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7香吻一枚
2024-07-22 16:04:56
作者: 九步天涯
謝博無語的愣了愣,看著鴛無雙沉靜的睡顏,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將鴛無雙的身子翻過來,輕輕放到了床上,然後將浴巾往下撥了撥,在左右肩頭琵琶骨位置的傷疤上抹好了藥,才起身離去。
這一晚,鴛無雙睡的很是安穩。
第二日晨起的時候,才隱約想起昨晚自己居然在謝博抹藥的時候給睡著了,一時之間神情又是尷尬又是無奈,不過她素來也是極少情緒外露,伺候在身邊的人一丁點都看不出來。
今日她的精神也不錯,早起之後,就頗為神采奕奕,只是躺著也沒什麼事情做,倒有幾分著急。屋中雖一直有崔媽媽和夏楊冬雪伺候著,夏陽也是個有心的,深怕鴛無雙太無聊太悶,倒是也找了一些話題來隨意都和鴛無雙來講,只是鴛無雙素來與他們也很少說話,如今自然也不會轉了性子,那有些沉悶的心情,終於是被她壓在了心底最深處,倒是夏陽自己在說,鴛無雙卻沒聽進去多少。
午膳之後剛服了藥,暖閣門口,忽然傳來一個極輕的腳步聲。
鴛無雙眉目微微動了一下,很快意識到,是那男人來了。
才這樣想著,謝博爽朗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我還道你還要鬧些小性子,沒想到今日卻是乖巧了許多。」
鴛無雙抿了抿唇,知道謝博說的是她吃藥這件事情,神情雖然冰冷,卻也回了一句:「不吃藥,不會好。」而她如今已經有些受不了這樣,整天無所事事躺在床上的日子。
謝博道:「呵,你如今倒是懂得這個道理了?」
鴛無雙咽下夏陽餵來的最後一小勺藥汁,任夏陽幫她擦拭了一下唇角,又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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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博瞥了一眼見底的藥碗,眸中閃過幾許滿意神色,慢慢踱步到了床邊上坐下,道:「今日府中正好來了一位大夫,我帶來幫你瞧瞧。」
鴛無雙的確感覺到,除了謝博還有其他人在場,只當是謝博的手下來著,卻沒想到是大夫,倒也沒過多排斥,輕聲道:「好。」
那大夫雖然是甘州名醫,但是也是初次到謝家來診病,也是有些誠惶誠恐,欠著身子到了床邊上,也不好坐,只輕聲道:「請姑娘伸手。」
鴛無雙慢慢伸出手來。
那大夫切上了鴛無雙的脈搏,認真的探了探,然後看向謝博,面露微笑,「這位姑娘的身子如今已然好的差不多了。」
「嗯。」謝博淡淡的應了一聲,其實他也看的出來,只是他並不是大夫,所以還是專門找了一個甘州名聲不錯的大夫過來瞧一瞧才更放心些。
謝博又道:「她腿上的傷如今好的怎麼樣了?」
大夫道:「還需看看,才好評說。」
謝博頓了一下,也沒召喚婢女前來,親自俯身,掀起被子,將質地上好的稠褲捲起了半截褲管,讓受傷的部位露了出來。
鴛無雙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最後只得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大夫看著謝博這凡事親力親為的行為,越發的恭敬起來,探著身子上前,仔細看了看那傷處,然後伸出手來,試探著握住了鴛無雙纖細的小腿,想要摸索一下。
可就在他的手觸及到鴛無雙小腿的時候,坐在床邊的謝博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看著大夫手的視線也是有些莫測的冰涼。
大夫下意識便縮了縮手,心中暗罵自己犯傻,這公子分明是不喜歡旁人觸碰這姑娘,自己偏還撞了上去,不過,他到底行醫多年,本事也是不俗,只方才那一探,也探了個七七八八。
謝博看到大夫縮了手,眸中冷意才略微收斂,道:「如何?」
大夫垂首道:「回謝公子的話,這位姑娘的腿傷已經大好了,現在可以試著下床走一走。」
謝博聞言,神色微微緩和,「昨日她有試著走過,卻感覺腿上無力,這又是怎麼回事?」
「回公子,姑娘這是睡的太久,沒有走動過,腿部脈絡有些淤堵所致,只要每日裡練習一下,不過幾日,就可以和以前一樣了,不過,每日練習的時間並不宜太長,若累了,就要適當的休息,等緩解了不適之後,可繼續練習。」
謝博瞭然的點了點頭,「可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她的眼睛因為中了毒霧看不到了,我請了朋友開了藥方子,一直吃著,這麼久了,卻是沒見什麼效果。」
「這個……」大夫皺了皺眉:「不知小老兒可否看看那方子?」
謝博擺了擺手,立在一邊的謝秋立即把房子遞了過去。
大夫畢恭畢敬的接過,看了一會兒,眸中露出意外神色,「這個方子……對於姑娘的眼疾來說,的確是對症下藥了……真想見見這開方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開出的方子居然如此完美巧妙,老朽生平都未曾見過。」
謝博自動忽略大夫那些恭維的話,只道:「那為何她的眼睛一點好轉都沒有?」
大夫回過神來,忙道:「這個,小老兒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是姑娘中毒太深,需要治療的時間長一些也說不定。」
謝博淡淡道:「我知道了,多謝大夫。」
大夫忙道:「不敢不敢。」謝秋便走上前去,恭敬的領了大夫離開。
屋中其他伺候的人也識相的退出了內室,都守在外室門口。
大夫看診期間,鴛無雙的一直沒說話的,倒是謝博,卻把她想說的話卻給說了,此時聽著室內沒了什麼人,忍不住道:「你今日不忙嗎?」
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謝博素來都是日理萬機的感覺。
謝博笑了笑,道:「還行吧。」他傾身上前,在鴛無雙後背墊了個靠枕,「那大夫在甘州也是極有名氣的,他說你好的差不多了,那便是真的了。」
「嗯。」
謝博看著鴛無雙清淡的臉龐,忽然道:「可要走一走?」
鴛無雙微微一怔,「現在?」
「當然。」
鴛無雙有些遲疑,但她自己內心深處卻也是厭倦了躺在床上的日子,冰冷的眼眸之中,難得出現幾縷躍躍欲試,她咬著下唇道:「好吧。」
說著,掀開被子,想要從一側的小几漆盤之上摸索自己的鞋襪。
只是自從眼睛盲了之後,一開始是躺著不能動,後來丫鬟們又顧得好,她自己卻是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連摸索了好幾下,卻始終是摸不到,倒是一直看戲的謝博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鴛無雙臉上隱隱現出侷促和尷尬。
謝博道:「我來吧。」
說著,他將那放著鞋襪的漆盤拿到了床上,很是自然的握住了鴛無雙的足踝,鴛無雙怔了一下,下意識的便想要抽回自己的腳腕,「我自己可以的。」
謝博卻是沒放手,反而順手便套上了錦襪,「等你穿好,怕得等上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對你來說也許不算什麼,但是對我來說,可是上千兩銀子,我可沒那麼多時間在這跟你浪費。」話落,不由分說,又將錦襪套上了另外一隻玉足。
鴛無雙無言以對。
而謝博已經將鞋子也幫她穿好。
鴛無雙行走江湖慣穿軟靴,因為有些防身之物,比如匕首,比如短劍,暗器,有時都是藏在了靴子中,而謝博給她所穿的鞋子,卻並非軟靴,而是甘南女子多穿的繡鞋,只是也不知是什麼材質所作,上腳十分的舒服,也並沒有被束縛的感覺。
謝博道:「好了,下來走兩步吧。」
便是以前做女王的時候,這些事情也是她自己做,甚少假他人之手,尤其,在安羅,足對一個女子來說,素來意義不同,若是女子的裸足被哪個男子看到了,便要嫁了他做夫人,這便罷了,大乾和安羅不同,大乾男子較女子地位尊貴,像眼前男子這樣的男人,怕是地位超人一等,這樣一個人,居然會為她穿鞋襪……
她心裡說不震動,那絕對是騙人的。
她也曾想過這個男人救自己的理由,如果不是為了利用,還能是為了什麼?可是如今這樣的自己,還有什麼可被利用的?如此,她反倒對這個男人的行為越發的困惑了。
「怎麼了?」謝博的聲音響了起來。
鴛無雙很快回了神,道:「沒。」
她扶著床邊木板,慢慢將自己的雙腿放到了地面上,將要直接站起,卻微微有些遲疑,隔了一會兒之後,還是試探性的將全身重力放到了兩隻腳上。
不出意外,她直接站了起來。
這個發現讓她振奮,畢竟,在不久之前,她以為自己這輩子也便這樣了,眼盲腿瘸做了殘廢,這點,亦是她當初不願活下去的理由之一。
鴛無雙無神的雙眸難得出現一抹很輕的興奮。
謝博笑了笑,道:「就知道可以的,來,走兩步吧。」
鴛無雙慢慢向前邁出一步,如同初學走路的孩童一般,而這第一步,亦是十分的穩當,她似乎受到了鼓勵,又是一步,然後便忍不住連走了幾步。
可是,她顯然是高估了自己的體力。
在接連走了好幾步之後,她終於是因為用力過猛而腳下一軟,還好謝博一直就在她面前幾步遠處,眼疾手快將她扶住,才沒讓她和地板做親密接觸。
謝博笑著道:「好了,不要貪心,休息一會兒,再走。」那聲音之中,倒是帶著幾分無奈好笑。
鴛無雙所有的情緒都被自己可以走路這點拿住,亦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應罷,她由衷的看向謝博,道:「謝謝你。」儘管,謝謝這兩個字聽起來單薄的緊,但如今,鴛無雙除了謝謝,再沒任何可以報答謝博的事情了。
謝博笑意淡淡,「你這道謝,倒是乾淨的厲害,除了謝謝二字,連點彩頭都沒有。」
鴛無雙一時無語,道:「你知道我來的時候是身無長物的,若要彩頭,我真的沒辦法給你。」
謝博卻道:「那可不行。」
鴛無雙頓了頓,「這樣吧,你看我身上可有什麼你看得上的,你說,我給你便是。」
謝博語音微揚:「哦?我看上的,你便都給嗎?」
「只要我有。」
謝博眸中閃過促狹,清清淡淡的看著鴛無雙那張一本正經的小臉,很快低頭,在鴛無雙的唇上印下一吻,並在鴛無雙反應過來的瞬間抬起了身子。
鴛無雙完全愣住了,連那雙無神的眼眸都閃現震驚,還有一些迷茫。
謝博偷襲成功,心情大好,笑道:「我救了你這麼多次,這點利息不算過分吧?好了,我今日還有事,你休息吧,我晚點再來看你。」
謝博直接抱起鴛無雙放到了床上,看著鴛無雙依舊怔愣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臉頰,心情很好的轉身離開了暖閣。
暖閣之中,一室安靜。
鴛無雙努力的回想方才發生的事情,方才那蜻蜓點水的一下,自己的唇上所觸碰到的那處溫熱柔軟的東西,是……
她到底不是無知少女,瞬間明白了過來,頰邊慢慢如朝霞微紅,心中卻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如他一樣的風流公子,這樣戲耍姑娘,該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吧?
……
鴛無雙只當謝博是隨口一說,畢竟,自己在這裡住了近兩個月,謝博素來都是許多天來一次,只有自己重病那一段日子,似乎感覺到他時常在身邊,也只當是自己的幻覺,卻沒想到謝博晚上的時候便又來了。
她有點意外。
他不是說他很忙麼?怎麼會有大把的時間放在她的身上,這樣,豈不是每日要丟掉上萬兩銀子……
謝博已到了床邊坐下,道:「你在想什麼呢?」他想到什麼,挑了挑眉,道:「別是不歡迎我吧。」
「沒。」鴛無雙道:「這本就是你的地方,你想什麼時候來都可以。」
謝博垂下眸子,哼了一聲,「你知道那最好。」
鴛無雙沒言語,其實也是不知道要和他說什麼,一直以來,兩人之間也是沒什麼話題的,若說真的有過,那也只有關於箭九霄,和那枚菱鏢的那次,兩人曾激烈的衝突過。
想到箭九霄,鴛無雙的神色微微動了一下,雖然很是輕微,但謝博卻注意到了。
他聲音微冷,道:「你在想什麼?」
鴛無雙搖了搖頭,「沒。」
「真的沒有?還是又想騙我?」
鴛無雙嘆了口氣,「又?我以前騙過你嗎?」這男人口氣中那些冰冷太突兀,她完全不懂發生了什麼。
謝博似乎也覺得自己說的有點過了,深吸口氣,緩和了下心情,才道:「你下午可有走一走嗎?」
此時已到過了晚膳時間,再過一個時辰,便要子時了。
鴛無雙搖了搖頭,道:「沒,下午睡了會兒。」
「哦。」謝博似乎點了點頭,然後道:「那走兩步吧,大夫不是說要多練習?」
「也好。」鴛無雙淡淡說罷,伸手去漆盤拿鞋襪。
這次卻是精準無誤,只摸索了兩下就將東西拿到自己面前,然後摸索著找到了襪口,很快便自己套好了,看的謝博也是愣了一愣,「你有練習過?」
「嗯。」鴛無雙淡淡道。
下午的時候她睡了半個時辰,便喚了夏陽和冬雪過來,讓兩人一起幫她練習,她素來天賦異稟,極為聰明,看書過目不忘,學武更是日進千里,若不是後來為了箭九霄耽誤了習武,她的成就絕不止是如今這樣,這點日常生活行為自然是難不倒她,不到半個時辰,她便將屋中擺設,自己需要用到的物件在什麼地方,都記得十分精準,亦可以通過方位來準確的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還引得夏陽和冬雪十分的吃驚。
謝博瞪著鴛無雙。
鴛無雙卻已經扶住了床柱,慢慢下了床。
通過氣息,鴛無雙辨識到,謝博此時似乎呼吸微重,鴛無雙沒有前行,忍不住道:「你怎麼了?」
謝博沒說話,抿了抿唇。
鴛無雙皺了皺眉,道:「你沒事吧?」
謝博近幾日氣息似乎有些沉重,前後幾次抱她的時候,雖然手臂依然有力,懷抱依然牢固,但是比起以前的輕快簡直是大相逕庭,這讓她有些疑惑,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謝博沉默半晌,瞪著鴛無雙的視線才收回,「我能有什麼事?」
鴛無雙眉頭又皺了皺,總覺得這話里含著幾分氣惱,只是他為何要氣惱?鴛無雙的這個腦袋瓜子,委實也是辨不清楚,最後,索性就無視了,只道:「你若是累,便多休息些。」
謝博無所謂的道:「這還用你說?我得去睡覺了,你快些走兩步。」
鴛無雙無語,就不知道她走路和他睡覺到底有什麼關係了?
謝博催促道:「走啊。」
鴛無雙只得不去理他,慢慢向前走了幾步。
這次,腳步明顯比中午的時候要穩的多,不過卻也能走上十來步了,她從床邊慢慢向前,精準的走到了內室的圓桌邊上,纖細五指在桌面上摸索了一下,然後準確無誤的倒了一杯茶,又返回到了床邊,將那杯茶送到了謝博面前,「給你。」
謝博瞪著那茶,又瞪了鴛無雙一眼,沒去接。
混帳,到底是誰給她練習的,居然練習到這種境界,和能看到一樣!
若是她什麼事情都可以親力親為,那要他謝博還能幹點什麼?他心裡自然是惱恨的緊,卻偏生還不能發作,只得很用力的瞪著鴛無雙,表達自己些許不滿。
鴛無雙一陣莫名其妙,完全無法理解謝博的各種情緒是怎麼出現的,端著茶杯許久,都等不到謝博接過去,半晌,也只得嘆了口氣,將那茶杯放在自己唇邊,輕輕抿了抿。
謝博的聲音卻響了起來,「你不是給我倒的嗎?怎麼倒是自己喝了起來。」
鴛無雙皺眉道:「是你自己不要。」
「誰說的?我方才是不渴,所以沒接,現在我渴了。」
鴛無雙很用力的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轉過身子,向著圓桌方向再次慢慢挪步,謝博卻又道:「你去幹嘛?」
「倒茶。」
「你手中不是有?還去倒什麼茶?」
鴛無雙一陣無語,試圖解釋:「這個我喝過了。」
謝博卻是已經將她手中茶杯接了過去,鴛無雙似乎聽到了吞咽的聲音,原本意外的情緒很快變成了怔愣,好半晌都反應不過來,只覺得這個男人,當真也是莫名其妙的緊。
自這日之後,謝博每日裡總有那麼一兩個時辰在暖閣待著,鴛無雙也由原來只是可以慢慢移步,變得和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生活自理,夏陽和冬雪不用貼身照顧著了,反而有些不習慣。倒是崔媽媽,因為後來對鴛無雙有了嫌隙,如今到也不是那麼熱切了,只顧著暖閣的其他事情,若非必要,也是很少出現在鴛無雙面前。
這一日,風清日爽。
自從入了冬之後,先是連降大雪一個多月,又是寒風陣陣的,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夏陽便提議讓鴛無雙到院子裡去坐一坐,吹吹風,人也可以舒爽些。
鴛無雙確實是在屋中待的久了,自然是應了,便讓夏陽給她穿了狐皮大氅,在院子裡石桌邊上坐下下來,感受著冬日是涼風。
甘南與安羅終究是不同,安羅靠近冰海,夏天的風是潮濕的,冬天的風又是冰寒的厲害,與安羅比起來,甘南的風就溫和了許多,而自從離開安羅之後,鴛無雙走南闖北,遊歷天下,卻還真的沒有仔細留意過哪裡的氣候如何如何,此時,鴛無雙難得心情不錯,支著下頜閉著眼睛,有些陶醉。
連接暖閣和冷月居的長廊之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一身白衣,手握摺扇,不是謝博,又是誰?
謝博看著坐在暖閣院子裡的紅衣人影,腳步忍不住頓了頓,那張原本玩世不恭的臉上,神情也是難得帶了幾分真實的笑意。
他慢慢走下長廊,也轉到了院中去。
伺候在一旁的夏陽冬雪忙道:「公子。」
謝博擺了擺手,已經到了那石桌邊上。
鴛無雙睜開眼睛,精確無比的看向了謝博來的方位,淡淡道:「你忙完了嗎?」
「嗯。」謝博走上前去,也坐在石桌邊上,順手拿來夏陽遞過來的暖爐,放到了鴛無雙的手中,道:「你可還沒好利索,別搞得舊疾復發來禍害別人。」
鴛無雙失笑,「說的真像那麼回事。」這段時日以來,她的表情已經變得稍微豐富了些,再也不是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她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還是夏陽說的,她當時還有些意外,可是後來,便也覺得是沒什麼的,也許是心情變了,所以才會這樣吧……不過,想到方才謝博遞給自己暖爐的時候,他那微微有些冰涼的手,鴛無雙道:「你病了?」
謝博道:「你怎麼會以為我病了?」
鴛無雙道:「你的手,比我的都涼。」
謝博一頓,卻很快道:「我剛從外面回來,涼一些,也是正常的。」說罷,他視線微妙的看著鴛無雙道:「你這樣關心我,讓我真的有點不知所措啊。」
鴛無雙抿了抿唇,「我只是在說事實罷了,你不要調侃我。」
這個男人,素來就是喜歡調侃她的,這段日子以來越發的上了癮,還好她早年經歷太多,早已心如止水,若是那無知的少女,被他這樣一個俊朗多金的公子這般撩撥調戲,早都春心萌動了。
說不上為什麼,她總覺得他的樣貌必定是很好的。
謝博嘆了口氣,道:「我說的都是事實罷了,偏生你是不信的。」
鴛無雙自然不信,只是道:「你最近這段時間似乎沒以前那麼忙了。」每日裡總有兩個時辰再這裡,看來是的確不忙。
「忙啊,怎麼不忙。」謝博說著,深深嘆了口氣,道:「正因為太忙,所以忙裡偷閒的時候,總得讓自己過的舒暢一些,免得忙起來的時候心情浮躁,便容易帶情緒做事,自己不好受,別人亦是難過的。」
鴛無雙眼眸微動,這話,什麼意思?
是在她這裡過的比較舒暢?
不過,她倒是意外,這個男人,居然也會在意自己的情緒會讓別人難過,忍不住道:「你挺有自知之明。」
「那是。」謝博大方承認,擺了擺手,跟在身後的謝秋立即走上前來,手中還捧著一隻木盒。
謝博將那木盒打開,從其中取出一柄寶劍,慢慢放到了鴛無雙面前的石桌上。
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準確的傳到了鴛無雙的耳中,她神色微怔,繼而很快道:「無情劍。」
無情劍的劍鞘是有崑山寒玉融合千年寒鐵打造的,其聲響清脆悅耳,她十分的熟悉,自然第一時間就辨了出來。
鴛無雙忍不住伸手,慢慢撫上了那劍的劍柄,指尖亦是細細的摩挲著。
謝博道:「你的東西,一直在我這裡放著,如今你好了,自然是要還給你的。」
「多謝。」鴛無雙拿起寶劍,掙的一聲,讓劍出鞘也小段,拇指輕輕一摸,那寶劍劍身上的無情二字,赫然就在其上,的確是她的佩劍無疑。
「傳聞無情劍是玉修羅的佩劍,而你和鴛無對都是她的徒弟,她卻將無情劍給了你,想來是更喜歡你一些吧?」謝博隨意道。
「我不知道。」鴛無雙收劍回鞘,「師傅素來冷漠的緊,無論對我還是對鴛無對,都一樣的,當初賜劍,也只是因為我幼年習劍,有基礎,到了師傅那裡,便繼續習劍,鴛無對從小就使鞭,想來劍對她來說也是無用,所以師傅才給我的吧。」
「哦?」謝博挑眉,道:「那你的劍法必定是極好的。」
「一般。」
鴛無雙淡淡說著,再見識了冥虛之後,她的劍法,只能算是一般了。
謝博眉毛挑的更高,「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鴛無雙道:「這只是自知之明。」
謝博似乎愣了一下,「自知之明這種東西,其實也是沒什麼必要的……對了,你如今身體越來越好,可要通知你師父?」畢竟,當初她刺殺陰極陽極兩樓樓主的事情傳遍天下,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
鴛無雙卻搖了搖頭,道:「不必,師父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想傳信也是找不到的,等我再恢復一些之後,再去找她就是了。」
謝博愣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若是去找那個什麼玉修羅,鴛無雙豈不是會跑的無影無蹤?他果斷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笑著道:「你許久沒動武了吧?不如耍一套劍法來試試。」
鴛無雙摸著無情劍的劍鞘,其實心中也是躍躍欲試。
謝博催促道:「快點,我等著看。」
鴛無雙摩挲著寶劍,道:「一個人耍來,也是無趣,我雖不知道你的功夫出自什麼門派,但也知道你身手亦是了得,不如拆上幾招吧。」在安羅的時候,她便是極少數習武的貴女,因為的確對武術十分的喜歡。
謝博眼眸微眯,抿了抿唇,卻很快笑道:「你如今的狀況,還要跟我比高低麼?」
「不是,若沒人拆招,劍法便是再精妙,也不過是一種表演,沒什麼看頭的。」鴛無雙說罷,忽然有些遲疑,「你不想動手?」
謝博沒有說話。
為救鴛無雙,他內力早已損耗過度,這一段時間內,怕是不能動用內力了,而且還要每日不停歇的調息修煉,才能將那些丟失的內力補回來,這中間,少則一年,多則五年。
鴛無雙只當他身份貴重,亦是懶得動手,便道:「是我唐突了。」
謝博卻道:「沒有,我只是在想,我若是不小心傷了你,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鴛無雙原本微微失落,聞言卻是心情緩和,笑道:「不用內力,不就好了?」
謝博似乎很是為難,道:「那好吧。」
鴛無雙面上升起幾縷笑意,她拿起無情劍,手腕一抖,劍鞘直直落到了石桌的桌面上,左手捏了一個劍訣,道:「來吧。」
謝博亦是刷一聲打開了摺扇,笑道:「來。」
鴛無雙原在安羅的時候,也是有名師指點,劍術根基打的十分的紮實,後來遇到的玉修羅,更是天下間稍有的劍術高手,自創了許多套劍法,而鴛無雙本身的天賦亦是極高,無情劍在她的手中仿佛是活了一般,即便她的眼睛看不到,但是這每一招每一式都十分的精妙絕倫。
謝博看著亦是忍不住心中叫絕,他的武藝來自謝爺爺點播,與鴛無雙相比,也是不落下風,在這不用內力的一場較量之中,兩人雖互不相讓,卻也是持平狀態。
鴛無雙右手劍花輕挽,朝著謝博方位刺去。
謝博轉身格擋,明顯有些力不從心。
他很快皺了皺眉,若是在這樣下去,只怕自己沒有內力的事情,該要被發現了。
他腦中很快閃過一個想法,在鴛無雙下一劍刺來的同時側身躲過,摺扇忽然飛旋而出,直接打在了鴛無雙握劍的手腕上。
鴛無雙腕上一麻,長劍偏了方向後,劍尖斜斜插在了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
謝博雖明知直接沒有內力,傷不到她,卻還是忍不住心中一緊,「還好吧?」
鴛無雙笑笑,道:「沒事,你功夫很俊。」
謝博仔細看了會兒,見她是真的沒事,才道:「那是自然……對了,我過幾日要出莊去一趟,你要出去看看嗎?」
鴛無雙微微一頓,說來,她的確好久沒出過這個院子了。
謝博又道:「倒是我來喚你。」卻是沒等鴛無雙答應,就自己給她做了決定了。
……
曉風庵
曉風師太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殷解憂有所動作,反倒是冷月山莊不時傳來消息,讓曉風師太的心情很不好,如今又傳了一封信過來,但看清寧的表情,曉風師太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清心堂內,清寧站在那裡,面色微微詫異,抬頭看著曉風師太,不言語。
曉風師太閉了閉眼睛,道:「說罷,又怎麼了?」
清寧頓了頓,才道:「木娥傳來了書信,說公子和那女子在冷月居里舞劍……」
自從那次木娥來過曉風庵之後,便成了冷月山莊到曉風庵的傳聲筒。
曉風師太眉頭微蹙,「豈有此理。」博兒為救那女子,必定也是受了不輕的內傷,如今居然還要陪那女子比斗動手,只不過是一個被人棄了的女子而已,博兒卻這樣的著緊,連自己的身子都是不顧了。
清寧低聲道:「殷郡主一直沒有動作,想來是不會幫我們了。」
「這點,我又何嘗不知?」曉風師太閉了閉眼睛,她想弄走鴛無雙,但是為了不讓她和謝博母子之間有了嫌隙,所以她自己不能動手,想找殷解憂來動手,可沒想到殷解憂只聽了聽,根本沒有動手打算,如今事態發展顯然超出她想像範圍內,再這樣下去,只怕博兒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後果不堪設想。
清寧道:「不過木娥倒是也傳了一些別的訊息過來。」
曉風師太頓了下,道:「什麼?」
「那木娥說,有一個叫做箭九霄的,也在甘州,這個箭九霄,就是曾經無雙公主喜歡的那個男人,若無雙公主遇到了箭九霄的話……」
曉風師太眼眸微動,淡淡笑了笑,道:「這倒也是個不錯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