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山海關

  遠處山谷外一陣馬蹄聲傳來，李察抬頭看了一下，便起身走到一邊解開拴馬柱上的韁繩，縱身一躍上了馬，大喊一聲；

  「駕……」

  健馬順著山坡一路小跑起來，下到谷底山道上才開始加速，四蹄翻飛疾馳而去。

  站在葡萄谷入口的丘陵高地上

  

  能夠看到幾公里外芳草地高聳的歐式建築屋頂，若是手中有一個單筒望遠鏡，甚至能夠看清楚鎮上出來的男人是否長鬍子。

  向東方向

  是一片無遮無擋的開闊地域，能夠看過去十幾公里遠，高低錯落的緩坡丘陵上綠草如茵，還有一大片一大片灌木點綴其間，有一條崎嶇的土路延伸向遠方。

  這就是淘金者經常往來的道路，一直通向數10公里遠的美洲河邊。

  這條土路能夠通行四輪馬車，前方有一條三叉路口，分出的道路通向新市鎮的方向。

  此時約下午5:00許

  天空中艷陽高照，一行20餘騎護送著十幾輛四輪馬車返回，馬車上坐滿了透露著喜悅神情的華人淘金客，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這都是在美洲河邊大有收穫的淘金客，乘坐馬車返回葡萄谷，他們的身上裝滿了收穫的金沙，甚至大塊小塊的黃金，繼續夜宿在河邊窩棚里已經不安全了。

  而那些沒有返回的華人，顯然收穫不大，因此繼續留在河邊淘金。

  李察縱馬疾馳而來，大唐會負責護送的這一組騎兵隊長叫做高世恆，也是最初跟隨李查的4名槍手之一，騎術精湛，為人老成，是頗受信任的手下。

  高世恆帶著幾名騎手脫離了車隊迎上來，半路上放慢了馬速，見到李查便手搭著牛仔帽行了個禮。

  「大龍頭，弟兄們都回來了。」

  「河邊情況怎麼樣？」

  「今天還好，先後有幾股白人和墨西哥人來騷擾，想要找肥羊下手。人數多的也就是七八騎，被我們上去驅趕開了。告訴他們這些剪了辮子的華人都是我們大唐會罩的，這些馬匪看我們人多勢眾，放兩句硬話也就灰溜溜的撤退了。」

  「嗯，弟兄們辛苦了，先回吧！」

  李察滿意的點點頭，招招手讓高世恆等人押送著車隊先行，他則高坐在馬上，就像檢閱軍隊一般看著車隊從面前通過，不時的揮手點頭回禮。

  經過此處的騎手和坐在四輪馬車上的華人淘金客們，都會神情恭敬的向他行脫帽禮致意，滿臉喜笑顏開，一副收穫滿滿的模樣。

  有了大唐會的保護，華人淘金客安全感倍增，這都要感謝騎在馬上的李察，這令他在華人圈裡一時間名聲大噪，威望直線飆升。

  在這蠻荒西部

  別提什麼資格老，名望高，出生名門啥的不管用虛頭，只有拳頭硬，實力強才是硬道理。

  美洲河邊上萬淘金者中，有來自美國東部的白人和墨西哥人，也有華人和土著印第安人，成分十分複雜。

  即便在白人淘金客中，也有英格蘭、愛爾蘭、普魯士、法蘭西、義大利、比利時、荷蘭等國家和語言的隔閡，這些人大多數目不識丁，語言粗魯，兩句話說不通便直接上手開干。

  所以，為了爭奪一個好的淘金區域或者河灣，這裡每天上演無以計數的打架鬥毆和兇殺，死幾個人或者十幾個人簡直太普遍了。

  往往華人淘金客剛剛發現一片金礦富集區，馬上就會被附近聞風而來的白人淘金客毆打驅趕甚至搶奪，很多人因此殞命。

  大多數情況下

  華人淘金客只能在白人的猖狂大笑中，忍辱含恨離開，因為白人有錢有勢力，惹不起。

  現在是聖弗朗西斯科淘金熱的早期，既沒有什麼土地所有權的說法，也沒有採礦許可證，一切都處於原始的混亂無序中。

  反正淘金客只要拿著一把鐵鏟和一把十字鎬，或者一個平底鍋，就可以在河邊開始自己的淘金生涯。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會，更有團體，就有競爭。

  自從美洲河發現黃金之後，白人淘金客很快就占據了上風。

  這是因為白人淘金客人多槍多，還有讓人聞風喪膽的亞歷山大-麥迪遜撐腰，這也是新市鎮另一股白人勢力老大，一個極度貪婪嗜血的傢伙，手下的人命數以百計。

  亞歷山大-麥迪遜原本是密西根州獨立騎兵團的一名少尉軍官，在1845年美墨戰爭後，因為機緣巧合，從一名曾在上加利福利亞省服役的墨西哥軍官口中得知這裡發現金礦的消息。於是便打起了開小差的主意。

  為了防止消息走露，他暗中殺了這名墨西哥軍官，糾集了十幾名軍中好友，帶著戰馬和武器脫離了騎兵團，千里迢迢一路向西，跨越洛基山脈和內華達山脈，終於抵達夢想的財富之地聖弗朗西斯科。

  來到這裡後，亞歷山大-麥迪遜如魚得水，憑藉過硬的軍事素養和心狠手辣很快混出了頭，成為新市鎮獨霸一方的大人物。

  亞歷山大-麥迪遜以「白人淘金客的庇護者和利益捍衛者」自居，通過火併其他的白人匪幫迅速壯大起來，在美洲河邊占據最好的河灣，淘金和收保護費兩不誤，暗地裡還幹著謀財害命的勾當，因而迅速的爆發起來。

  在聖弗朗西斯科的三股白人勢力中

  如果說在新市鎮中老約翰-薩特是地頭蛇，那麼滿手血腥的亞歷山大-麥迪遜就是過江猛龍，崛起的速度最迅猛。

  而建立芳草地的威廉-理查森船長就是一名標準的商人兼建設者，行為內斂不好接近，為人最重視法律和秩序，而偏偏聖弗朗西斯科是一個沒有法律的地方。

  老約翰-薩特手裡的地方治安官力量，是他憑藉著龐大的勢力自己任命的，俗稱「私警」。

  在聖弗朗西斯科，還有一股以墨西哥人胡安-卡洛斯為主導的地方勢力，影響力不容忽視。

  胡安-卡洛斯是土生白人，就是西班牙白人在北美的後裔，這是他引以為傲的身份。

  其作為在上加利福尼亞省墨西哥駐軍中校長官，手下擁有200多名騎兵和350多名步兵，駐紮在新市鎮東區。

  在白人民兵拿起槍趕走了墨西哥總督後，胡安-卡洛斯搖身一變，脫去了軍裝，成為當地最大的商人，墨西哥族群領袖，也是新市鎮極有影響力的大人物。

  可笑的是西班牙人從來不承認這些土生白人，認為其血統與土著印第安人一樣低賤，屠殺起來毫不手軟，這就是後話了。

  晚霞滿天

  李察騎著馬跟在車隊的後面返回，來到葡萄谷口的時候差不多已經5點多一點。

  到了這裡，已經看到葡萄谷里裊裊升起的炊煙，一棟又一棟的木屋坐落其間，在山水映襯下宛如畫境，美不勝收。

  返回的淘金客們紛紛從四輪馬車上下來，一窩蜂的涌到山丘上看個稀奇，這些修建中的防禦胸牆已見雛形，給人帶來極大的安全感。

  仿佛在谷口安了個大門，非請勿入。

  聽說這裡還要建立哨卡，寨牆，刁斗木樓，這更引起了眾人發自內心的關注，嘰嘰喳喳議論聲不絕於耳，全都是一邊倒的讚譽。

  如果說昨天還有強迫的成分，那麼今天大唐會的正面形象就完全樹立起來，真正贏得了華人的一致擁護。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嚴重缺乏安全感鬧的。

  眼看到時機成熟

  李察驅馬上前，高坐在馬上大聲說道；

  「華工弟兄們，大家都靜一靜，聽我說……」

  他這一聲吆喝，人群頓時寂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眼光都轉向了這位英姿颯爽的少年槍客，充滿了敬佩和欣喜神色，還帶著一絲絲畏懼。

  看到大家安靜了下來，李察便繼續大聲說道；

  「大唐會的建立，將會作為葡萄谷強大的安全屏障，為所有華工謀福祉，我們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一點一滴大家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但是現在

  我們面臨著協議堂的嚴重威脅，就在臨近中午的時候，有16名協議堂的武裝馬匪試圖竄入山谷，為非作歹。

  其中三人被擊斃，另有十三人被俘……」

  李察說到這裡的時候，引起了眾人一片驚呼聲，隨後聽到匪徒一舉成擒，迅即轉變為熱烈的歡呼聲，打斷了他的發言。

  作惡多端的協議堂臭名遠揚，若真是讓這群馬匪進入村子禍害百姓，那可就慘了。

  且不提村中的少數富戶有妻子兒女家眷，就是這些單身的淘金漢子，在家裡的床底下，房樑上，瓮罐里或多或少都藏著金砂，一旦被翻走上哪哭去？

  「多謝少爺，多謝大唐會的弟兄們，你們可真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呀！」

  「可不是嗎，要是放這些惡徒進來，那可就真倒了血霉了，謝天謝地呀！」

  「幸好有了大唐會，咱們今後也有了依靠……」

  「大家靜一靜，先聽我說……」李察不得不打斷此起彼伏的歡呼聲，他伸手向下壓了壓，等到稍稍平靜後大聲說道；

  「俗話說的好；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你們大家也看到了，出於眼前緊迫的威脅，大唐會暫停軍事訓練，率先修建了防禦胸牆，但這個還很不夠。

  協議堂吃了那麼大的虧，不可能不報復。

  所以，希望大家今天回去後，把我的話帶到各村。

  明天天亮前

  各村所有能夠爬得動的人，全都到這裡來幫助建設寨牆，無論是斧子，鋸子，鎬，鐵鍬，馬車還是其他什麼工具，全都帶來幹活。

  我們要儘快把谷口的防禦設施修好，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我們所有人的安全，這件事刻不容緩，與每一個人息息相關。

  至於這一道關口，我把它稱為「山海關」，只有把山海關真正建設完善，所有的人才能夠安居樂業，淘金髮大財。

  發了財以後，在山谷里建設漂亮大宅，娶妻生子安穩過活，不用日夜擔心有匪幫侵襲。

  大家說一下，這話對不對？」

  「對……」200多人齊聲回答，聲勢當真不小。

  回答完之後，想到高興處，眾人相視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嚮往和暢快，顯得格外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