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的債主

  桑夏在浴室里一遍一遍沖洗著自己的身體，紅色的污水流進地漏，她將今天那件髒裙子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里，面無表情的從浴室里出來。

  「桑夏...你沒事吧。」肖雯遲疑著關心道。

  桑夏吸了吸鼻子，淡淡搖頭，「沒事。」

  就是可能有點感冒。

  趙今今見狀從抽屜里拿出一盒感冒沖劑遞給她，「今天的事在學校里都傳開了，那個路則羽可真討厭，關他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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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夏在學校門口被潑了油漆，但學生們討論最多的卻是路則羽逼著桑夏改名。

  「見過離譜的，沒見過這麼離譜的，誰的名字不是人家父母給取的，他一句不喜歡就讓人家去改了，有沒有天理？」肖雯對路則羽印象極差，加上他今天的離譜做派，更加覺得桑夏是無辜的。

  「桑夏，你別怕，這幾天你和我們一起上課，我看他們還敢不敢欺負你。」

  室友們堅定的維護讓桑夏心中一暖，她輕輕點了點頭。

  ...

  「桑夏，傳球給我！」

  操場上陽光和煦、綠草茵茵，桑夏有些慶幸自己和室友們都選修了排球課，不然她就要自己一個人對著牆顛球了。

  「嘿！」桑夏雙手將球傳給王曉梅，王曉梅接住球後又往空中顛了兩下，才傳給趙今今。

  「啊啊啊怎麼又傳給我啊我是個體育廢物啊...」不出意外趙今今撲了個空讓球滾到了地上。

  女孩氣喘吁吁地拾起球，奮力地拍給桑夏：「桑夏，給你——」

  「嗯？」桑夏正擦著額頭上的汗，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球形體飛快與自己擦肩而過。

  趙今今發球發得太過用力，那球穿過了綠茵場還不停，滾到了花叢後便消失不見。

  「啊...我的錯我的錯。」趙今今尷尬地要跑去拾回來，卻被近前的桑夏攔住。

  桑夏：「我去吧，我離得近。」說罷馬尾一甩，小跑著往球消失的方向而去。

  夏日的風微燥，桑夏矮下身子往花叢中尋去，只見一顆白色的排球正安安靜靜的躺在裡面的空地上。

  她眼神微亮，雙膝跪地伸手去撈，好在她的手夠長，觸到了球面。

  可下一秒，一隻黑紅相間的籃球鞋踩在了她的手背上，桑夏睫羽輕顫。

  「嘖嘖，又被我給逮到了。」

  桑夏遲滯地抬起頭，半人高的月季花叢對面，藍色的眼睛挑眉看她。

  「...是你。」桑夏忙想抽回手，那鞋子卻踩得更緊，手指生疼，「你幹什麼！」

  路則羽吹了吹額角金色的發，玩味地道：

  「我剛才聽到有人喊了你『桑夏』，昨天不是已經警告過你了嗎，把你的名字改掉。」

  桑夏抿唇，聲音柔軟但不卑不亢：「憑什麼，這是我父母給我取的名字。」

  「憑什麼？呵...」路則羽似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就憑是我說的，要麼把名字改掉，要麼賠我一雙你被你毀掉的限量版籃球鞋，你自己選一個。」

  桑夏忍著疼痛，抬眸一字一句地開口：

  「籃球鞋...我會想辦法賠給你...」冷汗從她的眉下墜落，「但我的名字，是父母取的，一個字都不能改...呃啊——」

  路則羽狠狠地把腳下的排球一踹，桑夏不由倒在了地上。

  少年撕開一枚口香糖放進嘴裡，輕蔑一笑：「真的要把我笑死，小爺的籃球鞋有價無市，瞧你這樣子...嗤，恐怕連我鞋櫃裡一雙最普通的鞋也買不起。」

  「我說過，我會賠給你的！」少女撐起身子，依舊倔強的道。

  桑夏百折不撓的模樣忽然讓路則羽來了幾分興趣，「哦，是嗎？」

  他彎腰從桑夏的口袋裡拿出她的手機，隨手輸入了一串號碼，隨後扔到她身上：

  「我現在是你的債主了，希望你能隨叫隨到，把我哄開心了我會考慮免除你的利息。」

  待人走遠後，桑夏從地上爬起來，打開手機一看路則羽已經將他的手機號存進了她的通訊簿中，備註是——債主。

  微信不知什麼時候也加上了，路則羽發來一條消息：「今天晚上，紅燈街黑金酒吧，不來你就死定了。」

  桑夏翻了個白眼暗道一句「神經」，她把手機放回口袋，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將球撿起。

  「桑夏，你怎麼去了這麼久了，都快下課了。」肖雯道。

  桑夏將球扔給她，嘆了口氣：「摔了一跤，我去趟醫務室抹點藥。」

  室友們立即上前擔憂地問：「有沒有事，我們陪你一起去吧。」

  桑夏擺了擺手，「不用不用，一點擦傷而已。」她和老師告了假，拿上外套提前離開了操場。

  夜沉如水，幾點暗淡的星子墜在天幕上，幾乎要被路上的霓虹掩蓋。

  紅燈街的狂歡才剛剛開始，細窄的道路兩旁時不時有衣著暴露的女人攬客，深黑的巷子內調笑聲陣陣。

  桑夏一襲雪白的及膝連衣裙斜靠在電線桿的陰影下，在陰暗雜亂的背景下，她像一朵從未被污染過的梔子花。

  路過的男人露出驚艷之色，下流地衝著她吹起口哨。

  「滾。」少女薄唇輕啟，冷冷地吐出一個字。

  男人愣了愣，被少女的眼神嚇了一跳，暗罵了句髒話灰溜溜的走了。

  桑夏心中冷笑，混跡紅燈街的男人不是頹喪的中年閒漢就是人生失敗的廢物，最是欺軟怕硬。

  她早就不怕了。

  道路對面是紅燈街最大的酒吧，它沒有招牌，門頭上刷著黑金兩種顏色的塗鴉，圈子裡的人都叫它黑金酒吧。

  路則羽告訴她「黑金」這個名字，說明他不想讓她順利的找到這裡，他想讓她迷失在魚龍混雜的紅燈街然後不得不瑟瑟發抖地與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流。

  男人真是惡趣味。

  桑夏身後的暗巷中走出一個身著性感吊帶紅裙的女人，女人的臉上鋪著厚厚的脂粉，紅唇如烈焰一般。

  女人晃著紅酒杯一隻手搭在了桑夏的肩頭，那纖長的玉指卻缺了一根小指，夜色下有些駭人。

  她語氣輕佻的道：「一切都幫你安排好了，你要怎麼謝我？」

  桑夏面無表情地從自己的帆布包里取出兩疊板磚厚的紅鈔票，「兩萬，足夠你逍遙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