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五章 太蒙一夢

  間隙之地。

  呂仲突然一動，躲過來襲光幕。

  他察覺到內里所蘊含的大道本源之力，及自身產生的心悸感，不禁由衷讚嘆道：「閣下果然有兩下子！難怪敢找上門來。」

  「只是......若想憑此拿下呂某，卻還是做夢！」

  下一刻，呂仲抬手掐訣。

  隨他心念，虛空中驀然有無形漣漪擴散，緊接著一巨大光輪浮現，其閃耀刺目銀光。

  一經出現便鎖定了目標所在。

  無名大羅見此幕，面上有吃驚之色浮現而出，神色更是變了又變，表情此刻可謂是相當之精彩。

  

  「怎麼...竟是...如此強大虛空本源之力！」

  未等他反應，巨大光輪兀自轉動起來。

  轉瞬間，無名大羅的肉眼視界變得一片黑暗，待他切換至元神視角時，所見卻是一片發光的銀色巨海。

  他這才反應過來是呂仲的手段，是黑洞吞噬了此地的所有光線。

  就在這時，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吸力襲來。

  其力道之大，數以百兆億計數。

  饒是玄仙證就大羅，此刻也未必能夠討得了好。

  呂仲更不認為對面這名大羅，能夠從自己的手段中逃脫出去。

  果不其然，才不過轉瞬間工夫。

  只聽得一聲慘叫，內里之人便徹底化作齏粉。

  此時此刻，虛空中驀然出現一發光洞口，之前所吞噬的一切精華，此刻竟都化作了最為精純的天地元氣，就這般從洞口中湧現出現。

  「外面一瞬，黑洞中卻是千年。」

  呂仲望著眼前「白洞」，心道若非自己受了天衍道君啟發，學會調動法則本源之力，恐怕今日難免要苦戰一場。

  爾後拂袖一攝，虛空中緩緩墜下一光球。

  此即為「柴薪」。

  「我還道它的本質是什麼，原來是大道本源。」

  呂仲沒有半分感想，直接將之服下。

  沒由來的，他感覺自己忽然完整了不少，但也僅此而已。若是想要突破到下一境界，還需要搜集更多高質量柴薪。

  「不過在此之前......」

  呂仲在明悟大道本源之後，便有一點一直十分在意。

  「到底是什麼呢？」

  心念至此，他手上泛起銀光，試探性觸碰前方。

  殊不料，竟好似觸發了鏈式反應。

  眼前景象驟然間崩塌，往日所熟知的一切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極度陌生，卻又曾經無比熟悉的景象。

  面前的世界，是他熟悉卻又陌生無比的仙界。

  可跟熟知的仙界完全不同，這裡更像是無數個時代重疊在了一起，既有熟悉的地標，也有陌生至極的文明造物。

  哪怕拼盡全力，也不過能夠辨識出其中數種而已，其中之一便是仙庭，黃金樹只剩下根樹幹，卻也仍舊顯眼。

  除此之外，還有更多數不盡的時代，此刻都好似垃圾般，被隨意堆疊在此處。世界線在此已徹底收束，不存在其他可能。

  數不盡的塵埃瀰漫，將古老的殘骸掩埋，又將葬送新的殘骸。

  就好比，即將落幕的「仙庭」。

  「歡迎來真實世界。」

  呂仲口中喃喃，心中震驚到難以復加。

  他望著眼前這片世界，終於明白了違和感在何處。

  「一切都只是夢境？源自於偉大存在太蒙的夢？」

  不！

  呂仲輕抬起左手，一枚灰濛濛圓環悄然浮現。

  正是元始道環！

  不是夢。

  旋即他一聲苦笑。

  「就算不是夢，這真相也委實過於驚人了吧？」呂仲站在廢墟邊上，望著下方綿延無盡的時代殘骸，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自己所處的世界，不過是某位存在為尋求超脫，所構造出來的無盡輪迴。

  本以為知曉了一切，殊不料又被現實狠狠給了一重錘。

  方才明白以前所知不過冰山一角。

  「如果說，深淵起源於埋葬無數時代的此處，一切便也就徹底說得通了。再就是仙橋的彼端，怕也正是這處世界。若昔年仙庭未開闢前路，走出真仙之上的大羅之境，只怕結果也只能跟其他時代一樣，淪為廢墟中的一份子。」

  呂仲想到這裡，不禁搖了搖頭。

  在見識到真相之後，他明白了之前為何仙庭寧可自欺，也要維持黃金樹的存在了。

  站在大羅金仙的角度來看，一個秩序時代自從誕生後開始，便好似開始燃燒的火把，只要未能尋得「真正超脫」，那麼結果就只有燃盡可言。想要避免這一註定結果，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增添柴薪，使得火把能夠繼續燃燒下去。

  他雖不知仙庭是如何維持「燃燒」狀態，但原理必定是如此。

  「那麼通天仙橋真正通往的是......」

  呂仲猛地抬起頭，目光透過虛空之上的無盡灰霧，在極深處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光泡。其孕育於深淵混沌之中，一切皆源自於被吞噬的舊時代。隨著舊時代的逐漸衰敗，光泡仿佛得到了養分，也在一點點壯大著。

  總有一天，它也會誕生新的秩序。

  「所以，這便是所謂的新世界群嗎？只怕諸方、光宗等所謂的世界群，也都是曾經存在過，並繁盛一時，有過光輝燦爛的文明，卻最終歸於塵埃的秩序時代。」

  「撥開重重迷霧，看來這就是一切的真相。」

  呂仲轉而看向自己。

  只見得體表微微泛著金光，正在抵禦著來自外界的影響。

  「呵，原來這就是不朽！」

  可這所謂不朽，僅是相對而言。

  也對，未證得真正超脫，哪來的徹底不朽。

  君不見，連太蒙都未能不朽。

  「我早該明白的。」呂仲苦笑搖頭。

  按照他的估算，自己所得不朽金性應是遠勝同階，足夠護住自身度過十數次輪迴，時間跨度數以十億年計，存在極其悠久的一段歲月。

  在某種意義上，足夠他活到認為自己活夠了為止。

  由此可見，仙庭邁出的一步的確重要。

  若是在之前的時代，都只是在自己的時代內不朽，其代表性的境界就是「真仙」，壽命已算得上是悠久，能與天地同壽。

  大羅金仙已是完全不同。

  然而，一旦金性被磨損殆盡......

  除非能更進一步，否則無論你曾經如何輝煌，締造過何其之多傳說，最後的結果也只有一個，那便是化作塵埃，隨時代一同被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