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各懷心思

2024-07-22 16:02:27 作者: 九步天涯

  天色漸晚,宮道長廊之上響起了車轅滾動之聲,混合著馬蹄噠噠,在安靜的傍晚中顯得異常清脆而突兀,馬蹄之聲由遠及近,一輛馬車穿透晨間濃霧,停在了宮門之前。

  宮門一側,一個掌事宮女打扮的宮娥,邁步上前,問道:「可是伍家小姐的馬車?」

  馬車簾兒掀起一角,含笑的臉露了出來,她在車轅上行了一禮,柔聲道:「奴婢含笑,見過姑姑,車上的正是伍家小姐倩雲,請問姑姑是……」

  宮娥道:「奴婢是太后宮中的彩衣,奉命來請伍小姐。」

  含笑掀起車簾,伍倩雲那張秀麗雅致的臉便露了出來,她輕聲道:「既是太后邀請,倩雲自當前往,麻煩姑姑了。」

  伍倩雲主僕下了馬車,隨著彩衣入了宮門,到得門口,彩衣入內通穿,只聽偏殿之內傳出一道低沉而威嚴的女音:「再怎麼說,你也是哀家的親生女兒,怎的被一個莫名其妙的郡主欺負了去,真是不爭氣!」

  一個少女低低哭訴的聲音響起,卻是三公主的聲音。

  

  「母后!你可要為兒臣做主呀,那殷解憂為人狡詐又卑鄙,使了詭計陷害兒臣,皇兄也不知怎麼又不幫我,若不是姨母為我說話,母后回來怕是再也見不到兒臣了!」

  那威嚴的聲音沉默了片刻,又道:「將眼淚擦擦,一國公主,哭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接著便是三公主輕輕的啜泣之聲。

  伍倩雲心中思忖這威嚴女音該是太后,太后早年入宮,一路過關斬將最後榮冠六宮,封為皇后,手段心機自非常人能比,如今這麼早叫她進宮,是為了什麼?莫不是太后察覺她接近三公主的目的,所以……

  想到此處,她暗暗心驚。

  正在這時,彩衣邁出宮門,道:「太后娘娘請伍小姐進去。」

  伍倩雲回神,表情已經恢復如常,笑道:「是。」

  伍倩雲邁步入了大殿,跪地行禮,「倩雲拜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長樂無極。」

  太后聲音平靜,聽不出情緒,「抬起頭來。」

  「是。」

  只見正前方鳳椅之上,坐了一位三十來歲的美貌女子,她渾身散發不怒自威的氣勢,一雙美麗的丹鳳眼更是深邃冷漠,讓人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次直視。

  太后道:「哀家聽說你是語兒的朋友,哀家離開的這段時間,都是你陪在語兒的身邊?」

  「臣女慚愧,不敢高攀,只是公主看得起臣女,抑鬱煩悶之時便來找臣女說說話而已。」

  「哦?」太后輕聲道:「只是煩心之時說說話麼?」

  伍倩雲心頭一顫,卻也面色不變,微笑道:「是……」

  「大膽!」豈料她才剛露出話音,那方太后忽然發難,厲聲道:「你這刁鑽的女子,若只是說說話,怎麼會害得公主被罰了禁足思過?!公主雖然任性,但素來還是懂分寸進退,依哀家看,就是你從中作梗,唆擺利用公主,讓她做下錯事,如今卻還來假惺惺,簡直可惡!」

  伍倩雲嚇得面色大變!

  三公主也是完全愣住了,忙道:「母后!您可是冤枉倩雲了,若沒有倩雲,兒臣說不定早就死在獵場裡了,倩雲沒有唆擺兒臣,更沒有利用兒臣,倒是時常勸解兒臣,是兒臣愚笨,上了殷解憂的當,所以才……」

  伍倩雲心思一動,忽然反應過來,是了,若是太后真的以為她才是始作俑者,那麼以太后的手段,今日去請她的便不是太后的手諭,而是皇宮的禁衛軍了,如此想通之後,面上立即變了神色,驚恐而委屈,似受了什麼冤枉:「太后娘娘,倩雲……倩雲沒有啊……」

  皇太后眯起鳳眸,銳利的眸光掠過伍倩雲那張泫然欲泣的臉,似乎想從其中看中些許端倪,半晌,道:「沒有最好。」

  伍倩雲暗暗鬆了口氣。

  三公主狠狠道:「說來都怪那殷解憂,若不是她——」

  「行了。」太后皺了皺眉,「就不知納蘭羽到底是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同別人爭風吃醋。」

  「我——」居然被母親直接點明,三公主臉色立時爆紅,欲言又止,「誰說我是為了納蘭……納蘭右相?我就是看那殷解憂不順眼嘛……」

  太后無奈道:「你若真喜歡納蘭羽,那也不是什麼難事,何苦這樣……」

  三公主一聽,驚喜道:「母后……您有辦法嗎?」太后昵了三公主一眼,「你不說不是為了他嗎?」

  「母后!」三公主不依的喚道,渾身小女兒嬌態畢露。

  伍倩雲微微垂首,滿心的不敢,衣袖下的手兒捏的死緊,指甲都潛入了手掌心,面上卻沒有絲毫變色,依舊是乖巧溫柔的樣子。

  「等哀家將瑣事處理一番,便為你做主。」太后撫了撫三公主的額發。

  ……

  殷王府

  解憂閣內,原得了怪症的殷解憂此時正四平八穩的坐在桌邊,肆意的享受面前的美食,哪裡有半分病人的樣子?

  烈炎陪坐一側,神色淡淡的看著她用膳,偶爾端起玉盞,為她盛一勺湯遞過去。

  流離站在一旁,看的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道:「小姐,這是你給烈公子準備的接風宴,怎麼都是你一個人在吃?你……你昨晚居然醉成那樣!要知道,若不是烈公子及時趕到,我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是好!」

  聞言,殷解憂飛快的吐了一下舌頭,將玉盞中的參湯喝掉,才滿足的嘆息:「給烈炎接風洗塵很是重要,但是給我壓驚也很重要啊,我與烈炎這樣熟悉了,他是不會介意的。」話落,看向烈炎。

  烈炎噗嗤一笑:「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我說郡主,你現在可是個重病之人,你就不怕本公子再給你扎個四針五針的,讓你好好享受一番。」

  「你還說!」殷解憂頓時一張臉都黑了,「你明知我不過是宿醉,喝了醒酒苦茶肯定醒的差不多啊,你還偏扎我緊要穴位,半道兒就給我弄醒了,若不是反應及時忍了下去,當場就要穿幫,那太后還能放過你嗎!」

  「非也,太后怎麼會為難我,太后只怕不會放過你吧。」烈炎端起面前茶杯,抿了一口,才道:「說說吧,你是怎麼醉了的。」

  殷解憂眼神一動,沒有接話,忽然想起什麼,又道:「你倒是藏得深啊,說說吧,什麼時候跟太后勾搭上的。」

  烈炎嘴角笑容一僵,冷颼颼的視線就落到了殷解憂身上。

  殷解憂嘿嘿乾笑兩聲,改口道:「你什麼時候跟太后關係那樣好的啊?」

  烈炎這才神情緩和,淡道:「太后是我舅母,我與她的關係一直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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