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說話算話的防盜章』

  導演，華夏影視圈的無冕之王，之所以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不外乎什麼事兒都能找導演解決。劇組裡上到拍攝質量，下到衣食住行，看似是製片人在負責統籌，可但凡拍攝進度、成片質量、最終票房等等有一點問題，別的人不說，導演便是那最終責任人。

  也就是幾年後吧，在象山有個組，通宵拍戲的時候有燈光組的小孩從手腳架上掉下來，連日熬夜，再加上是腦袋朝下，送到醫院搶救三天，最終還是英年早逝。

  按說這明明不關導演的事兒，可導演卻必須出面安撫人心。

  導演要跟那小孩的家屬協商賠償事宜不說，甚至還拿出自己積累了十幾年的名聲，和景區領導保證，該事件絕對不會影響景區的正常運營，事故處理合法合規，且絕對沒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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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這位導演的脾氣可是出了名的不好，但在此次事件中，愣是裝了一路的孫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是一種人生智慧，但李算不想過那種人生。

  想要在片場當皇帝，意味著爽，不過是操心的爽，管理了幾百號人的吃喝拉撒，答對各個階層的的實際要求，對眾人的工作結果負責，對投資人的資金負責，對影迷的期待負責，最後再拿出一部有藝術修養的成片——完成了這麼多任務，還拿出最好的結果，可不就是爽嗎？

  就比如郭帆導演的《流量地球2》，上萬人的攝製團隊，單單是吃飯問題，就需要學習國外團隊的先進經驗，看著外國老師的臉色，頂著投資人的壓力，又扛起了華夏影視工業化的大旗，最終被央視點名表揚，幾個月內成為名人，將那杆大旗用力揮舞。

  天啊，太爽了，不過非必要的話，還是你們來吧。

  李算把腦袋靠在揚冪的肩膀上，沒辦法，自打想要善良點之後，那『改變世界』的想法就剎不住了，咱不說拯救華娛，只是把規劃范、制度化、公司化帶進來，調整一下生產關係，教出一些合適的編導演……結果事情卻越做越多。

  他低著腦袋，有氣無力的跟揚冪抱怨：「我也不想那麼累啊，可是真沒辦法，有些事兒除了我，別人根本做不到。」

  這話有吹牛皮的嫌疑，但揚冪居然還真信了，她認真的問：「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李算抬起眼睛看去，姑娘那精緻且讓他舒服的五官此時有些不真實，帶妝和不帶妝的揚冪完全給人兩個感覺，前者禍國殃民，後者就像是小白花了。

  他把手貼在揚冪的臉上感受到那臉蛋的質感和溫度，無比認真的說：「有一件事兒，你肯定能幫的上忙。」

  「什麼？」揚冪認真的看向李算，好像在等待什麼艱巨的任務。

  李算認真的說：「今天晚上，我不想動。」

  揚冪那好看的眉頭微皺，是沒明白李算什麼意思。等想明白了，她卻突然紅了臉，想從李算身上起來卻不能，因為李算早已經將她牢牢抱住。

  「別動。」

  李算對著那雙動不動就攝人心魄的眼睛，又問了句：「這忙，能幫嗎？」

  ……

  想要當導演，第一步就是為人師表，圈內人那一口一個『老師』可不是白叫的。

  張藝謀導演之所以貴為國師，不單單是其對宏大敘事的天然敏感，更因為他懂得表演。謀女郎統治了華夏影壇的半壁江山，國內的人氣固然重要，但國外的認可卻好像神格。

  藝術什麼的咱先不談，這年頭，誰能讓國人在國際上感覺揚眉吐氣，那誰便是民族英雄，民族英雄們可以站上人們心中的高台，如神明一般，手人頂禮膜拜——可惜的是，那高台，有保質期。

  第二天中午，祿口機場。

  一隊小情侶在大庭廣眾之下緊緊相擁，互相吻別，旁若無人。順著他們往機場門口看去，便可以在休息區的座椅縫隙中，看到一雙窺伺的眼睛。

  這雙窺伺的眼睛是張頌文的，李算來到他身後，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對小情侶。

  兩人看著是就差負距離接觸，那親吻的叫一個忘我。

  李算先是善意的提醒張頌文非禮勿視，但張頌文仍然看的入神。李算湊到他耳邊，大聲的喊了句：「別看了！」

  張頌文被嚇了一跳，那對小情侶也是一樣，看著他們即刻分開的身影，張頌文點頭哈腰的表示歉意，然後立刻跟上已經走出不遠距離的李算。

  「李老師，時刻觀察生活，才能更好的工作。」張頌文的語氣仍然慢慢悠悠，像是在為自己解釋，但臉上卻絲毫不見愧疚。

  李算頭也不回的說了句：「張頌文老師的工作態度我認可，但工作方式有點猥瑣。想觀察生活，也可以大大方方。」

  「李算老師您誤會我了，人這個東西很奇怪，就好像量子形態，一旦被人觀測，就會從疊加態變成固定形態，但那樣的固定，不真實。」

  「聽您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我想多了。原來張頌文老師這麼高風亮節？昨天出了點事兒，揚冪老師對我的態度有些奇怪……張頌文老師，您昨天見過揚冪老師嗎？」

  李算回頭看來，張頌文臉上是古井無波，『我有一個朋友』，這種爛大街的戲碼如果能騙得了張頌文，那這世界上就沒有秘密了。

  見張頌文不想回答，李算又說：「揚冪老師昨天跟我聊了很多，對了，張頌文老師結婚了嗎？」

  張頌文看來，眼神戒備。

  確認過眼神，是同樣的人，李算繼續說:「沒別的，我只是想認識一下您的太太，告訴她男人有錢就變壞，生活處處都謊言，說是觀察生活，其實是精神出軌……」

  張頌文立刻汗顏，說：「李老師，我服了。」

  如何驗證別人有沒有侵犯你的權益？

  用他對待你的方式，去對待他。

  「都是男人，互相體量。」李算對著張頌文眨了眨眼：「希望您和冪冪，成為不了朋友。」

  這倒不是李算小心眼，論長相對比張頌文，他有絕對自信，可比舔狗更不得好死的生物，便是男性朋友和男閨蜜，因為男人想什麼他懂，女人要什麼他更懂，他還對姑娘們知無不言，出賣行業機密……你說是另有所圖也行啊，可有的男性朋友和男閨蜜，純粹是嫉妒你精心打造的和諧生活，你說該不該死？

  李算此次前來，除了帶走『定時炸彈』張頌文，就是要自己籌備導演組，要說以一己之力成為享譽全球的大導演，那肯定是天方夜譚，你現在就是拿出一個GG，李算也不會拍。但俗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

  導演組，這個配置國內老早就有，但奈何人才梯隊不行，但凡是在觀眾那有名有姓的導演，都得獨自挑大樑，李算他不是科班出身，想學也需要大量時間，所以質不行，就用量來湊，在實戰中學習，之後再回科班，錘鍊理論，如此反覆，便可速成。

  李算謀劃著名自己的速成大計，又看了一眼計劃中必須的的張頌文。

  此時的張頌文還不是什麼知名演員，但和後世觀眾認為的，『在成名之前歷盡苦難』的主旋律人設還有很大差距，比如作為揚冪的演技指導，他在《我要》這個戲上，至少拿到六位數的收入，而且時下的觀眾更喜歡年輕漂亮的面龐，可只要年輕漂亮了，那就意味著沒有演技。

  張頌文演技好，教學態度好，教學質量過硬，又有那麼多年輕漂亮的演員……這麼龐大的市場需求在，難倒是憑本事群困潦倒？

  其實明星和演員都是公眾人物，公眾對你的既有印象便是你的人設，公眾需要張頌文這樣的演員經歷過時間維度極長的艱難困苦，以便告訴他們，所有的痛苦，哪怕極其漫長，也只是暫時的。

  公眾需要的從來不是藝術和演員，公眾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投射他們自身欲望的偶像。

  上了飛機之後，張頌文和李算一直在討價還價，除了擔任嘉行的演技指導之外，李算還想邀請張頌文加入自己的導演組，並想趁著他不熟悉自己的作用，一舉拿下。

  誰知，張頌文對李算的動機，竟有一定了解。

  「李老師，這個問題，我需要回去和妻子商量一下。」

  李算冷笑，想著我TM要不是知道你四十多歲還沒頭婚，這就要被你騙了。

  李算很認同的說：「是啊，這種事兒是得和家人商量一下，不如我做東，請您和太太出來，一起吃頓飯吧。」

  張頌文果然一臉為難：「李老師，有點不太方便，我太太不是圈內人，對圈內，有一定誤解，所以她不是很支持我。」

  李算心中冷笑，不支持？是不喜歡那一年一百多萬的培訓費嗎？

  他說：「是不太方便，還是看我現在沒什麼成績啊？」

  李算看向張頌文，再將一軍，按照他的分析，張頌文現在是年入七位數（稅後）的演技顧問，想把這樣的人綁上戰車，又不想給股份，那除了給錢，還得給未來。

  他又說：「要不這樣吧，我這還有一個劇本構思。不過話先說清楚，只是構思，劇本我還沒寫，我先把男主角的人設，說出來給您聽聽？」

  李算只看到張頌文的眼睛都亮了，好的演員都會看劇本，哪怕只是《我要》這樣的愛情電影，張頌文也能看出李算的基本功。

  13年的愛情戲，大部分都是你愛我，你變了心，我傷心，我打胎。沒什麼意思不說，且主題都不是很正能量，就拿小燕子導演，明年即將上映的《匆匆那年》來說，雖然彭于晏、倪妮等群星雲集，但劇情老套狗血，變心，小三加墮胎的套路，看似是精準復刻了觀影群體的青春，但主題卻並不正能量。

  這裡的正能量，說的不是光明、偉大、正義，而是李算在《我要》中，謳歌的勇氣。

  雖然都是被悲劇結局，小燕子導演拍攝的遺憾，是一群中年的集體回憶。

  李算的《我要》，卻謳歌了的愛情中的勇氣。

  此時華夏電影人的思維還停留在《泰坦尼克》，史詩級的災難，搭配上史詩級的『你跳我也跳』，促成了席捲全世界的愛情狂潮。

  這年頭的華夏電影人從不關注愛情本身，只是想學習《泰坦尼克》的『以大見小』，卻苦無精良的製作班底，但李算不一樣，在李算的劇本里，到處都是『以小見大。』

  勇氣、衝動、少年的無畏、衝動，最終蛻變為勇敢。面對現實撞的頭破血流，卻依舊堅持，這不就是我們渴望在少年人身上看到的東西嗎？

  小楊導是《泰坦尼克》的忠實簇擁，之所以能提出『仿佛戈壁灘一樣的愛情』，不是因為他傻，是他因為能模仿的對象，只有這些影視經典。

  為了貼合市場的觀影情緒，出奇招、早奇觀、立人設，是所有影視製作公司的套路，《初戀五十次》、《泰坦尼克》、《諾丁山》等美國愛情片是唯一能學習的對象。

  其中，《初戀五十次》女主每天都會失憶，《泰坦尼克》有宏大的史詩背景，《諾丁山》那講的是大明星和普通人的戀愛故事，每一部都有自己的賣點和奇觀。

  從這些電影也可以看出，沒有一個類似『重生』這樣的設置，當下的編劇，很難寫出愛情中的真能量。

  但李算不一樣，他寫了愛情之下的勇氣，甚至升華了一下，還有勇氣面對現實的消亡，以及最後結局時，男主為了凌一堯的那棟房子，最後死在戈壁灘上。

  李算對小說的原著進行了改編，哪怕只是結尾，也給人感覺更真實。因為在原著電影中，男主呂青揚在馬上要見到凌一堯的情況下，仍然在戈壁暴風雪中，離開汽車，獨自走入危險程度十級的戈壁灘。

  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您說的，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張頌文忍不住發問，哪怕知道這是李算的魚餌，也得『願者上鉤』，沒辦法，演員們有時候比導演更加需要好的角色，越是優秀的，越是如此、

  「他是在大陸臥底十年的間諜，表面身份卻是一個窩囊到頭的出租司機。他有一個女兒，卻不是自己親生，而是自己上司的。他妻子同樣是個間諜，表面上是教師，可實際上卻需要用身體去交換情報，二人之間沒有間諜生活的驚險刺激，只有發不下來的工資，捨不得治的壞牙，動不動就坑他們的生死，還有一個早戀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