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往事

2024-07-20 11:42:58 作者: 公子莘

  其實冷千澈並不在意出去會不會被人發現她的身份到時候引起全網轟動,但是今晚是她和司寇黎一次很正式的約會……所以她遣人去買了套女裝。

  買女裝的人是司斯年安排的,他再三思索,還是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家主——生活中還是要處處多些驚喜的,人小夫妻之間的情|趣,他摻和什麼。

  於是等著冷千澈下樓的司寇黎在看到那一抹身影時眼神愣了一瞬,目光死死追尋著冷千澈,像是連眨眼都嫌浪費時間。

  司斯年派人買女裝時問過了冷千澈的意見,冷千澈想了想,只道:「跟你家主相配的顏色就行。」

  於是司斯年刻意去暗示性的問了下家主,在得到確切信息後才派人出去定製。

  ——就是定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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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家有自己專用的品牌和公司,在世界上都享有盛名,根本無需去買別家的。冷千澈的身高體重和三圍百度上搜搜就知道了,雖然可能不太準確,但要讓誰貼著冷千澈量三圍,誰都不敢的。

  於是設計師看了冷千澈的照片,又分析了下她現在的事業線,用的布料都是比較寬鬆的,透氣又舒服,如果真的有「事業線」的話,倒也不至於擠得慌呼吸不過來。

  家主好不容易才鐵樹開花,每次冷千澈一來司寇黎就是春天花開,所有人對這位家主夫人都有了深深的敬重,聽說今晚他倆要約會,設計師更是卯足了勁,把所有的徒弟都叫來,在天黑之前把衣服成功做了出來。

  跟著衣服一起過去的是造型師,冷千澈看到司斯年帶來的女生後挑眉一瞬,聽了司斯年的介紹後倒也沒拒絕,坐在梳妝鏡前任她擺弄。

  司寇黎最愛的人——這個名頭就能讓許多人小心翼翼了,縱然這次請來的造型師是經驗豐富且見過大場面的,還是有點略微的緊張,她看過衣服,腦子裡在看到冷千澈的那一瞬就已經想好了搭配這衣服最完美的造型,因為記得司斯年的囑咐,所以她給冷千澈上妝時離冷千澈恨不得兩米開外。

  除了化妝工具,不讓自己碰到冷千澈一下,仿佛冷千澈是個易碎品般。

  冷千澈看穿了她的想法,有點想笑,不過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柔軟的粉撲輕輕地刷在那毫無瑕疵的精緻面容上,給她玉白色的膚色多添了幾分柔和的粉,整張雌雄莫辨的面容都多了幾分柔色,一眼看去絕不會讓人誤以為是男生。

  給這麼完美的一張臉上妝,簡直就是所有造型師的夢想。

  造型師認真地看著她的臉,輕輕刷著粉撲,努力讓自己只看著這麼一小塊部分,不讓自己為這張臉著迷,可剛刷完一抬眼,就對上了那含著笑意的眼眸。

  眼眸似桃花,笑意彎彎,斂下時透著對心愛之人的溫柔一般。

  造型師唇一抖,手一顫,粉撲掉到了地上。

  她回神,連連道歉,慌亂的想要去撿粉撲,卻見冷千澈歪在椅子上長手一伸,把粉撲抓到了手裡。

  撿起時輕輕落下的粉末好似塵灰光點,少年散著略有些長的墨發,玉白的臉上五官完美無瑕,少年看著她輕笑,眼尾的弧度成功讓造型師醉在了其中。

  滿臉春光地給冷千澈化完妝又等她換好衣服,為她整理衣裙時又不可避免的發生了肢體接觸,造型師紅著臉,垂著頭不敢抬眼看她,抿著唇就像是暗戀著誰的小姑娘般的,注視著冷千澈離開了房間。

  來接冷千澈的司斯年複雜地看了一眼悵然若失的造型師,心中嘆道,說好的這是最清心寡欲的造型師呢……

  冷千澈下樓時腰肢自然地挺直,脊背也板直,看起來極有氣質,略長的髮絲柔順地垂在耳邊,白色裙擺到膝蓋,裙擺是略硬的布料所成,所以走路時會盪起層層波紋,波紋盪起,內里卻還有層層疊疊的柔和裙撐在擋著,修長無暇的白玉般長腿在走動間,幾乎是貼著裙撐而行,一步帶起一個波浪,就像是在歐式舞會中的舞蹈一般。

  腰部由一米色腰封束著,那「初戀腰」在這種情況下展現得更是淋漓盡致。上身的樣式本是抹|胸類型,因為顧忌冷千澈到底有沒有「胸」這件事,所以做的很簡約,蕾絲花邊作為精緻鎖骨上一層朦朧的紗,蕾絲紗蔓延到白玉似的手臂上,直至小臂。

  冷千澈沒有耳洞,她又不想臨時打一個,所以乾脆沒有戴造型師精心挑選的耳飾,頭上也懶得戴什麼頭飾。臉上的妝容也沒有多畫,只是粉撲刷了幾下增加柔和感。

  當她踩著她自己要求要穿的平板鞋到司寇黎的面前時,司寇黎突然將她拉進了懷裡,蒼白的手順勢貼上了他渴求許久的腰肢,輕輕一摟便能抱個滿懷。

  這麼個渾身都纖細修長的美人,誰能想到她的美貌值和武力值是對等的呢?

  一旁的司斯年心想,他還是忘不了冷千澈家族大比中大殺四方的表現。

  冷千澈的衣服偏歐式,更像是舞會的禮服縮小剪短了,但又透著簡潔,不顯臃腫,而司寇黎的常服一直都是偏歐式的,黑色是常穿的——他曾問過冷千澈他要不要多穿點別的色彩的衣服,但冷千澈卻捧著他的臉對他說他與黑色相融一體很好看——所以司寇黎一直穿著黑色。

  他的墨黑長髮罕見地束了起來,綁了個利落的馬尾在腦後,面具下的半張蒼白的臉也顯得多了幾分少年氣。

  司寇黎本就年紀不大,跟冷千澈站在一起,哪怕他只露了半張臉,周身的氣勢與冷千澈的融合,顯得與冷千澈非常相配。

  兩人上了車,司寇黎看了眼手錶,眼眸冷淡了一瞬,放下車窗對車外的司斯年道:「你留在這裡。」

  「是,家主。」

  目視著低調的車離開,司斯年輕嘆了一口氣。

  雖然有些失望不能跟著家主一起,但……

  司斯年轉身回別墅,銀色面具下冷淡著一張臉,靜靜地注視著從地底下升上來的那一電梯,電梯門打開,他輕垂著眼,語氣叫人瞧不出一絲不對。

  「老夫人。」

  —

  「怎麼回事?」

  冷千澈和司寇黎坐在后座,她的腰肢上一直放著那個逐漸變得有些炙熱的手,冷千澈懶得掙開,索性直接倒在司寇黎懷裡,此刻抬眼看他,語氣懶散地問道。

  「嗯?」

  司寇黎就像是對那一截腰肢起了莫大的興趣,兩隻手都放在上面輕輕摟著她。

  「別裝傻。」冷千澈的指尖輕輕抵在司寇黎的鼻尖上,眼眸眯起,根根分明的睫毛下是透著意味深長的紫色瞳仁。「你和司斯年的眼神我可看清楚了。出什麼事了?」

  見冷千澈的語氣認真起來,司寇黎將下巴熟練地抵在冷千澈的肩上,摟著她的腰,語氣悶悶的。

  「我母親來了。」

  「你母親?」冷千澈倒是沒想到這個回答,她眼神一眯,「嗯?你母親要來你就把我帶出去?怎麼,我見不得人?」

  司寇黎立刻道:「不是!」

  冷千澈悠閒地賴在司寇黎的懷裡,抽了縷他綁在後面的墨發,卷在指尖把玩著,「我需要一個解釋,如果解釋不滿意,那今天的燭光晚餐可能就要你一個人來享用了。」

  「嗯……」司寇黎抱著她的手緊了緊,聲音低沉地跟她講述著一切的原委。

  聽完冷千澈都愣了。

  總的來說,司寇黎父母親的愛情故事如果是一本書的話,那一定叫做《霸道總裁愛上我》,套路一模一樣啊!

  司父有一個白月光,但是白月光卻成了自己的嫂子,他內心不甘,發憤圖強奪了家業霸占了嫂子,卻把嫂子逼得自殺。

  自此他心中就有了心魔,直到見到了和他嫂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司母,司母平凡家族的一個普通大學生,母親重病,她只能輟學打工為母親治病,然後在打工途中遇到了重傷的司父,把他帶回家去療傷……然後醬醬釀釀幾百萬字,直到司母生下了司寇黎這個故事才算差不多完結。

  可在司寇黎那邊故事才算是剛剛開始。

  司寇黎的性子完美遺傳了司父的,還比司父更多了那麼一份無情,但是再無情的孩子也是渴望父母的愛的,可惜這兩位只管生不管養,自小司寇黎就被扔給了爺爺看管,學習生活都枯燥無味,小時候還會渴盼父母的關注,大了些就完全不在乎了,被扔進狼群都能活下來,這讓他的爺爺無比欣喜——他本想把司父鍛鍊成這麼個無情的人,可惜司父為了司母跟他鬧了幾萬字,所以他也就放棄了,但是萬萬沒想到他倆的孩子竟然這麼附和他的心意!

  於是他的爺爺就乾脆把司寇黎徹底養在身邊,想要跟司父司母斷了關係,讓他們連探視的機會都沒有,免得他們「帶壞」了孩子,司寇黎不怎麼在乎,可從未怎麼關注過他的父母突然在乎了,他們飛速回國來跟他的爺爺辯論,要把司寇黎帶走。

  也是那時候司寇黎才知道,他的父母很少來看他不是因為別的,僅僅是因為他們去環球旅遊了。

  他淺薄的感情突然激發,怒火上頭,直接質問他那高高在上把嬌弱無比的母親護在懷裡的父親。

  「為什麼你們哪怕就是去旅遊也不肯來多看我一眼?!在你們眼裡我是什麼。」

  他的母親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抿著唇眼淚直接就掉下來了,還未說一句話就哭了出來,不住地道歉,眼中和心中的歉意是真,但年幼的司寇黎卻覺得無比厭煩。

  有什麼可哭的?

  他的父親護寶貝似的將他的母親護在懷裡,溫聲安慰著,眼神和動作都是憐惜且小心翼翼的,待她不哭後,再轉頭眼神陰冷地看著他,怒聲道:「還不給你媽媽道歉!」

  那時的司寇黎突然覺得很荒謬。

  他的父親,因為他的母親,所以呵斥他?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可有可無的人。

  他沉默著,看著他的母親又掉下了淚珠,對他的父親說著「別怪孩子」的這些話,他的心中只覺冰冷和厭煩。

  最終他還是被帶走了,只因他的母親哭著對他的爺爺求著說:「這是我的孩子啊!您不能這麼殘忍!你怎麼可以剝奪我們見他、愛他的權利!您不覺得您太無情了嗎?!您要怎麼針對我都可以,求您放過我的孩子吧!」

  無情?究竟是誰無情。

  有一瞬間司寇黎甚至想著自己還是不要出生的好。

  哪怕出生在一個平凡的家庭里,也不會再有這麼一個矯情又以自我為中心的母親,一個冷酷無情自大的父親,一個已經被母親父親逼到邊緣的,精神被他們摧殘得不剩七七八八的爺爺……一個冰冷的家。

  司寇黎在爺爺那邊時好歹還能天天有爺爺陪著,等被這一對夫妻接走,每天放學迎接他的只有空蕩蕩的房子和滿屋子的傭人。

  偶爾他們會旅遊回來,他的母親獻寶似的為他做一碗麵,然後期待地看著他。

  司寇黎覺得很難吃。

  這麼一碗麵,是他這輩子吃過最難吃的東西,家內擺盤的廚師廚藝都要比這個好上千百倍。

  可他的父親卻甜蜜的笑著說很好吃。

  說著說著兩人就抱在一起了。

  他和他們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覺得匪夷所思。

  他不能理解他們的某些舉動,比如因為母親自己跟父親鬧脾氣跑出去所以被綁架,對方要錢且讓他們不要報警,父親咬牙認了,拿了錢救了母親最後兩人還都受了傷,差點死在醫院裡。

  司寇黎覺得很愚蠢。

  這是最蠢的一種方法,用其他別的方法,哪怕就是真的報警,損失的利益也比這個小得多。

  司寇黎很厭煩他的母親。

  因為她總是會在旅遊回來時湊到他面前要對他表達各種關愛,感受他冷淡的情緒又哭出來,撲到父親懷裡哭個盡興,再暈過去。於是他就要被父親罰了。

  有的時候是罰一天不許吃飯,有的時候是罰三天不許吃飯。

  司寇黎的意志力也是那時候鍛鍊出來的。

  他就像是煎熬般的度過了他的童年,等他大一些了他就立刻聯繫了他的爺爺,接手了一些公司,慢慢鍛鍊長大,最後成為他的父親再也不能罰的人了。

  但他還是厭煩他的母親。

  那個女人這麼多年被寵得已經沒了頭腦,很多次都差點在外面被人套出商業機密來——司寇黎再三警告他的父親不許再說給她,可他的父親卻依舊沒有聽進去過。

  他說夫妻間不能有秘密,不然他的母親知道了會難過的。

  司寇黎那時幾乎已經被這對夫妻逼上了懸崖絕路,他恨不得大罵一聲——這個女人難不難過關我什麼事?她不閉嘴公司遲早要被她搞垮!

  但他已經身心俱疲。

  那時的少年再無情到底也不能讓這對夫妻永遠消失在自己面前,而他的父親能從哥哥手中奪到家產自然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司寇黎跟他鬥了幾年,年幼的他輸給了對方的經驗。

  於是他選擇離開。

  卻沒想那個女人陰魂不散又跟上來了!

  「家族特殊的通道都給她用了……呵,倒是真的寵愛。」司寇黎冷笑。

  他現在是可以斗過那已經漸漸遲暮且被自大蒙住了雙眼的父親了,可卻因為爺爺的請求始終無法下狠手。

  想他果決狠厲數年,唯有這對夫妻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冷千澈垂著眼,將他抱在懷裡,眼眸眯起,眸中冷光乍現,她輕輕道:「我們回去。」

  司寇黎緊了緊抱著她的手,「今天說好約會的。而且……我不想你見到她。」

  因為怕噁心到冷千澈。

  「我想見她。」冷千澈輕聲道,「讓我為我們的小司出口氣好不好?」

  聲音溫柔,似是真的傳到了司寇黎那年幼時黑暗的時期,他的手攥緊了,聲音悶悶的。

  「好。」

  所有的委屈,也唯有能在這人面前展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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