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要生了
2024-07-21 12:13:00
作者: 許今朝
宗祠石塔外,七長老並沒有走遠,他就守在宗祠門口的不遠處。
七長老遠遠的看著宗祠里只剩下花藤一個,忙急沖沖的小跑過來,看著花藤問道:「家主,他們人呢?」
花藤目光沉沉,望著漆黑的夜色說道:「跑了。」
「跑了?」七長老一驚,他皺起了眉頭,「可是家主,她們走了,那我們如何向肖家交代啊。」
花藤冷笑了一聲,「哼,肖家?肖家算什麼東西。」
從前花家只是聖都里的二等世家,不得不仰仗肖家的鼻息,可是現在呢,花家又多了一個結丹修士。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結丹修士才十九歲。
她的路會很遠,她的前途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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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花家何懼肖家?
花藤望著漆黑夜色的眼睛眯了眯,他說道:「放心吧,她們會回來的。」
花藤抬步離開,路過大門的時候,花藤的目光再次在地上那些碎片上頓了頓,花藤對著趕來的老管家花全說道:「找人把門修好。」
「是,家主。」
花容不是第一次坐江小離的金羽雕,所以她沒有感到什麼意外,只是此時的她要比在神龍墓的時候顯得緊張了一些。
江小離注意到了花容的異樣,本就放在金羽雕背上的手輕輕按了按,金羽雕會意,飛得更慢了一些。
「現在知道緊張了?」江小離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太好。
花容抿了抿唇,她知道江小離這是在嘲諷自己在宗祠里的絕食。
花容的緊緊抓著金羽雕的手輕輕鬆了松,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坐在自己身邊的江小離身上。
其實花容和江小離兩人不是沒有離得這麼近過,只是花容從來沒有像是今天這樣細緻的看過江小離。
她這才發現,哪怕她們是雙生子,其實她們兩人之間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的。
比如說,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花容的錯覺,還是夜裡的光線問題,她總覺得,江小離的眼睛裡,帶著一層薄薄的紫霧。
花容的視線毫不遮掩,江小離輕輕皺了皺眉,「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看看我們兩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花容的視線從江小離的身上移開,落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她輕輕的撫著自己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也不知道為什麼,江小離就是覺得如今花容這副要死不活的神情讓自己看得難受得很,江小離忍不住說道:「有什麼不一樣?」
花容不說話的樣子,幾乎要把江小離逼瘋。
只是江小離註定要被逼瘋了,花容只是扯了扯嘴角,卻沒有接下江小離拋出的話頭。
江小離一陣氣悶,可是花容不配合,她也不知道要和花容說些什麼了。
半空之中有風,可是這風卻似乎吹不散江小離和花容之間的謎一樣的尷尬。
「這是準備去哪裡?」花容問道。
咦?
終於肯說話了。
江小離說道:「哪也不去,就在聖都。」
花容的肚子已經那麼高了,雖然江小離並沒有生產的經驗,可也能猜得出來,花容待產的日子只怕就在最近。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裡畢竟是聖都,這裡離藥宗很近。
「呃……」
花容的眉頭微微一皺。
花容的聲音雖然細微,可依然落入了江小離的耳朵里,江小離眉頭一皺,心裡滑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你怎麼了?」
「我……我,嘶疼。」花容額上冒出越來越多的汗水。
江小離看了一眼花容的肚子,突然間有些無措了起來。
不是因為江小離不知道花容怎麼了,反而正是因為江小離猜到了花容為什麼而疼。
「快,飛下去。」
江小離扶住了花容,說道:「靠著我一些。」
金羽雕也感覺到了主人的著急,啼鳴一聲,往聖都城裡飛去。
這種事情江小離同樣沒有經歷過,看起來江小離比花容還緊張,「怎麼樣,好一點兒沒有?」
江小離貼在花容身後的手,正在緩緩的給花容注入調和過的陰陽之力。
花容能感覺到一股陌生的力量正緩緩在自己的體內遊走,這股力量時冷時熱,卻顯得格外的溫和親切。
聽到江小離的話,花容突然笑了起來。
笑起來的花容很美,尤其是江小離從再見到花容的時候,花容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這一絲笑意如冬日裡盛開的紅梅,美的讓人心驚。
只是此刻的江小離沒有心思去欣賞花容的美,江小離的眉頭緊緊的鎖著眉頭,眼裡儘是擔憂。
花容緩緩抬起了手,似乎是想摸一摸江小離的側臉。
只是會錯意的江小離連忙伸手接住了花容的手,說道:「怎麼了?想要什麼?」
因為一陣陣的疼痛襲來,花容下意識的握緊了江小離的手,這是今日花容第二次握著江小離的手。
江小離的手一如既往的涼,可是握著江小離的手,可是花容卻覺得自己的心從來沒有像是今日一般的踏實。
陣痛好不容易緩和了一些,花容有些虛弱的笑道:「擔心我?」
江小離一愣,說完:「誰擔心了。」
花容的臉色有些白,散亂的髮絲被汗水打濕,黏在了臉上,可是狼狽藏不住花容眼底的笑意。
花容倒是沒有和江小離爭辯,她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好多了。」
花容雖然說自己已經好多了,可是江小離看得出來,花容不好,花容很不好。
江小離的陰陽之力還在花容的體內遊走著,只是越是遊走,江小離的眉頭就皺得越深。
因為花容體內的靈氣少的可憐。
「怎麼會這樣?」江小離的眼底滿是不解,原因很簡單,花容是天靈根,就算花容不刻意的修煉,她的靈根自己就會從外界吸收靈氣。
雖然這樣很慢,可是也不至於體內的靈氣枯竭成了這個樣子。
花容沒有回答,不是花容不想回答,而是又一波的陣痛向著花容襲來。
花容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唇,她的唇已經溢出了刺眼的鮮血。
江小離懊惱的暗嘆一聲,從空間中拿出了一塊乾淨的紗布,塞進了花容的嘴巴里,「咬著這個。」
花容依言咬住了江小離遞到了自己嘴邊的紗布,額上的汗已如雨下。
金羽雕已經落地,江小離扶著花容慢慢的從金羽雕背上滑了下來,此時的花容已經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說實話,江小離有些腿軟。
可是江小離知道自己不能慌,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給花容餵了一些連曦留下的丹藥,這才抱著花容推開了面前醫館的門。
夜色已深,此刻醫館裡沒有什麼人,只有一抹燭光孤零零的發出微弱的光,燭光下,有一個小童正打著瞌睡。
聽到門口的動靜,小童打了一個哈欠,睜開迷濛的眼睛說道:「不好意思啊,這位客官,師父已經就寢了。」
小童說完這話就繼續打著瞌睡。
剛剛小童那迷濛一眼可不是白看的,他看的出來江小離是來看病的而不是來抓藥的。
抓藥的話,小童還可以幫忙一二。
可是江小離明顯帶著一個病人,看樣子還是一個孕婦,那這種情況小童還真是束手無策。
可小童哪裡知道,這江小離非但沒有離開,反而進了醫館。
小童眉頭一皺是,「這位客官……」
可是小童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把花容穩穩放入病床之中的江小離已經閃身來到了小童的面前。
「你。」小童一驚,雖然他感覺不到江小離的修為,可是他卻能猜到,江小離修為等級應該不低。
小童在醫館裡跟著師父行醫了這麼多年,什麼事情沒有見過,小童的臉上馬上盪開了恰到好處的笑意,說道:「這位客官,這位道友,冷靜,冷靜。」
花容疼成了那樣,江小離沒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連曦不在,江小離只能自己去找醫館。
好在連曦的丹藥不錯,服用培元丹的花容看起來已經安靜了許多。
江小離看著那個小童問道:「小童,你師父人呢?」
醫師藥師丹師其實是同一種職業,只不過,資質最好的人都去煉丹了,而在街邊開設醫館的,多是醫師和藥師。
小童聽到江小離這話,幾乎要哭了,他說道:「客官,小童已經和您說過了,我師父已經就寢了,還請明日再來,當然如果您是來抓藥的,小童可以為您效勞。」
江小離眉頭一皺,如果可以等的話,江小離自然也不會深夜裡前來打擾,可是時間不等人。
江小離說道:「還請小童通報一二。」
雖然江小離心裡很是焦躁,可是江小離還是忍住了脾氣,因為藥師和醫師在乾元大陸上,和丹師一樣本就是極受尊敬的存在。
江小離不想隨意得罪了他們,尤其,現在自己有求於藥師的情況下。
江小離心裡暗嘆了一聲,如果連曦在就好了,連曦本就是極為出色的丹師。
只是,江小離和連曦兩人雖然知道了花容已經有了身孕,可是他們誰也想不到,花容居然已經快生了。
距離神龍墓一別,也不過四個多月而已。
小童苦著一張臉,說道:「客官,您這不是為難我嗎?」
江小離眉頭一皺,最後一絲耐心已經用光了,龍骨如意橫在了小童的脖子上,「也請你不要為難我。」
龍骨如意冰涼的觸感讓小童打了一個寒顫,他終於知道江小離不是在開玩笑。
小童趕緊說道:「好好好,客官你別急,我這就去請師父出來。」
聽到這話,江小離這才把龍龍骨如意從小童的脖子上撤開。
小童輕顫著跑進了內堂,沒過一會兒的功夫,江小離清楚的聽見了罵罵咧咧的聲音。
期間斷斷續續的還有小童唯唯諾諾的聲音。
原來這個丹師的脾氣不算好,所以剛剛這個小童百般推脫,就是不想去打擾已經睡下的藥師。
此時正在照顧花容的江小離雖然可以理解,可是也很難再對剛剛那個小童產生好感。
過了一會兒,江小離就看見一個頭髮已經發白的老者走出了內堂,他黑著一張臉,顯然被人強行從睡夢中叫醒,讓這個老人家的心情很是不好。
不過,那老者雖然就差沒有在臉上貼三個不高興的大字,可是醫術確實不錯。
他遠遠的看了軟塌上的花容一眼,皺了皺眉說道:「進內堂來。」
江小離沒有注意到的是,老藥師說這話的時候,眼裡一閃而過的嚴肅。
內堂里,花容的臉色煞白,此時的她幾乎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
江小離的眉頭緊緊皺起,不過江小離並沒有出聲,因為江小離擔心自己影響了老藥師的判斷。
老藥師正在給花容把脈,他的眉頭和江小離一樣緊緊的皺著,另一隻手捋著自己發白的鬍子,半刻鐘以來,一句話都沒有說。
別說江小離著急,就是剛剛那個被老藥師臭罵了一頓的小童也著急。
「唉。」老藥師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花容,然後站了起來,對江小離說道:「你和我過來。」
江小離心裡一沉,她輕輕握了握自己的手,愕然發現自己的手裡已經滿是汗水。
月夜下,風涼。
江小離跟在老藥師的背後,來到了院子裡。
江小離道:「老藥師,您有話直說吧。」
老藥師轉頭沉沉的看了一眼江小離,說道:「你知道她肚子裡的是什麼嗎?」
「孩子啊。」江小離說道:「還能是什麼。」
老藥師深深的看了一眼江小離,他說道:「是個孩子,不過,那卻是一個魔胎。」
江小離的眉頭皺了起來,她有些生氣的看了一眼老藥師,說道:「老藥師,還請您慎言。」
魔胎!
江小離的心一沉,如今魔族來勢洶洶,如果讓人知道這是一個魔胎的話,這個孩子只怕會成為眾矢之的。
老藥師當然知道江小離在擔心什麼,老藥師的目光落在了那透著昏黃燭光的窗上,他的目光沉了沉,他說道:「這個孩子不能留。」
「……」
江小離沒有說話,可是看著老藥師的眼神戒備了起來。
江小離說道:「老藥師,你想做什麼?」
老藥師看起來也不怕江小離的樣子,他轉頭看著江小離道:「我說,那個孩子不能留。」
老藥師的意思江小離懂了,江小離輕輕扯了扯嘴角,她看著老藥師的目光徹底變了,她說道:「好,老藥師,我不勉強你,就當我今天沒有來過這裡。」
江小離看的出來,老藥師不想替花容接生。
只是現在,就算老藥師勉強答應了下來,江小離還不放心讓老藥師幫這個忙呢。
「你的意思是想讓老夫和你們一起同流合污?」老藥師清楚的知道江小離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冷冷的笑道:「還有,如果老夫不聽你的,難道你還想對老夫做什麼嗎?」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江小離說道:「我只是想救那個孩子。」
老藥師眯了眯眼睛,說道:「你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是什麼嗎?」
「後果?」江小離頓了頓腳步,那是魔胎,江小離清楚的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老藥師看著江小離說道:「看來你也很清楚,一旦你救下了那個魔胎,那麼就就是和整個乾元的道修為敵。」
聽到老藥師的話,本來已經打算離開這裡去找過一個藥師的江小離忍不住看著老藥師說道:「老藥師,到底什麼是魔?」
老藥師一愣,說道:「魔就是魔。」
江小離扯了扯嘴角,說道:「看來老藥師也說不清楚到底什麼是魔,什麼是道。」
老藥師不服,他活了這麼多年,救了這麼多人,還從來沒有人敢質疑過他這個問題。
老藥師瞪著江小離的眼睛裡含著濃濃的怒氣。
可是江小離不是小童,不會對老藥師唯唯諾諾,她看著老藥師說道:「其實我一直不懂道魔為什麼兩立,修魔還是修道,不都是修煉的一種方式而已嗎?」
老藥師說道:「天真,別以為這樣就可以說服老夫,老夫告訴你,魔的骨子裡就是邪惡的,就是有罪的。」
江小離搖了搖頭,她看著老藥師說道:「不,我一直認為,魔不是天生的,而是從人的心裡長出來的。」
頓了頓,江小離看著老藥師說道:「老藥師,您的心裡,你也要注意一下,小心魔從你的心裡長出來。」
「你!」老藥師要氣死了,他說道:「強詞奪理。」
「難道不是嗎?」江小離看著老藥師說道:「那只是一個胎兒而已,您居然連一個胎兒都不能容下,難道不是因為您的心裡,已經住了一隻魔鬼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小童沖了出來,他看著老藥師說道:「師父,病人看起來不好了。」
江小離的心狠狠一沉,她快步衝進了內堂準備把花容帶走。
江小離眉頭一皺,說道:「你準備帶她上哪裡去?」
江小離說道:「老藥師,您有您的堅持我不為難您,可是您也別攔著我救人。」
老藥師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老藥師瞪了一眼江小離,說道:「你現在動她,是想她死的不過快嗎?」
江小離和小童同時一愣,老藥師衝著小童喝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去請你師叔?」
「哦哦哦。」
小童走了,老藥師又瞪了一眼江小離,「你也愣著幹什麼,燒水去啊!」
江小離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花容一眼,就是這一眼讓老藥師怒了,老藥師說道:「怎麼,信不過我老頭子?那走,趕緊走!」
花容拉了拉江小離,她似乎想安慰一下江小離,可是卻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江小離的心又狠狠往下沉了沉,她說道:「拜託了。」
院子裡就有一口大鍋,燒著水的江小離忍不住想到之前在花家時,聽到花藤那篤定的最後一句話。
她們會回來的。
原來他早就已經知道是這個結果了。
也是,花藤應該早就已經知道了花容懷的是一個魔胎,所以他那麼堅持那結束這個錯誤。
也因為是魔胎,所以花藤才那麼篤定,以如今的局勢,不會有一個人願意為花容接生。
就在江小離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小童又回來了,而且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老婦人。
這應該就是剛剛那個老藥師說的師叔了。
小童見江小離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邊的老婦人身上,他趕緊介紹道:「客官,這是我的師叔,她可是聖都城裡最厲害的穩婆了。」
江小離趕緊讓小童把穩婆往屋子裡面請,自己又給爐灶里添了幾把柴火,狠狠的燒上了一大鍋熱水。
穩婆先是仔細檢查了一下花容,然後從退了出來。
江小離見穩婆的面色也不好,她站在屋檐下看著穩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穩婆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江小離和花容的關係根本用不著本人開口,一看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就知道。
穩婆看著江小離說道:「我盡力吧。」
聽到這話,江小離的心又是一沉。
因為江小離清楚的聽出來,其實這穩婆也沒有什麼把握。
就在江小離艱難的消化著這個消息的時候,她聽見了穩婆的聲音,「老頭,拿點兒參片過來。」
老藥師似乎猶豫了一會兒,他說道:「拿去拿去。」
參片?
江小離眼睛一亮,別的東西她不多,可參片她可不少。
江小離趕緊說道:「婆婆,您快看看這些能不能用。」
於是,穩婆和老藥師就看見江小離拿出了一根又一根的人參,那些人參……就連見多了奇藥的老藥師也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江小離說道:「這些可以用嗎?」
老藥師和穩婆對視一眼,老藥師沖的比穩婆快多了,他拿著那些人參的手忍不住有些顫抖,「千年份,萬年份,十萬年份!」
老藥師想讓自己更淡定一些,可是老藥師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去壓制自己心裡的激動。
而且,更讓老藥師驚訝的是,這人參明顯是經過炮製的,而且炮製的手法連他這個老頭子都自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