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容美土司

  施南州位於湘州府西南部，地處鄂、湘、蜀三府交匯處，境內多為山林之地，是湘州府境內夷族各部分布最為密集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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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郡則地處施南州東部，地域橫跨長江南北兩岸，這裡聚居的夷族數量最多。

  因為這裡有夷族實力最強大的部落，容美土司部落。

  翹角飛檐霧卷重，雲峰危脊斗崢嶸。

  長江南岸，一片連綿的山林之上，大量造型獨特的吊腳閣樓隱匿其中，林間有喧鬧的人聲遠遠傳出。

  這裡就是容美土司的核心駐紮地，五峰山土司城。

  整座土司城就是沿著占地廣闊的五峰山修建而成，林建密布的吊腳閣樓遠遠看去就宛如蜂巢一般。

  山頂上，一座最大閣樓的客廳里，容美土司田氏一族的關鍵人物此刻全都聚集在此。

  主位上，容美土司的現任土司田世爵臉色平靜的端坐著，下方田世宗、田世祖、田世貴、五哥俾、六哥俾、百里俾、田九霄、田九龍、田九成、田九璋等一眾土司高層依次分坐左右。

  這些人全都是田世爵的兄弟和子侄。

  在容美土司，田家就是皇族，土司之位可世襲。

  歷史上，田世爵曾在明嘉靖時期響應朝廷徵調，率領萬名土兵出征抗擊倭寇，在江浙一帶創下赫赫戰功。

  帶著土司部落的大量人員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田世爵憑藉著手下的幾千精兵在施南州闖下了偌大的名聲，不少夷人部落都自動舉寨來頭。

  經過數年時間的發展，容美土司已經完全控制了施南州的巴郡和建始郡，餘下的都亭、高樂等郡的夷族部落也都以他們為尊，是施南州名副其實的最強勢力。

  大廳中央，一名文人書生打扮的男子朝著主位上的田世爵拱手一禮道：「在下湘王府使者金安清，受湘王所託，特來拜見田土司」

  金安清乃湘王府幕僚，因其善於理財，曾被曾國藩派往夷州專管商事。

  夷州緊鄰著施南州，金安清到達夷州後不久就開通了兩州之間的商路通道，曾多次深入施南州各郡與當地土司接觸，田世爵雖未曾見過金安清，但也聽說過這號人。

  這次為了增強說服施南州各部土司的機率，曾國藩這才特意派金安清出使容美土司。

  只要說服了容美土司，那整個施南州的夷族各部就算是都加入了湘軍陣營了。

  這對湘軍西進將是一個極大的助力。

  田世爵臉上露出一抹淡笑，伸手一扶道：「金大使有禮了，不知湘王派大使前來所為何事？」

  金安清聞言一甩袖袍，胸膛一挺，臉上露出萬丈豪情道：「田土司，今我王欲發兵五十萬分水路兩路西進征伐夔州，以打通入蜀的通道，因途經貴地，特派遣在下前來邀請土司共襄盛舉，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金安清話音落下，大廳里有人面色陡變，一些人在吸冷氣，一些人則是面色不善地看向金安清。

  不過，此時田世爵還未表態，下面的一眾人也不敢發聲。

  聞言，田世爵臉上的淡笑也慢慢散去，凝眉看著金安清道：「金大使，我容美土司乃是夷人部落，向來不參與你們漢人勢力之間的戰爭，湘王此舉恐有強人所難之嫌」

  金安清臉上笑容依舊道：「土司此言差矣！湘王此次興兵意在夔州，數十萬大軍過境，若不能真心攜手共進，難免會生出齟齬，在下此次前來與貴部交涉也只是為了提前消弭禍端。

  貴部擁百萬之眾，兵精甲盛，若長期圉於山林之中豈不可惜？

  湘王曾有言，此番西征，貴部若願興兵相助，待攻破夔州，湘王府願與貴部共分夔州！」

  話語擲地有聲，語氣高昂。

  此話一出，廳內有人臉上露出了動容之色。

  對於夔州，他們又何嘗沒有覬覦之心。

  金安清的視線在這些人臉上微微一掃，嘴角不由輕輕勾起一抹弧度。

  主位上，田世爵卻依舊緊擰著眉頭，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歡喜之色。

  沉思了片刻，田世爵才道：「金大使此來辛苦，還請先行下去休息幾天，此事我們還需好生商議一番才能給出答覆」

  金安清聞言臉上的神色微微一變，他還欲開口說些什麼。

  田世爵卻立刻揚手制止了他：「大使，此事事關我容美土司存亡，不可草率！」

  金安清動作一滯，接著這才朝著田世爵再度拱手一禮道：「土司此言在理，此事事關重大，自然要好生商議一番。

  不過，此番湘王興兵已是定居，彭玉麟將軍率領的水師已經在西進的路上，為了避免貴我雙方產生什麼誤會，還請土司速做決定」

  說完，金安清也不再久留，轉身就離開了大廳。

  不過，在踏出大廳的一剎那，金安清臉上的神色就瞬間陰鬱下來。

  容美土司果然還是想作壁上觀。

  可這又怎麼可能！

  此番湘軍主動西進夔州，戰事一旦開啟，絕不是一兩日功夫就能決出勝負的，很有可能是一場耗時極長的消耗戰。

  在這種兩虎相爭的局面下，剛好處於關鍵位置的施南州各夷族部落又豈能置身事外。

  他們若是選擇站在哪一邊，很有可能就會決定戰爭的最終走向。

  這事湘軍和夔州的華國大軍都不會允許。

  若不能為湘軍所用，那就只能讓其滅亡或者找人取而代之了。

  想到這裡，金安清的眼中不由閃過一抹狠厲。

  大廳里，待到金安清離去，主位上的田世爵的臉色就徹底陰沉了下來。

  「父親，我覺得我們可以答應湘王府的......」

  下方，田世爵的長子田九霄第一時間就神色興奮地站了起來開口道。

  他想要建言同意出兵。

  不過，田九霄的話才只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田世爵那冷冷的目光已經瞥了過來。

  田九霄一時僵在了那裡，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看到田九霄吃癟，田世爵的五子田九璋站了起來道：「父親，我認為不應該答應他們！湘王狼子野心，先前數次想要派人滲透我們部落，與他們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聞言，田世爵臉上神色微緩。

  田九璋的對面座位上，田世爵的庶出兄弟百里俾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接著也站起身來道：「兄長，我認為九璋所言有理，我們就不應該答應湘王府的條件」

  百里俾的話音落下後，廳內又陸陸續續響起了幾道贊同附和之聲。

  他們都從田世爵臉上的表情看出了他的態度。

  這個時候發言表態，很安全。

  廳里，唯有田九霄一人滿臉通紅地僵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