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抉擇！

  「苦海無涯」，為什麼是「苦海」呢？因為前路太過虛無縹緲，很容易就讓人迷失，所以「佛陀」苦口婆心地勸阻陸小七「回頭是岸」，因為回頭的話，他還是能做回超級神明，笑傲三維世界。

  不僅如此，陸小七所不舍的一切，都在回頭才能看到的「岸邊」。

  是追尋那個一直上下求索的「真相」，還是回去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呢？

  在更加深入地了解了高維投影之後，得知了前路的宏大，他知道如果自己選擇前進，如果能達到終點，必定是「朝聞道，夕可死」的巨大滿足。

  

  而回頭的話，固然「歲月靜好」，但卻永遠是只籠中鳥，永遠只是「天道」之下的微不足道的塵埃。

  就算最終強大到可以讓整個三維世界瞬生瞬滅，也依舊是只霸占著一片葉子，就自以為擁有世界，自以為無敵的毛蜉罷了。

  區區「神靈」，區區三維主宰，也敢與「天道」對比力量？

  螢火之光，也敢與烈日爭輝？

  自以為可以照亮毫釐之地的小螢蟲，就算被人點化，了解了自己之所以能發光，是因為體內的化學能轉化為光能，化學方程式背得滾瓜爛熟，能量轉化公式記得一清二楚，然後就自比「神跡」，自以為比世上大多數生物都神奇，卻永遠領悟不到，自己體內的生物化學能，追根究底都是天上太陽數十億年來照射地球後，被地球儲存起來的，這太陽能被轉化為了地球上能見到的絕大多數能量形式，石油、天然氣、煤炭、風、雷、生物、地殼運動、地心熱核……

  然後你猜怎麼著？這螢火蟲像蒼蠅一樣營營叫喚：「啊哈！我最牛逼，聽說太陽亮堂，那又怎麼樣？它干涉不到我，你讓它來咬我啊！來曬我呀！啊哈哈哈！」

  可笑吧？

  可笑。

  可笑不自量，可笑它連別人的力量是什麼都理解不了。

  因為數十億年的潛移默化，才有了螢火蟲這樣的所謂「神跡」，偏偏這「神跡」只是地球上所有能量表現形式中，可以忽略不計的微末渣滓，不入流中的垃圾中的再不入流，有什麼可傲慢的？

  太陽就好比「天道」，它直接干涉了螢火蟲的生活嗎？沒有，因為螢火蟲是夜行昆蟲；太陽間接影響螢火蟲了嗎？

  當然！沒有太陽，地球上連坨屎都不會有！更別提螢火蟲這個「自大狂」了。

  而原本的陸小七呢？很可惜，他連「螢火蟲」都不是，只相當於螢火蟲體內的一個更小的、高倍顯微鏡才能看見的寄生蟲……

  ………………

  總而言之一句話，【天道】之下，有著不可計數的【存在】，而萬億億億億億億億億個千姿百態、光怪陸離的三維世界，也只不過是【天道】之下的滄海一粟罷了——除了維度世界，還有數之不盡的別的存在！

  試問，蝸居在區區一個三維世界中，讓整個三維世界瞬生瞬滅，將三維世界裡的所有位面拉長捏扁，成天自嗨，「老子天下第一」，這樣的二愣子算個多大的球球？

  當然了，並不是說此刻的陸小七就是【天道】了，只不過是有了探秘【天道】的資格和選擇權罷了，畢竟他作為高維存在，現在只是投影了他自己的神軀而已。

  以前，他是【天道】最末端的表現形式中的微塵，而且處在最膚淺的那一層，連皮毛都不算，現在，有人給他機會，讓他可以有「進化階梯」，這樣機遇，對於一個有探索精神的人，是很難抵擋的——這可不是「千載難逢」能形容得了的！

  他知道，如果自己同意「回頭是岸」，那麼估計以後就沒他什麼事兒了。

  神棺世界估計會重新再找別的傳人吧！而他，也就止步到此了。

  或許，會遊歷走遍所有位面，享受「無敵的寂寞」；或許，會成為三維霸主，在遙遠的未來接受「龍傲天集合體」的挑戰。

  做一隻對自己的方寸蝸居了如指掌的螻蟻……

  「佛陀」似乎了解到了陸小七越來越堅定的心，陸小七滿眼的佛光，變成了小八，小八朝他溫和地笑著：「說好的一直帶著我的呢？」

  接著，小八變成了當初在洛杉磯與惡魔決鬥時，為了給陸小七爭取攻擊機會，打殘一隻電子眼的慘樣，用電子合成音又問了一遍：「說好的一直帶著我呢？」

  陸小七無法苦笑，因為他沒有臉孔。

  「不是不帶，是帶不了啊！你沒有元神，帶不了啊！」

  這話陸小七講出來了，雖然他知道前方的並不是「小八」，只是「回頭的岸」而已。

  前面的小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二翼的天使。

  安妮緩緩飄了過來，臉上帶著濃郁到化不開的愛意：「陸，你還沒正式回應過我呢！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對吧？就算你要離開，能先和我講明白麼？你，喜歡我麼？」

  「喜歡啊，傻姑娘。」

  陸小七如此說著。

  天使絕美的面龐上，滑落下晶瑩的淚珠：「那就回來親口和我說呀！」

  陸小七真的很想伸手拂去安妮的淚水，可他沒有手臂，明明知道眼前的安妮是個冒牌貨，可他依舊心疼。

  此刻的他，無法用「我的另一半，那個【元】和我一樣，會一直守護她們」作為理由安慰自己，因為這份不舍，不是這樣的自我安慰能夠平息的。

  安妮再次化成了佛光，扭曲了一陣之後，變成了一對年輕的夫妻，妻子抱著懷裡的小嬰兒，依依不捨地放到了地上。

  「對不起了，我的兒子！」女人哭泣著，嬰兒沉睡著，手指塞在嘴裡咂吸著。

  「或許有一天，你能找到我們，到時候，要怎麼樣宣洩恨意，都隨便你，你一定要健康長大呀！嗚嗚嗚！兒啊！」女人捂著臉大哭起來，她的丈夫嘴唇咬出了血。

  陸小七對「冒牌安妮」的心疼還沒緩過來，眼前的這一幕又觸動了心中的傷疤——當初立志做科學家，最主要的動機，就是想發明時間穿梭機，回到過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問問他們為什麼丟棄自己！

  之前一系列的快節奏傳承和遭遇的事情，讓陸小七即使成神了也沒那個工夫去尋找親生父母，或者說他總以「保全人類」為第一要務，以這個藉口來拖延自己尋找父母的心情——類似「近鄉情更怯」，他還是心中對拋棄了自己的父母既愛又恨。

  可如果現在「回頭是岸」，那麼自己從此之後就沒有什麼「偉大追求」了，就可以好好找父母了，因為有的是時間！

  這「佛陀」，這「心魔」，這「考驗」，這「回頭的岸」可真夠狠的啊！

  直指本心！

  用最普通和平凡的表現形式，強調作為「人」，作為「神」，作為「三維生物」該有的眷戀。

  以前，看仙俠電視劇的時候，陸小七總是對主角必須從「堅守道心，一心向道」與「兒女私情、父母親情」中選一個而嗤之以鼻，因為他不理解。

  但現在他理解了，這種矛盾和痛苦，簡直不足為外人道也。

  這是他獲得神傳以來，不，這是他記事以來最艱難的一次抉擇。

  「咚！咚！咚！」

  又是三聲「暮鼓晨鐘」，那個渾厚溫和的「佛陀」聲音又回來了：「回頭是岸，回頭是岸啊！」

  理想與現實。

  崇高與實際。

  未來與當下。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陸小七從來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但是這個選擇不管交給多麼剛斷的人，也無法輕易下決心。

  如果陸小七現在擁有身體，那他現在肯定是一副抓狂的樣子。

  「為什麼要二選一？為什麼不能都選？為什麼我要選擇？」陸小七真的快憋壞了，就像進入了死巷子的迷途羔羊。

  糾結了良久，陸小七突然福至心靈：「我為什麼要選？有人逼我嗎？有啊！我能反抗嗎？反抗不了！從頭到尾都反抗不了！從一開始被『定身』，到後來『元神』直接被人一分為二，再到現在必須做出抉擇，我一點討價還價的餘地都沒有！為什麼？因為我無法理解對方的力量，我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即使是現在的高維狀態，他依舊還是只螻蟻！依舊身不由己！依舊被人家干涉，被人家支配！他有如此境地的原因，歸根結底還是那一個——太弱了！太弱了！

  真的像「佛陀」所說的，回到三維身體中之後，就能安逸地當三維霸主了？

  Naive！

  就像之前自己能被輕易定住一般，任何一個高於三維的大佬，都能隨便揉捏他！他永遠都要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奔逃，有一天如果跑得慢了，照樣連累安妮和小八搭進去性命。

  原因很簡單，失去神棺庇護的他，今後不可能再這麼「好運」，每次危機都有新的「神棺傳承」如此「巧合」地出現給他解圍。

  那麼，如何才能擺脫這根本的束縛呢？

  變強！

  如何變強呢？

  「我選擇繼續！繼續追尋真理，我要看看真實的世界，真實的力量是什麼樣子的！」陸小七說道。

  「很好！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佛光消散，神秘人的聲音再次傳來，「準備好了，接下來，即將展開的，是一個你前所未見，無法想像的奇妙之旅！我期待著你變得比我還要強大的那一天，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