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序

  不知是誰傳出來的。

  夜間，行走在福安小區的這條小道時，萬萬不可轉頭去看右邊的木橋。

  方辰不僅看了，還正打算過去。

  「您的訂單即將超時，請及時處理。」手機傳來催促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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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眯著眼睛，環顧四周。

  要是重新繞回主幹道走大路，那時間肯定是來不及的。

  方辰是個快遞員，還順帶做做跑腿的副業。

  這次的單主是名女客戶，物件是一封信，出發前她再三強調，務必要在規定時間內送到對方手中。

  他下意識就往褲兜摸去，信封內部還有一塊微微鼓起的地方，似乎還夾雜其他東西。

  方辰屬實沒想到網絡如此發達的時代，居然還有人用這麼不便捷的辦法傳遞急事。不過想到訂單超時可能會被扣錢，他也不再猶豫，將心愛的小摩托停在路邊，踏上木橋。

  一陣陰風拂面，身體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他記起來前不久刷到的新聞。

  有人在附近聚眾鬥毆，可當警察接到舉報趕來時，他們卻集體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只留下大片燒焦的土地。

  最近社會不太平啊。

  正想著，方辰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他停下了腳步，愣愣地望著前方。

  這座橋……有這麼長嗎?

  夜間會有這麼大的霧嗎?

  回過神來，周圍已經浮上了一層濃霧，可見度不算太低，所以他能清楚看到兩邊本該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都不見了蹤影。

  周圍像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一輪皎月懸掛上空，在這片廣袤的天地之中，只有腳下這座破敗的木橋突兀屹立著，被無限拉長，遠遠看不到頭。

  十分詭異。

  「壞了！」

  方辰心中警鈴大作。

  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奈何橋吧，送個快遞還失足把自己溺死了？

  經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他壓根不信什麼鬼神論，但現在這個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現象確實會讓人心生詭異。

  他拔腿就往回跑，可剛轉身——

  「啊！」

  慘叫伴隨著猙獰的面容在眼前一晃而過，驚得方辰喉嚨一緊。

  胸膛結結實實撞到了什麼。

  對方嚎了一嗓子，後退兩步跌倒在地，疼得齜牙咧嘴。

  是個……女生？

  還是在橋上的女性，方辰下意識就脫口而出：「孟婆。」

  「你怎麼知道我的外號？」女生驚魂未定地拍著胸脯，一臉後怕。

  不光是她，方辰也嚇了一跳。

  自己的警惕性一貫很強，要不是刻意躡手躡腳，怎麼可能在如此近的情況下還不被發現。

  方辰：「跟蹤我？」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啊。」對方直接否定三連，揉著屁股爬了起來，「我大老遠看你跟個紙人似的直勾勾站在那裡，就想先湊近瞅瞅……」

  她後半段聲音越來越小，隨後有些僵硬地扯了個笑臉。

  眼前的姑娘自稱孟柒言，留著齊肩短髮，一身運動裝，頂多二十出頭。她滿臉都透著忐忑，不像是撒謊的樣子。

  方辰的警惕心散了些，簡單做完介紹後，將身上發生的怪異講述了一遍。

  孟柒言聽得直皺眉，「我其實也差不多。」

  從她口中得知，自己因加班太晚，決定抄近道回家，可誰知走著走著周圍湧起濃霧，緊接著就看到了方辰獨自一人站在前方。

  「你也走上了一座橋？」

  「還沒呢。雖然抄近路確實會經過個獨木橋，況且……」她用腳尖點了點地，「那橋也不長這樣啊。」

  交談間，濃霧散去了一些。

  木橋盡頭隱約顯露出了幾家小院，黑燈瞎火，而另一頭則依舊是一望無際的空洞。

  無論哪邊，都絕不是熟悉的景象。

  這座橋就像是連接到了一個弔詭又陌生的世界。

  方辰剛想說話，才張口，一陣白氣就哈了出來。

  詭異的不僅是景色，還有溫度。

  就在二人駐足的片刻，周圍氣溫驟降。他們發現要是不繼續往前走的話，這裡的溫度會越來越低，還沒等霧散就要被凍死了。

  仿佛是一種悄無聲息的催促。

  方辰看了眼手機，沒有任何信號。

  孟柒言冷得牙齒打顫，伸出雙手，斯哈斯哈呵著氣，「要不是這溫度，我都能站到原地去世。」

  不想走，那是一步都不想走。

  可當下的局面除了前進，還能怎麼辦。

  緊迫感貼著後背襲來，方辰沒有猶豫，率先邁出了腳步。

  「先過去看看。」

  隨著逐漸深入，來時走過的橋已經徹底不見了蹤影，零星錯落的房屋也在視野中逐漸變大。

  四周雜草叢生，有幾幢小破房安靜立在前方。其中一座透著昏暗的光，似乎在招呼著人們進去。

  方辰走近一看，發現大門並沒有鎖，裡面隱約傳來了交談的聲音。

  他抬起手，叩了三次後直接推門而入。

  空氣一下子安靜了，幾道警惕的視線投了過來。

  這是一個還算寬敞的大廳，中間橫著一塊圓木桌，算上方辰和孟柒言在內，共有8個人。

  不過大家都分散著待在屋內的各個地方，相互保持著距離，無形的盾牆將每個人都隔絕在一片小天地中，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兩邊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照明燈散發出微弱的亮光，勉強能夠照亮一樓，樓梯再往上的位置便徹底丟失了視野，恍若深不見底的洞穴。

  燈光忽明忽暗，樓梯盡頭的那片黑暗也跟著一呼一吸。

  難怪這裡的人雖對彼此防備，以最大限度分散開來，但依舊沒有人敢獨自踏上二樓。

  片刻後，一位身材壯碩，留著絡腮鬍子的男人招了招手，「先進來再說。」

  方辰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屋內，找了個牆邊靠窗的地方，孟柒言加快腳步，緊隨其後。

  剛剛站定，離他最近一名扎高馬尾的女子就湊了過來，壓低聲音問道，「你們也是莫名其妙就到這裡的嗎？」

  方辰點了點頭，「你呢？」

  「邪了門，大家好像都是這樣。」

  「要不，我們做下自我介紹？」對面穿格子襯衫，戴眼鏡的青年舉手提議，他的視線自方辰進來起就一直牢牢鎖定在其身上。

  「我……我倆沒意見。」弱弱的聲音應和道。離大家最遠的角落中有對緊緊相擁的情侶，極沒存在感。

  「再等等吧，萬一還有其他人呢？」紈絝公子哥一樣的男生靠在牆上，他雙目微闔，手中還玩著一把摺扇。

  也只有此人的神態稍顯自然，與周圍格格不入。

  大廳再次陷入了安靜，老舊的木窗被風吹得砰砰響，方辰總是下意識覺得有人在砸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