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怪夢

  陸小七做了一個夢。

  這是一座寧靜的海島，海浪輕柔地撫摸著沙灘。

  清晨，四周煙霧籠罩，就連調皮的鳥兒們，也都輕輕地鳴叫。

  「哇！」的一聲嬰啼，打破了周圍的寂靜，這聲音是如此的洪亮，海面的煙霧都差點被震散！

  「多麼強壯的孩子啊！忒提斯，我的愛人！」一個男人抱著嬰兒，滿臉的幸福：「辛苦你了，生下了我們的孩子！」

  一個美麗得上天都要嫉妒的女人，臉色蒼白地躺在獸皮上，就像世上所有的母親一樣，她雖然疲憊而又虛弱，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她接過了自己的孩子，是個男孩。

  

  「給我們的孩子起個名字吧！珀琉斯！」女人的聲音溫柔而動聽：「我希望他未來和你一樣，是一位萬眾敬仰的英雄！」

  「忒提斯，普羅米修斯的預言是，你的兒子必將遠遠勝過他的父親，所以不必擔心，親愛的，我們的兒子將來一定會是一個遠勝於我，並且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男人親了親女人的額頭，幫她擦去臉上的汗水：「至於他的名字，我覺得他應該得到神明的祝福！」

  話音剛落，環繞海島的濃霧就散去，明媚的陽光照耀進來。

  隨著陽光照進房間的，是兩位美麗的女人，她們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房間的床前。

  「赫拉？雅典娜？」忒提斯滿臉的驚訝，掙扎著要坐起來，卻被一個頭戴花環的女人按倒：「你現在還很虛弱，親愛的海洋女神！」

  「我和雅典娜來這裡，是要給你的孩子祝福！親愛的忒提斯！」另一個無比美麗和高貴的女人開口說道，她是奧林匹斯的天后，眾神之王的妻子，赫拉。

  一旁的男人單膝跪地，向著兩位女神行禮。

  天后和智慧女神同時降臨，是莫大的榮幸！

  「就叫他阿喀琉斯吧！」赫拉抱起小男嬰，在他的額間一吻：「他將勇猛無敵，戰無不勝！」

  「他的智慧將足以通曉人心，統帥軍隊！」雅典娜摘下頭頂花環上的一片葉子，放在嬰兒唇邊，葉子化作綠色的汁液，流進了他的嘴裡。

  忒提斯感激地看著兩個女神。

  兩個女神對她報以微笑，赫拉道：「雖然我們給了這孩子祝福，但他的命運早已註定！」赫拉俯身貼近忒提斯的耳畔，輕聲道：「來之前，拉克西絲（命運女神）就和我說過，這孩子未來會在與特洛伊人的戰鬥中，被弓箭射死！你應該早做準備！」

  忒提斯被嚇了一跳，她自己是神，當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樣是不朽的，再次感激地看了赫拉一眼，點了點頭。

  兩個女神離開了。

  ………………

  陸小七全程都是上帝視角，就像在看電影。他一開始以為自己又闖入了別人的夢境，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這是自己的夢。

  「我為什麼會夢到這些東西？」陸小七感到很奇怪。

  一般來說，做夢嘛，無非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雖然說陸小七已經很久沒做夢了，但他記得自己以前做的夢大多和日常生活有關，或者偶爾做個走上人生巔峰的美夢（比如上次做夢獲得諾貝爾獎）。

  可是現在自己居然夢到神話傳說了！簡直不可思議！難道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已經讓他潛意識的世界觀，從科學側，倒向神秘側了嗎？

  雖然這是夢境，但陸小七還是感嘆自己的想像能力實在太強大了；「嘖嘖！這和現實有什麼差別？你看這島嶼，這樹林，這海水！每一片樹葉都如此逼真，夢裡人物的每個毛孔都能看清！我簡直就是天才！」這個傢伙一自戀就收不住了。

  …………

  夢境繼續，場景突然轉換。

  陸小七眼前已經不是那個小島了，而是一處幽暗的山澗里。

  「你要做什麼？忒提斯？」男人抓住自己妻子的手臂，背後的長矛上沾滿了鮮血，他剛從戰場上回來。

  「親愛的！我不能容許我的孩子會有那悲慘的命運！他是我的兒子，他應該不朽！」忒提斯的臉色有些瘋狂，但更多的是濃郁得化不開的母愛光芒。

  「那是他自己的命運！就算你是神，也沒有干涉的權能！」男人滿臉的痛苦：「我和你一樣愛我們的孩子，忒提斯！但是就算你想庇護他，也不該打冥河之水的主意！有沒有用不知道，但一定會得罪冥神！」

  「我不管！他是我的孩子！冥河之水一定有用的！你是凡人，可能不知道，冥河之水是塔耳塔洛斯的血液所化，只要是擁有神之血脈的人類，就能強化肉體，從此不管是人界還是神界，再也沒誰能夠傷到他！」忒提斯的聲音歇斯底里。

  「但那一定會付出代價！不是嗎？要不然人間那麼多的半神，都去冥河裡泡一泡，那你們奧林匹斯山早就換主人了！高傲的宙斯也會被拉下王座！」男人也吼了起來，他從來就不相信有能輕易獲得的力量。

  男人要變得強大，只有靠自己不斷地磨練，不斷地去戰鬥！

  「是的，的確是有代價的！」忒提斯深吸一口氣，「代價就是，泡過冥河之水的半神，死後靈魂歸冥界所有，永遠無法再獲自由。」

  男人聽了大怒，張口就要呵斥，被忒提斯打斷：「但是我們的孩子不可能死！等我幫他泡好冥河水，就算是宙斯之矛也奈何不了他！」

  說完，她用神力蒙蔽了自己的丈夫，抱著嬰兒跳進了山澗的一個岩洞裡——這裡是冥界的入口之一。

  …………

  陸小七看得大呼過癮，簡直就像在看最經典的舞台劇，比他看過所有的魔幻電影的特效都要逼真。

  「鏡頭」又切換了，這回是一處昏暗無比的空間。

  一條寬闊無比的漆黑河流奔騰著，卻沒有發出任何水流的聲音，仿佛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鍵一般。

  偶爾有亡靈從河面冒出頭，發出無聲的哀嚎聲，因為它們將隨著冥河流入煉獄。

  忒提斯抱著自己的兒子站在河邊，小心翼翼地，冥河之水的確可以強化半神，但對真正的神祇來說，卻是毒藥，沾著一點都沒好果子吃。

  雙手抓著男嬰的腳踝，倒提著，忒提斯把他泡進了冥河裡。

  可能是太痛苦了，男嬰在冥河水裡劇烈掙扎著。

  很快，男嬰身上就滲透出一層金色的光芒，他也不再掙扎，忒提斯面色一喜，似乎成功了！

  「誰？！！！！！」

  一個巨大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威嚴無比，這聲音似乎擁有莫大的威能，連冥河都被震盪得捲起滔天巨浪。

  忒提斯臉色一變，提起自己的兒子，夾在懷裡，化作一道亮藍色的光芒，逃走了。

  「該死的哈迪斯！」她低聲詛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