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顛倒黑白

  她言辭淡淡之間，卻似乎含著無窮的力量，讓殿內眾人都不由得相信她如此說，便可以做到，那小太監原嚇得瑟瑟發抖，聞言也不由緩了心中恐懼，正要開口繼續，卻聽得一道冰冷威儀的女音，正是太后。

  「好你個殷解憂，居然敢在哀家面前動手！」太后眸中殺氣一閃，「一群廢物！哀家看殷王郡主也有些失心瘋了，來人，把郡主拉走，將這奴才五馬分屍，丟去餵狗！」

  「是！」

  只聽得一陣鎧甲碰撞之聲響起，殿門口忽然湧入兩隊戴著獠牙面具的禁衛軍，各個手握大刀，氣勢凌然。這殿內之人莫不是宮中女眷，哪裡見過這等陣勢，生生被嚇得白了臉色。

  皇后柳眉輕皺，明白事態發展超出了控制，心中一思索，沖身後的姚薔擺了個手勢，姚薔心領神會，悄然離去。

  殷解憂冷笑一聲：「你們誰敢！」她忽然轉身，面對那群禁衛軍，「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看清楚，這是什麼！」

  禁衛軍循聲一看，只見殷解憂胸前那雕龍玉佩的背面，赫然刻著先帝玉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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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玉乃先帝所賜，代表我殷王府無上尊榮，上至王侯下至百姓，見此玉佩，如帝親臨。」殷解憂緩緩轉身，看向座上臉色鐵青的太后，微微笑道。

  眾人方回過神來，忙跪下行禮。

  雲解語愣了一陣，見太后都不得不鳳眸微眯，站起身來，才如夢初醒，連忙跪了下去。

  「殷解憂，哀家還真是小看了你。」太后冷漠的看著跪了一地的嬪妃宮人，臉色青白，划過陰狠，多年宮中生活，她深知今日如果讓那奴才說出話來，怕是解語的前途從此毀於一旦，便是她從來不喜歡這個女兒，但是不得不說，這是她唯一的女兒，也許會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倚靠，「這些年梅太妃和你雖遠隔兩地，但若知道你如此膽色，料想也會心安的。」

  殷解憂柳眉微皺，暗忖莫非姨母落入了太后手中？她自然是不敢拿太妃的性命和太后打賭，只是她放在太妃身邊的人也絕非等閒，若要護住太妃性命絕對不是問題，此時，她若退一步，怕是要小命休矣。

  頓了頓，殷解憂臉上又露出了笑容，「若說膽色，解憂怎麼及得上三公主？」

  太后冷哼了一聲：「哀家不想和你廢話——」語罷，朗聲道：「你們這些禁衛軍皆身負守護皇城重任，便是面對王侯貴胄，文武百官，亦是毫不退縮，如今這奴才妖言惑眾，蠱惑人心，哀家為正後宮風氣，不得不將他處置，你們且上前去，若是誰敢動手，立刻將這奴才就地絞殺！」

  「是！」禁衛軍訓練有素的聲音整齊劃一，氣勢非常。

  殷解憂眸間冷光一閃，「解憂素聞太后手段，嚴肅公正，可也不能將這先帝御賜之物不放在眼裡吧！」

  太后微微一笑，「你身帶先帝御賜寶物，哀家動不得你，可以，這奴才卻不是，殷王郡主，犯不著為了這個奴才，擔上擾亂公務的罪名吧？如今哀家倒是懷疑，這小太監根本就是你安排了，來誘導哀家，陷害哀家的。」

  殷解憂眼眸微眯，露出一絲嘲諷笑意：「是不是解憂安排了來陷害誰的，只要等這小太監說清楚了，一切不就明白了，太后這麼著急要將他處置，難道是心虛了，不敢讓這太監開口！？」

  「你——」太后怒目而視。

  此時殷解憂忽然話鋒轉向皇后。「皇后娘娘，還請你為解憂主持公道！解憂好歹也是殷王府唯一的傳人，豈能任人構陷，半分也不反擊？如今這小太監是三公主帶來的證人，話只說了一半，是不是失心瘋，找了御醫前來一看便知！」

  皇后柳眉輕蹙，陷入兩難。

  雖然太后多年積威，但這位殷王郡主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燈，如此，便是誰也得罪不得——

  正在這時，忽聽太監高唱：「皇上駕到！」

  殿內眾人視線立即轉向了門口，只見一個一身明黃的身影邁步入了大殿，年輕的臉上帶著幾分內斂深沉，眉宇之間微微深鎖，臉上卻帶著三分笑意，輕聲笑道：「朕還沒到殿門口，就聽到母后的聲音了，倒不知道是誰惹了母后這樣的生氣，竟將禁衛軍都用上了？」

  殿內響起三呼萬歲之聲，皇帝擺擺手免了禮，太后才深吸了口氣，面上掛了幾分笑容：「皇帝政務繁忙，怎麼有時間到哀家這長樂宮來？」

  內監們很快放好了龍椅，皇帝上前坐下，才道：「便是政務再如何繁忙，晨昏定省也是兒臣應該做的。」視線一掃那群禁衛軍，劍眉一擰，「還不退下！」

  「是！」

  一陣鎧甲碰撞之聲響起，兩隊禁衛軍依次退下。

  「皇兒有這個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心思還是更應該放在政務上面。」太后便是心中再多的不願，此時也不便再說些什麼，只得忍下心中怒氣。

  「母后教訓的是。」

  皇帝垂首回話，十分的客氣，客氣的疏離，語罷，才轉向直直立在殿內的殷解憂，「你這丫頭，不是說得了怪病嗎？什麼時候好的？你又做了什麼事情？惹的太后發這樣大的火！？」

  「解憂的病也是昨晚才好，還沒有完全恢復。」殷解憂默了默，偷偷遞給跟在皇帝身邊的姚薔一個感激的眼神，才道：「解憂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惹太后娘娘生氣啊，發展到如此局面，是因為解憂今日來給太后娘娘請安，三公主卻忽然舊事重提，說起那次解憂在皇后娘娘宴會遲到之事，還帶來了一個證人，說那日所謂的假傳諭旨另有蹊蹺，可這證人只說了一半，太后娘娘就發起火來，非說這人得了失心瘋……」

  皇帝的視線落到了三公主的身上。

  三公主一下變得畏縮起來，小聲道：「皇兄……」

  太后道：「語兒也是想為自己證明清白，但是顯然這個證人有些問題，若不是得了失心瘋，那或許早就被人收買了，竟然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來。」

  「哦？」皇帝劍眉一挑，「那次的事情，朕也是知道的，這小太監如今又說了些什麼？」

  太后冷哼：「都是些瘋話，不聽也罷。」

  皇帝道：「母后此言差矣，語兒既然帶來了證人，便不能這樣草草了事，免得真的冤枉了語兒，那朕豈不是成了昏君？相信這也不是母后願意看到的。」

  殷解憂笑著道：「皇上聖明！」

  眾人也便跟著道了一聲皇上聖明。

  太后的臉都快被氣成了白的，卻偏又無計可施。

  皇帝道：「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吧。」

  殷解憂彎下身子，拍了拍那小太監的肩頭，安慰道：「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