情不是很好,又受了這一翻刺激,我怕會……我知道她就在天香樓內,所以想請殷姑娘幫我,讓我見她一面。」

  殷解憂早也想到會是這樣,淡淡道:「這個,我卻是不能做主的,畢竟,人是右相拿的。」

  呂雲神情瞬間冰涼。

  殷解憂又道:「我可以請右相過來,你問問他便是了。」

  呂雲的臉上又恢復幾十希望,道:「麻煩殷姑娘了。」

  殷解憂點點頭,輕聲道:「流離,去將右相請來。」

  「是。」

  流離應聲而去,此時才是天亮,納蘭羽還未出門,很快便到了。

  流離推開門,呂雲只見納蘭羽的身子出現在門口,便急忙起身行禮,道:「呂雲見過右相。」

  納蘭羽在甘州處理了這麼多日子的瑣事,對呂雲,自然是認識的,點了點頭,道:「呂公子快免禮。」

  納蘭羽視線轉向殷解憂,卻見殷解憂又看向呂雲,當下也是明白了幾分。

  呂雲道:「煩請相爺開恩,讓我見白奈兒一面……我知道我這個要求有點唐突,她這段時間情緒一直不穩定,又受了這一刺激,怕是情緒要崩潰。」

  納蘭羽淡淡道:「她是嫌犯,本沒有被探視的道理,但是你曾交出陸林的重要帳冊,也算在陸林事件上立了功,本官可以讓你去看看她,長鳴,帶他去。」

  儘管極力掩藏,但是呂雲眉目之中的那些喜色還是無處可逃,落入了幾人眼中,呂雲道了謝,長鳴應聲上前,在前引路,帶著呂雲離開了。

  納蘭羽上前坐下,道:「你這段日子忙的可有結果了嗎?」這話是同殷解憂說的。

  殷解憂搖了搖頭,「註定沒結果。對了,白大富的案子,怎麼回事?」

  納蘭羽道:「所以的證據似乎都是指著白奈兒拿來的那個食盒,白大富也是吃了其中的食物中毒,但白奈兒看著似乎倒像是嚇到了一樣,我敢肯定,她不是兇手,至於背後是何人,不好評斷。」

  「可有探查那食物的來源?」

  「據白奈兒的丫鬟說,食物是呂府廚房所作,經手過食盒的人都是呂府的老人了,沒有人有投毒的嫌疑,而且因為白奈兒是呂家仇人之女,廚房主廚的師傅聽說是白奈兒要的,也沒有專門去做,只是順便在後廚之人吃的時候多留了一份拿給了白奈兒,其餘人吃了都是沒事的,唯獨白奈兒的那一份,有劇毒。」

  「什麼毒?」

  納蘭羽搖了搖頭:「仵作不知。」

  殷解憂道:「你等會帶我和百里玉去看看屍體。」

  納蘭羽愣了一下,「不好吧?白大富的屍體都已然潰爛,我看你看了會吃不消。」

  殷解憂笑道:「沒事,我只是瞧瞧是什麼毒,我可知道,不是去瞧那潰爛的肥肉的。」

  納蘭羽不確定的看向百里玉。

  百里玉笑道:「就一起去瞧瞧吧,說不定她還真的能看出點什麼來。」

  納蘭羽終於是點了點頭,道:「那好吧。」

  另一方面,呂雲被長鳴帶領著,很快就到了地方。

  白奈兒被軟禁在廂房之中,小川在屋內陪著,這一日一夜,也是不吃不喝,面容呆滯,抱著膝蓋坐在床榻之上,那原本溫溫柔柔的雙眸,如今一點神采都沒有,猶如一潭死水。

  小川待了這一日夜,對著這麼個木頭人,也是無語的緊,忍不住道:「我說你倒是說話啊,喂喂喂,你不說話,吃點東西也罷,可別坑害我,我可是給人拍了胸脯的,若是你自己把自己折磨死了,我怎麼交差?」

  見她不回應,小川又道:「你自己不吃飯也便罷了,我可聽說你還懷孕了,你是要餓死你肚子裡的孩子啊,嘖嘖,既然這樣,當初何必懷她?」

  也不知是小川那句話刺激到了她,白奈兒忽然抬起眼眸,發瘋似的錘打起自己的肚子來。

  小川嚇了一跳,連忙上前,直接點住穴道,瞪著白奈兒道:「發什麼瘋!算了算了,我看不了,我走了,讓別人來看著。」

  話落,直接轉身往門口走去。

  卻在此時,房門忽然開了。

  長鳴帶著呂雲出現在了門口。

  小川瞪著長鳴,道:「這誰啊?」

  長鳴冷著臉,卻還是道:「相爺要我當來的人,我們出去。」

  小川此時是求之不得,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呂雲卻很快奔到了床邊上,見白奈兒動作怪異,眼珠子一直亂轉,臉色氣憤,怔了一下,「她這是怎麼了?」

  小川已經出了門,長鳴只得走上前去,一瞧,也是無奈的緊,兩指很快點上小川的幾處穴道,卻發現居然解不開,登時也是愣了愣。

  呂雲又道:「她怎麼了?」這次,聲音之中已經帶了幾分焦急。

  長鳴淡淡道:「等著。」話落,很快追上小川,道:「去解穴。」

  小川皺眉搖頭:「不去,那女的飯都煩死了,我忍到現在才點穴,已經算是很不錯了,還要我去解開?我不干!」

  長鳴道:「是相爺要這個人來的,殷姑娘也是知道,你若不解,我便去找殷姑娘。」

  在一起混的時間久了,長鳴這個木楞子,也是發現了小川的弱點,凡事只要一提殷解憂,她必定是就範的。

  果然,小川愣了一下,狠狠罵道:「混蛋,敢威脅小爺!」

  長鳴卻不在多說,直接往殷解憂所在的廂房而去。

  小川氣的跳腳,氣罵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解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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