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小滑頭

  「請問，您是怎麼看待奴隸制度？」

  「這真是一個有趣的話題，我知道英吉利國已經取消了奴隸制，被稱為現代文明國家的典範。但我們不得不看到包括法國、普魯士、俄國、義大利城邦、美國和奧匈帝國等主要歐美國家在內的世界絕大部分列強中，奴隸制度依然盛行，甚至在沙俄，農奴制度是帝國統治的基礎，在美國南方，黑奴是棉花種植園的主要勞動力，這一點不可否定。」

  說到這裡

  李察停頓了下微微一笑，露出一口乾淨而整齊的潔白牙齒，氣質優雅如芝蘭，然後才繼續說道；

  「我本人並不反對奴隸制度，它讓社會上的人們按照各自的階層有序生活，各司其所，是傳承至今的古老社會制度，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但在這裡我要聲明一點；

  我並不支持奴隸制度殘暴甚至違反人性的一面，某些奴隸主用血腥殘暴的手段對待那些可憐人，動輒斷臂斷腿施加酷刑，實在是有違人性，必須要加以嚴厲譴責。

  所以，我對奴隸制抱以有限支持的態度，希望能夠有一種更加人性化的制度能夠代替它，促進社會穩定，人民安居樂業。」

  「這真是開明而睿智的見解，我深表贊同。」威廉-理查森先生率先鼓起掌來，引來了眾人的熱烈掌聲，他的目光與站在另一邊的羅納德-埃文森微不可查的交匯了一下。

  

  這是一次試探，顯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

  這個李察雖然年齡不大，但是交際手段嫻熟，滑不溜手，從試探中看不出政治傾向和具體喜好，仿佛混跡於社交圈的老手。

  就像剛才的這一番問答，您倒是支持奴隸制呢……抑或是不支持呢？

  李察前面說了不支持奴隸制度殘暴違反人性的一面，後面又說有限支持，期望更加人性化的制度代替它，簡直繞的人云里霧裡不知該做何解？

  真正的小滑頭啊！

  雙邊會見結束後，李察率領著一眾人等離開了芳草地，前往葡萄谷方向而去。

  威廉-理查森等人將其送到門口之後，揮手告別，然後重新又返回到屋子裡。

  「克麗絲女士，請給我們再煮一壺濃咖啡，還有你拿手的榛子餅乾，謝謝！」吩咐完女傭之後，威廉-理查森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招呼眾人說道；「坐下聊吧，我們遇到了一個不好對付的小滑頭。」

  「必須承認，「李」真不愧是出生於遺落皇族的高貴血脈，仿佛天生就懂得交際。」

  「毫無疑問他很聰明，而有些能力是天生的。」

  「確實不好對付，聊了小半天講了很多，現在想想好像什麼也沒說，真是見鬼了。」

  「這樣才有趣，不是嗎？」

  「我們對神秘的東方帝國了解的並不多，聽說李能夠馴服野狼和熊，這真的難以想像，我從沒見有人這樣幹過。」

  「老虎、獅、熊和豹子都可以馴服，歐洲馬戲團對此有一整套方法，古印度大陸還有馴蛇為生的藝人，其實沒有那麼神秘。」

  「但我從來沒見過能夠馴服成年野狼的人，連那些土著印第安人都做不到，這難道不說明很多問題嗎？」

  「也許他掌握了不為人知的某些方法，這不是問題的重點，先生們，讓我們把注意力轉回到值得關切的重點問題上來……」

  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英國冒險家羅納德-埃文森不得不用手輕輕的敲了敲桌子，制止了這種天南海北的猜測。

  在英國上流社會的社交活動中，幾名紳士可以圍繞著天氣聊上一個鐘頭，這種虛偽應酬的壞習慣，隨著英國人殖民腳步流向全世界。

  羅納德-埃文森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浪費時間，他的夢想是追尋大航海時代那些著名的冒險家腳步，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名流青史。

  英國有著悠久的冒險家歷史，而「冒險家「這個單詞，象徵著勇敢無畏探索未知精神，匯集了探索尖兵，社會活動家，軍方背景，出色的獵人和傳播文明的使者多種身份，是具有濃郁傳奇色彩的角色，因而廣受尊敬。

  1583年，英國探險家漢弗萊·吉爾伯特爵士在如今紐芬蘭的聖約翰斯建立定居點，並宣稱這是英國在北美的第一塊殖民地。

  1611年，英國探險家與航海家亨利·哈德遜航行到了如今安大略省的哈得遜灣，並宣布此地為英國所有。

  數十年後，「阿拉伯的勞倫斯」這一響亮的稱號傳遍全世界，在西亞和北非地區打上了英國的深深印記，就是英國著名探險家勞倫斯的傑作。

  ……

  這是全世界最具挑戰性的工作，沒有之一。

  見到眾人目光看了過來，羅納德-埃文森清了清嗓子，用蠱惑性十足的語氣說道；

  「令人尊敬的先生們；

  我們有了一個非常好的開始，比預想要好的多，不但得到了聯合軍事委員會的最高指揮權，而且與大唐會達成了一筆價值33萬英鎊的高額交易，將雙方利益緊緊捆綁在一起。

  可以看到，大唐會是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我將會在回復倫敦的電報中，重點提到這一點。

  下一步

  就是扶持芳草地和大唐會進一步成長，成為上加利福尼亞省親英勢力的代表，掃清障礙，促成該地區獨立建國。

  我們將會得到必要的軍事訓練和物資支持，以及必要的外交聲援和海上力量支持，以達到拖住美國貪婪無度擴張腳步的最終目的。

  在這必將載入歷史的偉大事件中，在座諸位的表現如何，貢獻幾多？

  將決定你們的名字是否會呈上白金漢宮英明睿智的維多利亞女王陛下案前，接受何等的榮耀勛彰？

  而這其中

  除了芳草地自身的努力之外，如何牢牢的掌控大唐會這支得心應手的華人武裝力量，讓它按照我們的指揮棒行動，就將會成為其中的關鍵。

  看得出來，李察在其一手組建的這個組織中威望很高，如何將其牢牢捆綁在英吉利的戰車上，就成為我們首要考慮的問題……」

  閉門會議結束，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了。

  荷蘭船長道格，鎮長福克斯，雜貨店老闆奧多姆-拉塞爾等人先後離開，

  威廉-理查森戴上自己的高檐禮帽，手上拿著鑲嵌綠寶石的名貴手杖出門，抬頭看看布滿天際的燦爛晚霞，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面對美國大兵壓境的沉重壓力，他知道這是一場豪賭，若賭輸了可能大半輩子的財富全部付諸東流，代價太大了。

  「英國船長是傳播大英帝國榮光的冒險家先驅，您也同樣如此。請恕我直言，這可能是理查森家族距離貴族榮耀最近的時候。」身後傳來羅納德-埃文森充滿蠱惑的聲音。

  他似乎能夠察覺到威廉-理查森心中的彷徨，適時的加以鼓勵，簡直就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威廉-理查森神情凝重地回答道；「這是一顆有毒的蘋果，而我不知道是否值得為此壓上全部身家性命，我太老了，已經沒有年輕人的勃勃野心。」

  「這並不需要芳草地事事沖在前面，可以讓大唐會去做……」

  「您也說了，那可是個小滑頭。」

  「哦，沒錯，我是這樣說的，您是覺得無法掌控得住李？」

  「他是我見過最出色的年輕人，有獵豹一般敏捷的身手和狐狸的智慧，普通的利益很難驅使他以身犯險。」

  「我記得……」羅納德-埃文森說到這裡站住了腳步，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看著威廉-理查森胸有成竹的說道；「您有4位美麗非凡的女兒，只有一位已經嫁為人婦，其他三位尚待字閨中……」

  說完，逕自去了。

  他的話，在威廉-理查森的心中掀起了陣陣波瀾，面色也變得青紅不定起來，仿佛在思索這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