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20小川身世

2024-07-22 16:05:02 作者: 九步天涯

  「將她給我送回寧都去,若是不走,綁了回去!」話落,直接轉身離去。

  侍衛們立即聽命上前。

  木娥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謝博居然會如此對她。

  「表哥!表哥!我不走,我不走……」

  而她聲嘶力竭的抗議,謝博又怎麼會去聽?他很快離開了紅纓院,直接回到了冷月居的主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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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樓中,眾位管事還在等著他處理繁瑣事務,沒想到謝博入了門之後,第一句話就是說:「近日來謝家的生意接連出現問題,都是仰仗各位掌柜的傾力處理,才沒出什麼大亂子,如今大家更是不能懈怠,任何的風吹草動,都不可以放過,大家可清楚了嗎?只是此時,眾位先離開吧,其餘沒有商議過的事情都用帖子寫好了給我遞上來,我看過了之後會讓你告訴你們處理方法。」

  管事的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看得出來謝博雖然神色如常,但是眼眸之中那微微憤怒焦急的情緒,自然也是不會多說什麼,很快便都有禮的退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謝秋慢慢的踱步上前,道:「公子。」

  「讓山莊內隱衛精銳迅速去尋無雙,另外派最好的隱衛一路跟蹤木娥,且看她到底還在耍什麼把戲。」謝博很快吩咐道。

  謝秋不管多想,道:「是,小的知道了。」

  謝博緊握著手中的摺扇,面上的表情是沉靜而冷然的,之所以不當場處理木娥,是因為他只是猜測,那晚動手的是木娥和鴛無雙,並沒有確切證據,更重要的是,若真的是木娥,以她對無雙數次三番的出手,這次必然也是不會例外,無雙走後,木娥必有後手,所以他等著看,木娥到底想幹些什麼,說不準,會從這裡找到無雙的下落也說不定。

  只是……

  如今所有的跡象都表明,無雙是自己離開的,那麼,他的找尋,真的有必要嗎?

  謝博的眼眸微微一眯,首次,對於自己和鴛無雙之間的事情,他浮起了幾許不確定。

  謝家的暗衛能力自然卓絕,很快,便有人來回稟,在冷月山下的一個地方,發現有打鬥過的痕跡。

  謝博立即動身,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暗衛所說的那個地方。

  此地正是冷月山下一個供路人歇腳的涼亭,涼亭周圍諸多參天大樹,因為冬天而樹幹光禿禿的。

  謝博眼眸動了動,很快發現,好幾處樹幹之上,都有劍痕,顯然是有人在此處動過手,動手的兩人都是使劍的,一個使軟劍,另外一個的劍鋒冷厲偏厚,倒像是無情劍。

  謝博面色微變。

  看來,鴛無雙是一離開謝家中樞勢力範圍,就被人襲擊了,那如今,她怎麼樣了?他的視線仔細的掃過周圍,一絲一毫都沒放過,終於,在一棵樹的樹幹上,發現了一道極小的紅色布帛,他認得,那是前段日子他專門給鴛無雙用錦繡坊的阮雲錦定做的紅衣上的布料……

  謝博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一股恐懼之感漸漸攀升至腦門,以至於讓他的臉色也白了白。

  謝秋一直伺候在邊上,遲疑的道:「公子,這真的是無雙姑娘的衣料嗎?」

  謝博早已沒心情回復。

  謝秋小聲道:「公子……其實你不要這麼擔心,只是一塊衣角而已,俗話不是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嗎?」見謝博還是不說話,謝秋眼珠兒轉了轉,趕緊道:「無雙姑娘的眼睛盲了,便是這段時日以來生活可以自理了,想要在一晚上走出甘南地界也是很難的,謝家在甘南勢力遍布,只要我們用心去找,總能找得到的,若是公子還不放心,不如找殷姑娘幫公子一起找啊,公子不是說,殷姑娘在甘南的勢力不比謝家小嗎?」

  謝博眼睛一亮。

  是了,殷解憂!

  他當即翻身上馬,揮舞馬鞭,直往甘州方向而去。

  謝博到了天香樓的時候,已是下午,殷解憂不在樓內,倒是納蘭羽剛回來要取些要緊的公文,和謝博撞了個正著。

  納蘭羽見謝博神色匆忙,忍不住有些意外。

  畢竟,謝博甚為謝家少主,鮮少情緒外露。

  納蘭羽道:「怎麼了?」

  謝博道:「我有事要見殷姑娘。」

  納蘭羽到:「她今日去了玉青觀賞梅了,約莫到晚上才會回來,你可是有急事?」

  謝博皺起眉頭,暗忖這殷解憂沒事賞什麼梅?

  納蘭羽頓了頓,又道:「若是要緊的事情,不妨說與我聽聽。」

  謝博抬眸,看向納蘭羽,微微遲疑,道:「我府中走失了一個人,想要讓殷姑娘幫忙尋一尋。」

  「什麼人?」

  「鴛無雙。」

  納蘭羽一怔,「可是那個千變妖女鴛無對的師姐麼?」

  「是。」

  納蘭羽默了默,「聽說她紅衣,冷顏,無情劍,如今似乎眼也盲了,想來在甘南地界上找這樣的一個人,不是什麼難事吧。」

  謝博一怔,納蘭羽說的的確不錯,而他卻是因為關心則亂,居然找到了殷解憂這裡來。

  納蘭羽微微一笑,英華內斂的臉上,是讓人看著就舒服的神態,「你不要擔心,只要她還沒出甘南,那便是可以找得到的,我這裡最近也在搜尋鴛無對,若是有什麼線索,我必定第一時間告訴你,另外等郡主和辰王回來了,我也會告訴她們一聲,讓她們出手幫你,這樣你便不必擔心了。」

  謝博深深吸了口氣,也是顧不得別的,只道:「如此,那多謝納蘭兄了。」

  納蘭羽道:「謝兄太客氣了。」

  正在這時,裡面忽然傳來一個咋咋呼呼的叫聲,「你還在這磨蹭什麼?今兒不是要圍捕鴛無對嗎?再不走人又要跑了!你都放跑她好幾次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妖女拉!」

  一身布衣帶著布帽的少年小川從內室之中奔了出來,皺著眉頭很是不開心。

  納蘭羽面色微僵,說什麼放走了幾次,其實都只是他在試探鴛無對而已,因為他知道,鴛無對狡猾的厲害,若是不能一下就抓到,以後必然也很難拿下,偏生這小川認真的緊,每次都想直接把人給抓了一了百了。

  小川沖了進來,明顯一愣,指著謝博道:「你不是謝家那混小子麼?你到這幹嘛來了?」

  謝博眯著眼睛,今日又是心情欠佳,自然是不理會他,只對納蘭羽道:「我還有事,先行告辭。」

  納蘭羽點了點頭。

  謝博轉身,大步離去。

  小川又是一愣,高聲叫道:「喂!你有沒有禮貌,居然不理我。」

  納蘭羽也是不想理他,直接出了內室,往外走去。

  小川瞪大眼睛,立在原地半晌,忽然滿臉怒意,罵道:「哼!用得著我的時候就記得我了,用不著我的時候甩袖就走,混蛋,混蛋!」

  納蘭羽聽到了小川的叫罵,也是一陣無語,嘆了口氣,從馬車之中探出身子來,道:「你到底要不要走?」

  小川瞪著納蘭羽,道:「你覺得你身邊那些酒囊飯袋能保護的了你?」

  納蘭羽抿唇。

  小川卻沒多說什麼,一個縱躍跳上了馬車,哼道:「沒有小爺我,你都不知道死了幾次了。」

  納蘭羽無言以對。

  因為小川說的,似乎的確是事實,這段時間內,在甘州他或多或少遭遇幾次行刺圍殺,都是小川救了他,雖然這少年的嘴巴有點壞,但是本事的確是不俗,心亦是善良的,所以納蘭羽對他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有時也是當做聽不到。

  長鳴駕著馬車,聽到他那大言不慚的話滿臉冷意,但心中卻也是不得不服他,只得沉默的駕著車繼續前行。

  謝博離開了天香樓之後,直接到了曉風庵。

  他的突然到來,讓曉風師太措手不及。

  只是曉風師太到底也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便是心中不安,面上卻依然一派祥和之態。

  清寧姑姑給二人都上了茶,曉風師太才微微笑道:「博兒今日怎麼又時間到我這曉風庵來?」

  謝博視線深沉,也沒去看曉風師太,卻也沒去端那杯專門為他沏的茶,「因為家中事務繁忙,我已許久沒來看過母親,今日恰逢來甘州處理寫瑣事,便順道來看一看。」

  曉風師太笑道:「家中事務為重,貧道一向很好,你也不必兩頭跑,把自己累著了,有些事情,交給底下人處理就是了。」

  謝博道:「底下人處理的固然好,只是總有那麼幾個不聽話,還吃裡扒外的,讓人著實頭疼些,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親力親為的好。」

  曉風師太心中咯噔一聲,明白謝博這是話中有話,她神色如常,淡淡的垂下眼眸,端起茶杯抿了抿,才道:「謝家家大業大,下人們也總有些良莠不齊的,若是辦事不盡心的,只管遣了回家去就是了,要麼就換去不是很重要的職位,總好過做了錯事讓自己鬧心。」

  謝博微抬眼眸,唇角沁著幾抹笑意,「哦?母親此話可當真?」

  曉風師太笑笑,「自然是真的,謝家的一切早已由你自己做主,你想如何便如何,旁人自然是沒有直裰的權利,母親更不會。」

  謝博聲音平平道:「既然如此,明日兒子就送崔媽媽過來,與母親為伴,母親和崔媽媽的關係素來是極好的,崔媽媽為人也是貼心又溫順,想來在母親這裡,該能好好陪伴照顧母親才是。」

  曉風師太笑道:「一切都看博兒的,你說如何就如何。」

  她又何嘗不知,以謝博的能耐,只怕早看出她和崔媽媽以及木娥做了什么小動作,可是,那又如何?她終歸是謝博的母親,謝博便是再惱,再恨,這點不會有任何改變,如今她目的達成,那鴛無雙離開了謝博身邊,自然謝博說什麼就是什麼,她亦不會有什麼不滿意的。

  謝博深深的看著曉風師太,這個自小就一直為自己規劃人生規劃未來道路的母親,他的生命,就是母親早已置頂好的計劃,即便是如今長大了,接手了謝家產業成為謝家少主,母親還是可以透過各種渠道干涉他的各種事情,他有些無力,卻也有些憤怒,這種憤怒,壓在心底最深處,原本今日被刺激了一番,便到了曉風庵來想要說說清楚,卻沒想到,看到曉風師太那淡然的樣子,謝博到了嘴邊的話終於是不好說出口。

  無論怎麼,她總還是自己的母親的,十月懷胎,一朝臨盆,受了多少累才將他撫養成人?

  終於,謝博深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道:「兒子還有要事,若是沒什麼別的事情,兒子這就走了。」

  「沒有,你去吧。」

  謝博起身行了禮,大步離開。

  待謝博走後,清寧小心的道:「公子看起來是動了怒了,他似乎也知道崔媽媽和木娥在中間搞得鬼。」

  「若他沒有這個洞察能力,那這幾年的謝家少主,也是白做了。」

  曉風師太淡淡笑道。

  清寧點了點頭,「的確,可是我瞧剛才少主幾次想要說些什麼,可最後還是忍住了,如此一來,少主必然對夫人有了嫌隙……」

  曉風師太聲音很輕,「有了嫌隙有如何?他總歸是我的兒子,這點,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改變,他不說,正是知道這點,這次之後,他的事情我不會再管,那些嫌隙不會再加深,久而久之,就會消失於無形,我們母子之間,還會依然如故。」

  清寧道:「還是夫人想的周全。」

  曉風師太想了想,想起方才謝博離開前的話,也是嘆了口氣,「你去收拾房間吧,再讓人去山莊把崔媽媽接過來,說來,我也是許久沒見過她了,還真是有點想她。」

  「是,奴婢知道了。」

  ……

  玉青觀

  這裡的梅樹可當得上十里飄香,即便是沒有雪的時候,那香醇的味道依然讓人心醉,這也是殷解憂喜歡來這裡的原因之一。只是她素來並不是愛遊玩的人,今日之所以到這裡來,是因為謝前輩。

  自從那次梅園偶遇之後,殷解憂前後又來了梅園兩次,總能遇到謝前輩,一來二去的,倒也是熟稔了起來,今日和百里玉一起來到梅園,恰逢又是遇到了謝前輩,隨意聊了兩句,居然就在梅園之中下起棋來。

  梅園內的石桌上擺了棋局,百里玉和謝前輩二人在漆盤上殺的淋漓盡致。

  謝前輩花白的鬍子抖了抖,瞪著百里玉的表情,既有些不可思議,又有些微懊惱。

  沒想到,這個小子棋藝不俗,輕描淡寫的,就把他老人家逼得無處可逃,偏生他百里玉還一副清清淡淡,我只是隨便下了下的樣子,怎麼不叫謝前輩吹鬍子瞪眼。

  殷解憂笑著道:「謝爺爺,你怎麼不落子?輪到你了。」

  謝前輩飛快瞪了殷解憂一眼,「你個臭丫頭,我落不落子,與你有什麼干係,百里小子都還沒催!」

  殷解憂眸中閃過一抹顏色,失笑,意味深長的道:「我說呢……」

  謝前輩皺起眉頭,「你想說什麼?」

  殷解憂道:「我說了,謝爺爺可不能生氣。」

  「你這丫頭居然還敢給我賣關子了?想說什麼就趕緊說,別吊著老人家的胃口。」

  殷解憂抿唇輕笑,道:「我見爺爺方才說話的口氣和習慣,覺得很是熟悉,仔細一想,才明白過來,原來小川一直也是這個說話的習慣,小川與謝爺爺待的久了,便也學會了謝爺爺的說話口氣,還是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謝前輩吹鬍子瞪眼:「好你個小丫頭,你敢說我是墨……」

  殷解憂笑意清淺,有些無辜,道:「我可什麼都沒說,這是你自己說的。」

  「你這丫頭……」謝前輩瞪著殷解憂,半晌,冷道:「你這丫頭,居然敢給我下套了?我老人家大人不記小人過,不怪罪你……不過說來,小川那臭丫頭,在你那怎麼樣了?」

  一直沉默的百里玉微微一笑,道:「前輩不必擔心,小川如今在納蘭身邊,一切安好,能吃能睡,每天還高高興興的。」

  謝前輩眯起眼眸,看著一臉淡笑的百里玉,「我怎麼感覺你說這話的時候口氣這麼奇怪?」

  百里玉笑道:「哪有?是謝前輩看錯了。」

  謝前輩挑起眉尾,眼眸亦是越發的高深起來,他看看百里玉,又看看納蘭羽,語調奇怪的道:「我可告訴你,你不要沒事亂點鴛鴦譜,隨意將小川和那莫名其妙的人送作堆,她那丫頭可不是好相與的,可別去禍害了人家。」

  百里玉淡淡道:「不是莫名其妙的人,是納蘭羽,納蘭家嫡系子孫,當朝右相。」

  謝前輩怔了一下,原也是有這個猜測,但真的知道是納蘭羽,還是有些意外的。

  殷解憂解釋道:「小川這丫頭有些鬧騰,納蘭來的第一日,她就將人給撞破了腦袋,沒法子為了讓她長點記性,我便讓她道納蘭身邊做個跟班的,如今她倒似乎是跟班上了癮,每日都隨納蘭進進出出,我有時也是見不到人影的。」

  謝前輩哼了一聲,頗為不是滋味的道:「這個臭丫頭,以前與我在一起每日都嫌煩,如今跟著那個什麼納蘭羽,聽起來倒是興致勃勃的,果然是忘恩負義。」

  殷解憂失笑:「她只是喜歡熱鬧,恰巧納蘭最近在忙一些事情,可能是讓她覺得有點新鮮吧,而且偶爾還可以打打架什麼的,他便更高興了。」

  「打架?」謝前輩臉上忽然浮現幾抹憂慮。

  殷解憂道:「都是小打小鬧,爺爺你要相信小川的能耐的。」

  謝前輩這才鬆了口氣,哼道:「那是,小川可是我親手調教的,那些個酒囊飯袋,哪個是她的對手?便是解憂丫頭也未必是她對手。」

  殷解憂笑著,從善如流道:「是是是,爺爺說的是。」

  說來也是奇怪,謝前輩非要殷解憂喚他爺爺,卻要百里玉叫他前輩,當真也是個脾氣古怪的老人家。

  不過殷解憂覺得他倒是還好,挺親切的,而爺爺這個稱呼,左右來說,無非也只是個稱呼而已,自然也沒什麼可介意的。

  「不過……」謝前輩板起臉孔:「小川好歹是個黃花大閨女,一直跟著那個什麼納蘭羽是怎麼回事?以後豈不是要嫁不掉!你回去之後就把她給我從納蘭羽身邊弄走,實在不行,送回竹林去。」

  殷解憂失笑:「小川已經是個大人了,他自己有主見,我如何弄走?我當初讓她做跟班的時候,她可是很不樂意的,誰知道她會跟班上了癮?我看啊,爺爺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有道是,兒孫自有兒孫福,小川的事情,你讓她自己決定就是了。」

  謝爺爺吹鬍子瞪眼,「哼,他就是再大了,還是我孫女,我讓她幹嘛她就得幹嘛,什麼長大了要自己做決定,我看她比個三歲小兒只好一點,怎麼自己決定?說不定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說著,隨意掃了百里玉一眼。

  別以為他不知道,百里玉必然是知道了自己說要小川也跟著他的那副言論,所以才故意使了什麼計量把小川弄到了納蘭羽身邊去,這個臭小子,也太有心計了點。

  百里玉神色淡淡,只是研究這眼前的棋局,似乎沒有看到謝前輩的神色。

  倒是殷解憂忍不住笑了笑,卻也知道謝前輩如今是護犢心切,也便不多說什麼了,只是笑道:「關於這點,謝爺爺還請放心,我會仔細看著,絕對不會然她把自己賣了的。」

  謝前輩哼道:「你最好看好點。」

  說到這個,百里玉淡淡問道:「素聞謝前輩只有謝淑妃一個女兒,而謝淑妃也只有謝博一個兒子,就不知小川這個孫女,是哪裡來的?」

  謝前輩的瞥了百里玉一眼,冷冷道:「關你屁事。」

  百里玉笑容如常,也不生氣,笑道:「隨口一問。」

  謝前輩沒有去看百里玉,視線反倒了落到了殷解憂的身上,道:「你家這百里小子委實讓熱又恨又愛,他要問我,我偏不告訴他!不過,若是你來問的話,保不齊,我心情一好,會說上兩句也不一定。」

  殷解憂哭笑不得,沒想到老人家到了整個歲數,反而成了個老頑童,因為百里玉將他殺的片甲不留,還說起小川和納蘭羽的事情,此時也是惱上了百里玉,耍起了小脾氣。

  「你不問麼?」謝前輩瞪著殷解憂,一副你快問快問的樣子。

  殷解憂失笑,道:「可否請爺爺告知,那小川是哪裡來的孫女。」

  謝前輩哼了一聲,「這個麼……像你不也叫我爺爺,如此一來,你也成了我孫女,小川當年,大體也就是這麼個情況。」

  殷解憂微微一愣,「我沒聽明白。」

  謝前輩道:「那年我途徑洛水,見著這麼個女娃娃漲的倒很是惹人憐愛,就將她帶了回來,她自小就喚我爺爺,時日久了,也便自發的成了我的孫女了,如此而已。」

  殷解憂張了張嘴,「敢情你拐帶兒童……」

  謝前輩瞪了她一眼:「胡說!」

  百里玉淡淡道:「洛水,似乎是月氏家族所在的地方吧?」

  謝前輩的視線轉到了百里玉的身上,不是滋味的道:「你還知道月氏家族。」

  「知道一點而已。」

  殷解憂笑著問道:「這小川不會出自月氏家族吧?」

  謝前輩哼了一聲,「這小丫頭的外祖母的確是月氏一族的人,我謝家與月氏家族也算得上百年世交,當初見著小丫頭生的聰明伶俐,就要了帶在自己身邊兒。」

  「那她的父母呢?」

  謝前輩不說話了。

  殷解憂試探著道:「莫不是爺爺你搶了人家閨女?」

  謝前輩立時一眼瞪了,「你爺爺我是那樣子的人麼?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早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留下這麼個小不點不聞不問,丟給丫鬟了事,這天下間,就數他們這對父母最不負責人,簡直不配為人父母!」

  殷解憂最近也有特別留意月家典故,若小川的外祖母是月家人,那必然和謝前輩是同輩,但是當年和謝前輩同輩的月家小姐,唯有月如梅一個,那就是說,小川的外祖母是月如梅了?那她的外祖父又是誰?所有的訊息里,沒有聽到月如梅嫁過人的消息,她只有一段露水姻緣,那就是和大乾昭武帝,莫非,小川就是昭武帝的外孫女?

  那豈不是她的表妹?

  謝前輩見她神色淡淡,眼眸之中卻閃過數種顏色,哼道:「你這個鬼精靈,又在想什麼壞主意?」

  殷解憂回神,笑道:「沒有,我只是意外,謝爺爺你居然也是這麼悲天憫人的人,見著人家小姑娘沒了父母關照,便將人帶在自己身邊來。」

  不知怎的,謝前輩臉上顏色微變,很快道:「我一直便是這樣的人,你今日才知道麼?」

  謝前輩轉而看向了百里玉,道:「你小子本事不錯啊,今日我聽你氣息倒是比那日見的時候要好了一些,怎麼,在自己療傷?」

  百里玉道:「回前輩,只是做一些簡單的吐納調息而已,雖不治本,但亦可強身。」

  謝前輩又哼了一聲,道:「手伸出來。」

  殷解憂意外的看了謝前輩一眼,視線又落到了百里玉的身上,百里玉卻是笑而不言,依言將手腕伸到了謝前輩面前。

  謝前輩皺著眉頭,一手捋著鬍鬚,一手捏著百里玉的脈搏,一會兒之後,收回了手。

  殷解憂忍不住道:「爺爺,他的傷勢如何?」這段時間兩人並沒有過多說起百里玉身體的事情,但是不說,不代表他體內沉寂十年的傷勢不存在,而謝爺爺當年也是名聞江湖的玉笛公子,醫術武術冠絕天下,說不定他會有什麼好辦法呢?

  謝前輩皺著眉頭道:「這要死不活的傷勢,倒也奇特,若他就這樣調理下去,我想過段時間也許慢慢就會好了吧。」

  殷解憂急道:「過段時間?多久呢?」

  謝前輩哼道:「十年八年吧。」

  十年八年?的,他們如今年歲的確不大,十年八年亦是等得起的,可是拖著這樣病痛的身子還要等上十年八年,所有青春,所有美好的時光全部花費在了抵抗病痛上,還有那麼多虎視眈眈的敵人隨時想要了他們的命,這十年八年,又豈是如口中說的那樣好過的?

  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謝前輩給了殷解憂希望,又很快讓她失望。

  百里玉是早已知道自己身體狀況,聞言也沒什麼意外的,將殷解憂素白纖細的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手中,輕輕握了握,無言的安慰順著那大掌的掌心直擊她的內心最深處。

  也不知怎的,殷解憂心中一酸,連忙別過臉去。

  謝前輩瞧著他們這幅樣子,也是有點眼睛疼,聲音有些冷,「你們這幅樣子,是做什麼?我又沒說不能救!」

  殷解憂愣了一下,忽然抬起頭來:「爺爺你有辦法?」

  「辦法麼,我自然是有的。」謝前輩捋著鬍鬚,頗有幾分成竹在胸的樣子,「他受的傷是內傷,自然要以強勁的內力來化解,另外在輔助湯藥的話,說不定也是可以根除的。」

  殷解憂眼前瞬間一亮,「那輔助的湯藥爺爺可有藥方嗎?」

  謝爺爺瞪著她,道:「你以為有了藥方就可以嗎?爺爺我的藥,可不是一般人用了方子就配的好的,還有那強勁內力,你是不是以為用你身上那點陽極之力就可以?我可告訴你,你的陽極之力的確是極好的,而且你內力不弱,足以獨步天下,但是,要達到強勁二字,你還差了不止一點火候。」

  殷解憂眸中微微有些訕訕,剛才,她的確是這樣想的,但是即便被戳破,他又怎麼會承認?以免引得百里玉又要多想。

  「我自然知道我這內力是不行的,但是我若能請的我師父無極殿主出面,相信化解他的內傷不是問題。」

  「你師父?」謝前輩似乎有些意外。

  殷解憂點點頭,道:「是,我師父。」

  謝前輩沉默了會兒,道:「你師父對你可好?」

  殷解憂有些奇怪,卻也認真回答道:「師父素來對我也是不錯的,教授我武功醫術,還傳了陽極樓給我,只是他素來喜歡安靜,一年中,沒什麼事情的話,大半年都是待在落日崖上,如今算來,我有兩年沒見過他了。」

  謝前輩冷冷一哼,又道:「你師父麼,也許的確比你強那麼一點。」

  殷解憂無語,只得笑著道:「師父雖然厲害,但是比起謝前輩,我想也是不及的。」心中不由暗暗念叨,師父你便是聽到了也千萬不要當回事才好。

  謝前輩似乎因為這話而心情大好,笑道:「行了,你這小丫頭,馬匹拍的倒也不錯。」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玉小瓶,從瓶中取了半粒朱紅色的藥丸出來,遞給了殷解憂。

  殷解憂連忙接下,道:「這是……」

  謝前輩道:「這半粒百草丹,雖然頂不得整粒的功效,但比一般的丹藥,還是要有效果的,你服下,再輔助調息,想來回事半功倍才是。」

  百里玉看著那半粒百草丹,默默道:「前輩的好意,百里玉心領了,只是百草丹珍貴無比,還是莫要浪費在我的身上。」

  這婉言謝絕,也是讓謝前輩和殷解憂都是愣了一愣。

  百草丹是起死回生之藥,半粒便是尋常人求也求不得的,沒想到百里玉會拒絕。

  謝前輩眯起眼眸:「小子,你還真是狂妄,如此不識抬舉。」

  百里玉依舊神色淡淡,笑道:「前輩錯愛,晚輩不敢,我既已病了十年,也便不在乎多熬過十年八年,半粒百草丹對別人來說,可以起死回生,對我來說,不過是緩解一時之痛,吃了這半粒之後,以後每月如果都沒有百草丹的話,那也是沒有用的,所以,這半粒百草丹與我來說,可謂杯水車薪,我便也不浪費前輩的好東西了。」

  謝前輩抿了抿唇,眸中倒也閃過讚許神色,「好小子,又魄力。」

  殷解憂卻被這一番話弄的情緒也是高高低低,一直就沒言語。

  正在這時,梅林小路上忽然傳來腳步聲,幾人回頭一瞧,正是流離。

  流離到了近前,道:「小姐,謝家公子今日道天香樓來找您了。」

  殷解憂百里玉對看一眼,謝前輩卻是冷冷一哼,端起桌面上的茶水飲了下去。

  殷解憂道:「可說是什麼事情了?」

  流離道:「他沒見到小姐,想要走,但是右相恰逢回到天香樓拿東西,見謝公子神色焦慮,便問了一問,原來是鴛無雙離開了冷月山莊,而且在冷月山下的風雨亭內遇了襲,如今謝公子想要找那鴛無雙出來,但是遲遲沒有線索,所以請小姐出手相處。」

  殷解憂皺了皺眉,鴛無雙為何忽然離開冷月山莊?

  她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是曉風師太,曉風師太不會善罷甘休,而一直想要鴛無雙那條命的,無非也只有那一個而已。

  流離又道:「我已讓樓中人手在甘南各地展開排查,希望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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