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任務才是最要緊的

  星光界沒有白天。

  但是所有沙地上的篝火，和夜空中的星星，都因突然降臨的強烈光線，而瞬間消失了。

  靈體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卻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只有榮格拖著背包奔跑，他穿過一個又一個群體，大喊道，「這就是星光界的白天！這就是星光界的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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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之後，光線漸漸變弱，靈體們發現，那似乎並不是太陽，而是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光球，在光球的正中心，有一個女人。

  學者們大多都認出了她，大喊著，「是方女士！」

  當光芒完全消失的時候，方曉玲也緩緩地落在了地面上，而榮格，剛好跑到她的面前。

  「我就知道你成功了！夢境世界破碎會讓你從通道進行一次初始穿梭，所以我知道你肯定要重新從天上掉下來！」榮格興奮地說道，「我看到你的靈魂消失，就馬上往這邊跑，總算是趕上了。」

  「好吧……可是為什麼我剛才全身都在發光呢？」方曉玲說話的時候，星光界幾乎所有靈體都在不斷地朝她圍過來。

  「那是現實世界的光！沒有了夢境世界，通道連接的就是現實世界和星光界了，而通道又在你的意識里，你每次穿梭的過程中通道都會打開，就透出來了光線，是真實太陽的光線！」

  「難怪你說，我是星光界的白天，就是這個意思？」方曉玲見所有靈體都用極其崇拜的目光看她，一時間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啊，我現在還沒辦法長時間持續那種發光的狀態，畢竟穿梭的過程中我是無法控制的……」

  「孩子，這樣我們已經很滿足了。」甘道夫從人群里走出來，「這是我們第一次體會到溫暖的感覺，謝謝你。」說完，他又轉向榮格，「榮格先生，也感謝您對星光界所作的一切。」

  「不必客氣。」榮格尊敬地行禮，「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體會一下那個世界的陽光，說不定以後有機會，我們也能去那個世界。」

  榮格的話讓所有靈體一片譁然，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去懷疑他了。

  「只不過這暫時還是個猜想，具體的結論，還要依靠方姑娘幫忙實驗才行。」

  所有人的視線又移到了方曉玲的身上，方曉玲還沒回答，榮格便大聲替她回答道，「大家放心吧，方姑娘絕對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她既然在星光界得到了瓶口通道，就一定會為了星光界的美好明天而奮鬥！」

  全場一片歡呼，大家都渴望著充滿陽光的世界，渴望著那個現實的世界。

  「這榮格，分明是沒有給我選擇的餘地嘛。」方曉玲在心裡嘀咕著，臉上還是維持著很開心的笑容。

  「方姑娘，你現在應該嘗試一下，穿梭回現實世界去。」榮格說道，「這樣你下次回來，就又會給星光界帶來白天了，我們等著你！」

  方曉玲猶豫了一下，問道，「榮大叔，如果我現在穿越回去，會回到哪裡呢？我的意思是，通道會把我送到哪個世界？」

  「當然是從哪來回哪去了，利用瓶口通道，你可以從現實世界的任何平行世界來到星光界，但是想從星光界直接選擇隨意穿梭到無數個平行世界，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呀？我不能回到我的真身世界去嗎？」

  「不可能直接回去，因為現實世界的平行世界之間是相對獨立存在的，你是橫向穿越，又縱向來到這裡，而瓶口通道相當於縱向通道，不能直接幫助你橫向穿越的，你能聽明白嗎？」

  「不太明白……」方曉玲有些失望，「榮格先生，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我要是靠自己橫向穿越的話，就必須要讓某個男人愛上我，這太難了。和我結伴穿越的羅蘭，肯定早就回到真身世界了。」

  「真的不可能，這種事想都別想。」榮格拍了拍方曉玲的肩膀，「不過經過我們研究，星光界的時間流逝速度是很快的，因為人類可以在一瞬間想很多事，所以即使你在星光層待了很久，大概率那邊的世界才過去很短的時間而已。不過這些只是我們分析，具體情況，還要你親自去看才知道。」

  「要是真那樣就太好了，說不定羅蘭還在。」方曉玲心裡，已經在想怎麼跟羅蘭炫耀自己的超能力了。

  此時的羅蘭，正靜靜地聽著潘龍的話，眼神里漸漸失去了興趣，她站起身，去將地上的雷管撿了起來，「龍龍啊。」

  「哎！」潘龍趕緊答應，姥姥以前都是這樣叫他的，一定是他的提議，讓姥姥念及了舊情。

  羅蘭將那捆雷管拆開，又將它們的引線一個個地接在一起，冷靜而又嫻熟地動作就像是在編花繩，「我有要事在身，時間緊迫，可我還是花了一分鐘去聽你要說的話，這一切都是因為姥姥心裡，還有你這個外孫，不管過了多久，也不管我多不想承認，那種養育的親情，仍殘留在我的內心深處。」

  「是！我知道的姥姥，我也一樣把您當作親人，所以我才決定把這些年所有奮鬥來的產業都交給您……」

  羅蘭打斷他的話，「可是你殺人了，還是在這樣的年代，殺一個遠比你要弱小的人。我當初教你本領，一是希望你能好好活著，二是希望你不被別人欺負。可是你不但利用那些本領自取滅亡，還用它們變本加厲地欺負別人。」

  「您別這麼說姥姥，我沒欺負人，是那小子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他去哪上廁所不好，非要去神木公園裡面！」潘龍再次跪下哀求道，「姥姥！以後我什麼也不干，就好好在您身邊伺候您，求您一定要信守承諾，您剛才答應過我了，救完田虎，你會保我的，對嗎？」

  「既然我剛才已經答應你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求我呢？姥姥不是教育過你嗎？相信你自己的直覺，不要做無意義的舉動……你覺得我會去救你嗎？去找尋你自己可以活命的出路，才是你目前最要緊的事情。」羅蘭將綁好的一排雷管繞在自己的腰間，最終打了個結，將它固定，「就算這次我救了你，以後我不在這個世界了，剩下你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最後這句話，她在做劉二花的時候，也說過一次，那時候，潘龍在河裡掙扎著，並沒有聽見。

  但這一次，他聽得很清楚，可他並沒有嘗試著理解其中的含義。

  羅蘭走到潘龍面前，真的就像一家人似的，往下脫他的皮衣外套，「我來不及裝扮了，你的衣服大，借我穿一下，我的皮衣藏不住這些雷管。」

  「姥姥，您非要去救田虎，把這個事鬧大嗎？」潘龍沒有反抗，只是絕望地盯著桌子上的那把手槍。

  「別去自尋死路，你知道桌子上的東西有多危險。」羅蘭將大皮衣套在小皮衣外面，拉上了拉鏈，「二十分鐘之內，我就會救出田虎，在這段時間裡，給你自己找條活路。」

  「我沒活路了！」潘龍大喊了一聲，迅速拿起了桌上的手槍，激動地用槍口指著羅蘭，「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做親人！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但我知道你不是劉二花，就像你也不是現在的這個小姑娘……人一定要為自己考慮，這是你教會我的。」

  「你很讓我失望。」羅蘭並沒有絲毫地緊張，她繼續向門外走著，「要開槍就趕緊開，說那麼多話，敵人都走遠了。」

  「別以為我不敢！我是出了名的心狠！站住，我讓你馬上站住！」潘龍咬著牙，端著槍的雙手瑟瑟發抖，直到羅蘭走出門口，完全消失在他的視野里，他也終究沒能開出那一槍。

  他紅著眼眶，死死地盯著空蕩蕩地門口，突然用槍口抵住了自己的腦袋。

  可是過了很久，他還是沒能開槍。

  潘龍活了半輩子，混社會近三十年，對人對事，從未心慈手軟。但是今天他要殺的這兩個人，都讓他不忍心下手……

  羅蘭坐在計程車，用手指輕輕抹了下有些濕潤的眼角，「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她在心裡對自己說，「任務才是最要緊的。」

  對於羅蘭來說，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之前在潘龍那裡的時候，耳機里出現了震動，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那女孩告訴羅蘭，半個小時之內，如果她不回到滄瀾國際，她的親妹妹李夢玲就會沒命。

  這意味著，方曉玲的性命可能也有危險，畢竟關於穿越，在羅蘭意料之外的事已經發生太多了，她現在也無法確定，李夢玲的軀體死亡後，會不會導致方曉玲跟著一起死亡。

  能聯繫到這個耳機的，一定是塔內部的人，聽女孩話語間的意思，她應該和之前的壯漢一樣，也是個制裁者。只是羅蘭不明白，為什么女孩不直接來找她，而是用李夢玲的性命來威脅。

  不過這件事，也僅僅讓她考慮了五分鐘。

  畢竟，任務才是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