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未知的承諾

  「該死的哈迪斯！」隨著一聲詛咒，忒提斯抱著兒子逃走了。

  巨浪滔天的冥河裡，波浪形成了一張巨大的臉孔，猙獰恐怖。

  「是誰？是誰膽敢違背祖神的禁令，覬覦冥河的力量？！」雷鳴般的聲音在這幽暗的空間迴響，冥河裡飄著的許多亡靈都被聲音震散！

  在忒提斯剛剛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雙泛著淡藍色光芒的足跡，吸引了巨臉的注意。

  

  「海神的味道！」巨臉似乎在仔細分辨著什麼，「波塞冬？不，他用不著這麼偷偷摸摸，這份氣息也太過柔弱！是他的下屬神？可惡！我那愚蠢的弟弟居然連屬下都管束不住！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過於仁慈麼？」

  陸小七正看得津津有味，他可以隨意調整觀看的角度和距離，比最近流行的VR設備高出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他拉近「鏡頭」，想要看清楚河水是如何組成一張臉的，「鏡頭」剛剛拉近，大臉突然轉了過來，臉的周圍燃起熊熊黑炎：「是誰？誰敢窺探我？窺探偉大的冥王？！」

  陸小七被嚇了一跳，要是他現在擁有實體，一定會冒出冷汗！

  「看來地上和天空的神祇已經逐漸忘了一個事實！」大臉冷笑起來，聲音飽含怒火：「在這地下，我，哈迪斯，才是至尊！！！！」

  「嘭！」黑炎猛然爆發，瞬間吞噬了整個幽暗的空間，就連附近這段冥河也被蒸乾，出現了斷流！

  陸小七感到腦仁一疼，眼前一黑，啥也看不見了。

  「夢要醒了嗎？」陸小七暗道。

  ……………………

  「我的個乖乖！」陸小七很無語，他並沒有醒來，而是來到了「黑棺」所在的空間。

  如今的黑棺上，鎖鏈已經徹底解開了。

  一條粗大的金色繩索，自虛空中伸來，扎了根一樣「長」在了棺蓋上，拜它所賜，黑棺已經被打開一掌的空隙了。

  這條金繩，就是陸小七上次來這裡時看見的那條細細的金絲，沒想打如今已經變得比麻繩還粗了！

  這金繩散發著金光，把這原本陰暗的空間照得亮堂堂的，簡直比100瓦的白熾燈還亮！

  鎖鏈瑟縮在一旁，和陸小七印象里變成蛟龍吞吃巨魔的霸氣形象一點都不搭。

  「這究竟是啥玩意兒啊？」陸小七一時間忘了剛才做的神話夢境，好奇起金繩來。

  他還記得上次把意識沉進金絲，他感受到了許多人傳進來的意念，大多是感激他和崇拜他的聲音。

  「喂喂喂！不是吧！」陸小七一臉的古怪，看著變得粗大了許多的金繩，再結合那神聖不可侵犯的光芒，這強烈的即視感，都快爆棚了！

  「這是……信仰？！！！」陸小七有些手足無措：「我這算什麼？成……成神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了！

  「九叔！我不做科學家啦！」陸小七內心悲涼，流出了淚來，科學家？呵呵。

  「李嬸兒！我不做人啦！」世界觀徹底崩塌的陸小七眼神崩壞，一臉的生無可戀，他靠著黑棺坐下，任由淚水滑下。

  ……………………

  現實世界，陸小七的房間。

  愛麗絲和凱文站在陸小七的床前。

  窗簾是拉起來的，屋裡也沒開燈，可是房間卻如同烈日暴曬一般亮堂——陸小七正在發光！整個人變成了光人！

  「隊長！」凱文戴著墨鏡，避免被陸小七的光芒灼傷，這聲「隊長」，是朝愛麗絲去的！

  凱文手裡的儀器有讀數了，他驚呼一聲：「隊長，真是太不可思議了！110000LUX的光照度！這強度能比肩太陽！上帝！但願我沒在做夢！」

  是的，這位凱文同學也是FBI的，「金剛狼」事件後，由總部親自調撥的探員，負責加入愛麗絲小組，協助近身調查陸小七。

  愛麗絲同樣戴著墨鏡，她點點頭，皺起眉頭深思。

  她記得上次陸小七身上發生異狀，也是躺在床上，也是昏睡狀態。作為第一個觀察到陸小七異狀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有發言權。

  上次昏睡過後，結合陸小七的表現，可以得出他的身體素質被極限加強的結論，完全可以用「刀槍不入、鋼鐵之軀」來形容。

  別人不知道，但是她和FBI的人都知道，上次軍方吃了那麼大的虧，只抬回去一副骨頭架子，卻讓陸小七溜了，連根毛都沒撈著！

  「這次，他又會變成什麼樣呢？他已經強大得無法被殺死了！」愛麗絲顯然不知道陸小七腳踝上的弱點。

  如果不是陸小七身上的光芒太過強烈，細心的她說不定可能發現，陸小七腳後跟被腐蝕出的傷口！

  「光人」陸小七身上的光芒還在不斷變強，凱文有些急了：「不行！強度已經超過儀器的量程，數據溢出了！隊長！我們應該撤出房間，要不然這副墨鏡可保護不了我們的眼睛，我們會瞎掉的！」

  愛麗絲點點頭，和凱文一起撤出了房間。

  就在二人走出房間，房門關上的一剎那，陸小七身上的光芒，突然如同波紋一般，一圈一圈地輻射出數萬米的距離！

  不！那不是光芒，光不可能穿過房間的牆壁輻射出去！

  如果非要找到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可以叫做——神光？

  當然，這「神光」普通人類是看不見的。

  ………………

  「啊啊啊啊！」紐約大學的女生宿舍里，一個女生半跪在地上，她後頸上的「6」字突然想被燙了一樣，變得通紅，冒出黑色的煙霧！

  女生痛苦地嘶吼著，這吼聲不像是人類能發出的。

  她能看見，一圈又一圈的詭異光波掃過她的身體，每掃一次，她最近獲得的恐懼力量就減少一分！

  「不！！！」一聲尖嘯，她的後背衣服破裂，長出一雙漆黑的肉翅！

  肉翅合攏，將她包裹在了裡面，那光波似乎可以灼傷肉翅，卻無法穿透它，這讓她鬆了口氣。

  雖然深入骨髓的痛苦讓她不斷地倒吸涼氣，但她顯然平靜了下來。

  她摸著有些微挺的小腹，露出了扭曲的溫柔——青筋密布的小腹上，不停凸起畸形的肉瘤，偶爾跳動一下，似乎是活物一般！

  …………………

  一刻鐘後，陸小七身上的光芒散去了。

  他的腳後跟的傷勢似乎被「神光」洗禮，已經好了，但是卻留下了難看的疤痕。

  剛才他的身上之所以會爆發「神光」，是因為他在黑棺空間裡抓住了那根「金繩」。

  他想拔掉「金繩」，他不想遠離人類。

  和小說或者影視作品中的中二主人公不一樣，他沒有那麼粗大的神經和強心臟，他是科學的追求者，這已經成為了他的執念。

  或許說給任何人聽，誰都不能理解吧！成為神什麼的，凌駕於全人類什麼的，或許這要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別人會樂瘋了！

  為什麼樂瘋了？因為從此就能肆無忌憚了！再沒有什麼能夠約束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徹底釋放自己的欲望！

  法律？道德？哈！孱弱的人類不過是一群螻蟻！想怎麼肆虐就怎麼肆虐！

  就算選出全球最美的幾百名美女，玩膩了把她們穿在鐵釺上燒烤吃肉，也沒人敢放個屁！

  誰敢管？好啊！

  把他腸子扯出來勒住脖子，等他死了拉出靈魂繼續虐殺！

  但是陸小七並不會，他並沒有那麼大的欲望，也沒遭受過多的壓迫，沒有宣洩的理由。

  高高在上的神，對他有什麼意義呢？

  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想當救世主。

  淡漠。

  是的，淡漠，從小的孤兒生活，讓他缺乏被愛的體驗，他從沒被社會如何關愛過，當然也不會想著怎麼愛社會。

  他只想完成自己的科學夢，就算要守護，也只會守護那些愛他的和他愛的那一小撮人，比如九叔，比如李嬸兒，他只會守護他身邊的美好事物。

  守護世界什麼的，離他很遙遠。

  可惜，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躲也躲不掉！

  當他的手摸到「金繩」的那一刻，似乎被強制性地許了一個他自己都不知道內容的承諾，什麼東西破碎了，又有什麼東西誕生了！

  他被彈出了黑棺的空間。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