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浪子回頭」

  廚房裡，李大娟聽著小女兒的匯報，眼睛裡充滿了驚喜：

  「你弟真的悔改了？」

  「不能說悔改吧，起碼是認識到了錯誤，畢竟他馬上就要三十而立了，再不爭氣真讓人笑話了。」

  「笑話啥？你弟只要不折騰就行，我和你爸對他沒抱有多大期望，要是能再娶個媳婦回來，那就最好不過了！」

  李大娟忍不住憧憬道。

  

  「我看難，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小昊依然對弟妹戀戀不忘，我剛剛去他房間裡瞅了一眼，曉琳的照片又被翻出來了。」張嘉琪滿臉唏噓道。

  李大娟嘆了一口氣：「算了，單身就單身吧，反正有了大布丁和小布丁，咱們老張家不缺孫子了。」

  張嘉琪見老媽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趕緊開口打岔道：

  「媽，大布丁和小布丁這麼可愛，你忍心讓他們倆多個後媽？」

  「後媽怎麼了？咱們家條件不差，肯定能找到賢惠的。就算碰不到合適的也沒關係，大不了我和你爸繼續養著他們唄，這些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張媽說完，緊接著話鋒一轉：

  「倒是你，今年都三十了，什麼時候帶個男朋友回來？」

  張嘉琪立馬腳底抹油：「媽，爸那邊在叫我了，我去看看。」

  「每次都是這樣，過兩天有個相親，是你小嬸介紹的，據說還是個公務員，到時候讓你弟陪你一起去。」

  李大娟在背後大聲喊道。

  ……

  晚上七點鐘，老張家祭祖開始。

  張崇信掃了一圈，結果沒發現兒子的蹤影，於是當場板起了臉：

  「老三，你弟呢？」

  「爸，我剛剛去叫過他了，他說馬上就來，我看他好像在寫什麼東西，搞得神神秘秘的，還不讓我看。」

  張嘉琪連忙回答道。

  「真是混帳東西，老祖宗不要吃飯了？還要遷就他？」

  張崇信是越想越氣。

  在他們這一輩人眼中，再大的事也大不過祭祖，況且自家老四能有什麼重要事？這絕對是態度問題。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生他。

  當然了，這些都只是氣話。

  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兒子再混帳，那也比無後強。

  恰在此時，張昊揉著發酸的手腕，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在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他一口氣寫了五千多字。

  裡面不僅有夢裡的重要見聞，還有一份簡單的未來規劃，眼下距離大變只有短短八個多月的時間。

  準確的說，應該是兩百五十天。

  相對於他的計劃，時間真的非常緊，如果多給他一年的時間，他有信心打造出一個真正的「避難所」。

  可惜時不我待。

  張崇信這邊因為還要祭祖，不好當場發作，只能催促了一句：

  「別磨蹭了，快點過來！」

  「欸，來了。」

  張昊隨即露出了一個大笑臉。

  正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圖！

  張嘉琪狐疑地看了一眼老弟，真是太陽打西邊里升起來了，也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藥。

  張爸同樣頗感意外。

  祭祖結束，接下來就是年夜飯。

  飯菜自是不必說，雞鴨魚肉，鮑參翅肚，端的是無比豐盛。

  不等爸媽開口，張昊便埋頭猛吃起來，比起中午的那頓快餐，這才叫真正的美食，讓人慾罷不能。

  「慢點吃，中午沒吃飽麼？」

  李大娟連忙關心了一句。

  張崇信瞥了一眼兒子，冷哼一聲：「少吃點，吃多了不消化。」

  張昊這才稍微放慢了一些速度。

  張崇信趁機舉起酒杯，說了一番祝酒辭，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話題，無非是希望孫子們能健康成長，小女兒能早點嫁人，兒子能多顧些家。

  至於接班問題，他已經放棄了。

  「爸，我會的。」

  張昊帶頭回應道。

  張爸臉色稍緩，端著酒杯和兒子碰了一下，隨口叮囑道：「嘴上說了沒有，要記在心裡。」

  「那是必須的。」

  張昊鄭重地點了點頭。

  張媽見兒子終於「懂事」了，忍不住流下了高興的淚水。

  「奶奶，你怎麼哭了？」

  大布丁拉了拉奶奶的衣袖。

  小臉上滿是擔憂。

  張嘉琪立馬抱著大侄子狠狠親了一口：「嘖嘖，原來我們家大布丁，還是一枚貼心的小暖男呢！」

  經過張嘉琪這一番插科打諢，飯桌上的氣氛立馬活躍了起來，中途張嘉慧和張嘉怡分別打來了視頻電話，也都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

  飯後，張崇信拿出了四個大紅包。

  也就是壓歲錢。

  大布丁和小布丁磕了頭，迫不及待地領了壓歲錢，兄弟倆下半年上小學，早就知道了錢的重要性。

  張嘉琪笑嘻嘻地說了一句吉祥話，然後從老爸手裡抽走了自己的紅包。

  最後輪到張昊，只見畫風突變。

  他毫不猶豫地跪到了二老面前，然後重重地地磕了幾個響頭，額頭瞬間通紅一片，可見用力之猛。

  李大娟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拉住了兒子：「好啦，別磕了，你的心意我們收到了！」

  「爸媽，兒子這些年讓你們擔心了，是我太混帳了，我對不起你們，也對不起大布丁和小布丁。」

  張昊說完，狠狠扇了自己幾個大耳光，聲音大得嚇人。

  為了重新獲得爸媽的信任，也為了順利開展自己的計劃，他豁出去了。

  「兒砸，別打了。」

  李大娟心疼壞了。

  「哇…哇……」

  雙胞胎看到爸爸瘋狂的模樣，直接被嚇哭了。

  張崇信挨個抱著孫子們哄了哄，然後吩咐小女兒把雙胞胎帶走，老四這人做事不著調，別把兩孩子給嚇著了。

  張媽不放心，跟著回了臥室。

  霎時間，客廳里安靜了下來。

  張崇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拼命壓抑著心中的激動：

  「先起來吧，有事說事。」

  張昊不為所動：「爸，我想清楚了，你年紀大了，大布丁他們倆還小，我不能逃脫自己的責任。」

  「你把話說清楚點！」

  張崇信害怕自己理解錯了。

  「我想接手咱們家的廠子。」

  張昊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張崇信雙手一抖，差點把茶杯打翻，他連忙確認道：「你下午還在跟我犟，怎麼突然就想通了？」

  「爸，剛剛祭祖的時候，我發現你的頭髮幾乎全白了……」

  張昊假裝揉了揉發紅的眼睛。

  說起來，他爸畢竟快七十歲的人了，頭髮幾年前就全白了，他也不是今天才發現的，哪裡還有什麼震撼？

  一切都不過是藉口罷了。

  「咳，最近太忙了，沒顧得上去染髮。」

  張崇信突然有些不習慣。

  東方人在表達感情方面都是很含蓄的，很少有這種直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