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男人這東西』（請假）

  戲劇上有個詞兒叫規定情境，也就是俗稱的困局，而一個合格的渣男，能在任何情景下保持冷靜，並尋找最優解。

  所以李算把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僻靜地方，並示意趙若瑤等人稍等片刻。

  哪怕是醉駕，無證駕駛，再加上被當眾抓包，李算臉上也沒有絲毫愧疚。沒辦法，在確定能得到原諒之前，跪地求饒這種招數，只能增加獲得原諒的成本。

  

  這就是傳說中渣男經濟學，再說就算這次過關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都別說夫妻了，男人和女人之間，就是一場永無休止的戰爭，所以哪怕是休戰期，也要為將來做打算。

  李算到僻靜處站定，回頭望了一眼其他人，確定法不傳六耳之後，問了一句：「今天不忙？」

  電話那邊還是沒有回應，李算又稍微走遠了些，再問了一句。

  「真生氣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生硬的『嗯』。

  李算笑著商量：「你說說我這人啊，沒事兒就願意往警察局跑，下部戲咱們就寫個警察的故事吧，一次性在警察局待個夠，以後我都不來了，好不好？」

  面對李算的『商量』，揚冪仍然沒吭聲，李算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只能等了一會兒，然後建議道：「要不你就罵我一頓吧，只限今天，就在電話里罵。」

  電話里問：「罵你會聽嗎？」

  「我儘量聽。」李算好像不想結束爭吵。

  「那就是我一開口，你就把電話放一邊，然後等時間差不多了，再把電話接起來，並假裝聽完了全程。」揚冪最後遞上致命一擊：「我爸說你們男人都這樣，一開始，我還覺得是他在給自己找藉口，現在看來，你們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李算有點頭疼，他這套破解爭執，並明確家庭地位的路數有一個致命弱點，老丈人是女兒奴，且什麼都跟女兒說。

  他蹲在地上，沉默了會兒，說：「那這樣吧，我保證沒有下次了，明天就去考駕照。」

  「行，你說什麼都行，反正我都聽你的。你說去學車我信，你說開車不喝酒了我也信，反正結果就是我扛著唄。

  咱們還是快點結婚吧，這樣你把自己作死了，我就能花你的錢，打你的娃，弄不好再找個人回來，對你的娃混合雙打。」

  李算聽著電話里揚冪的聲音，臉色漸漸不好看了，沒辦法，作為一個影視從業者，他太有畫面感，而且揚冪所說的樁樁件件，都有可能成為現實。

  他只能強硬解釋：「我不喝了，我本來就不願意喝酒，要不是第一次在新浪那幫人面前亮相，我昨天都不會沾酒。」

  電話里沉默了將近一分鐘，揚冪突然聲音低沉地說：「咱們就要結婚了，是一家人了，這麼危險的事兒，你以後能別幹了嗎？就當是為了我。」

  聽著那溫言軟語，李算的心像是被那遠隔千里的姑娘摸了一下。

  他坐在馬路牙子上，苦笑說：「你啊，算是找到對付我的辦法了。」

  南京，現場。

  趴在手臂上的揚冪眼睛一亮，她立刻坐起身，不再藉助擠壓胃部的方法影響情緒，而是把目光放在伸手就能夠到的芥末汁上。

  「我學車，學車，將來爭取做一個守法公民，不給警察叔叔添麻煩，但我不保證啊，目前為止，這只是一個意向？」

  電話里，李算的聲音又傳來，揚冪也是發了狠，拿起芥末汁，三兩下打開，當時就吃了一大口。

  那眼淚啊，頃刻間就下來了。更別提頂起來的那股勁兒，真是讓她頭痛欲裂。

  可就算如此，揚冪還在堅持。

  曾嘉打來電話的時候是早上三點，說是不管怎樣，這事兒她必須得跟揚冪說清楚。人家壓根就沒說李算壞話，只是說那車雖然是她借的，但她根本就不知道李算沒有駕照。

  李算跟揚冪說過他會開車，但就他那張嘴，聽他說什麼不得打個折扣啊？

  揚冪的下一個行動是找楊導請假，什麼藉口都沒找，直接告訴對方李算進去了，可楊導居然絲毫都不擔心，聽完了全部事情經過之後，以拍攝緊張為由，根本就不批假。

  楊導只是告訴揚冪：「放心，那小子死不了。」

  可放心這詞兒從來都是說說容易，燕京姑娘，雖然打架負責給置辦行頭，但這種明知犯法的事兒，可是絕對不支持。

  擔心了一個多小時，揚冪突然福至心靈，把楊導的現場講戲，和張頌文的人物細節分析等等聯繫起來。她發揮了臨時的創造力，找到張頌文，給他講了個故事。

  男女認識時間不長，但關係發展飛快，如今談婚論嫁，但男人卻總是犯錯的故事。

  張頌文也沒清醒，直接問，出軌了？

  揚冪聲音顫抖地問：「男人都會出軌嗎？」

  張頌文問了揚冪朋友的性格，男人的性格，雙方職業和家庭對比，經過短暫分析，然後鄭重其事地告訴揚冪，這男人沒救了，如果你朋友真想嫁給他，那從現在開始，就得給立規矩。

  規矩？

  李算不給自己立就不錯了。

  揚冪臉色蒼白地跟張頌文求教解決之法，根本就不知道已經摻和進老闆家事的張頌文告訴揚冪：「男人是愛自由沒錯，那是他的嚮往，但就跟咱們在戲劇上創造人物一樣，想立規矩，就得從恐懼入手。」

  那麼，李算的恐懼是什麼呢？

  揚冪苦思冥想，聯合部分都市傳說，便說出後世有名的金句。

  『你死了，別人睡你老婆，花你錢，打你娃。』

  說出這話之前，揚冪酌情修改了睡你老婆這一段，但李算卻說，『你算是找到對付我的辦法了』。

  什麼刀山火海啊，在溫柔刀面前，都得敗下陣來。

  找張頌文最後對詞的時候，張頌文還提醒她：「你這話是不錯，但是太直接了，容易傷人，最好告訴你朋友，之後再說點什麼詞兒緩和一下，把找別人打你娃這話，變成氣話。」

  張頌文是個老實人，面對揚冪這位老闆的求助，有什麼就說什麼。

  京城這邊，聽到揚冪的哭，李算的心裡就更軟了，但也不至於沒辦法，只能繼續哄著，想用甜言蜜語哄到破涕為笑。

  「看到了吧，這就是渣男。」

  熱巴坐在台階上，身後的穀雨如鬼魅一般出現。

  她問：「你出來了？」

  「秘書起床了，一個電話的事兒。嘖嘖，不過可惜了，英雄救美的時機都錯過了。」

  把人打了，還打得挺慘，對穀雨來說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兒，她坐在熱巴身邊看著李算的背影，就跟熱巴打聽。

  「誰啊？」

  「很有意思的老師……」

  熱巴話音未落，夏莎莎就搶著補充：「是李算老師。」

  「老師？教你們什麼啊？」

  夏莎莎有意維護李算的光輝形象：「編劇。」

  穀雨樂了：「你跟他睡了？」

  夏莎莎的臉當即通紅：「你這人怎麼就會胡說八道啊！」

  她起身就走，跑到正打電話，匯報情況的趙若瑤身邊。熱巴也想跟著，可穀雨卻用一句話讓她留了下來：「『要想學得會，先跟師傅睡』，這話聽過嗎？」

  熱巴皺起眉頭，一副受到冒犯的表情，穀雨連忙轉移話題：「放心，沒說你，說他。」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李算的方向：「男人這東西，我可太了解了。知道為什麼嗎？」

  熱巴好奇：「為什麼？」

  「因為我就是某個男人的錯誤啊……想知道更多嗎？」

  看著熱巴小鹿一般的眼睛，穀雨拿出手機：「換個微信唄，哪怕不能常見面，也能常聊天啊。還有，別跟他學什麼編劇了，你跟我混吧。」

  熱巴直接沒好氣地扔出一句：「我是演員。」

  ……

  哄好了揚冪之後，李算像是剛賣了天大的力氣，沒辦法，老丈人的女兒奴身份讓他喪失了先機，揚冪的突然變招，也讓他毫無準備。

  簽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條約的李算，一路上長吁短嘆，他隱約感覺到揚冪那邊有什麼異常，但能有個人管著，這感覺還挺奇妙。

  像是夏莎莎和趙若瑤這種京城人，肯定不能感覺到那種漂在異鄉的孤獨感，這是一個有兩千萬人生活的大城市，但也可以讓你在拿起電話時，找不到一個可以立刻見面的人。

  「給我訂一張去南京的機票吧，今天晚上。」

  李算的突然開口讓趙若瑤一愣，她此時還沒有適應李算經紀人的身份，只是說：「後天有一個安排推不掉。」

  「什麼安排？」

  「《開講了》，是一檔綜藝節目，請過很多文化名人，節目組的錄製流程我已經發到了你郵箱，還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李算開口打斷：「文化名人，那他們找我幹什麼？」

  「是新浪那邊的宣傳流程，而且這個節目之後，你和揚冪的緋聞會適度曝光，還有……」

  「行了，你別說了，我今天晚上，要一張去南京的機票。」

  見李算望過來的眼神，趙若瑤保持沉默，同時心中謹記曾嘉的教導。

  「你管不了他，就慣著他，需要的時候，找揚冪對付他。」

  曾嘉也算是摸准了李算的命門，知道面對什麼人的時候，百鍊鋼才能化成繞指柔。

  李算又從後視鏡中看了眼即將睡著的熱巴，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那副舒適的樣子就有些不爽，要不是因為這姑娘，他也不至於在揚冪那喪權辱國，那就這麼放過是不是可惜了？

  「你們倆！」他輕聲說。

  熱巴和夏莎莎看向後視鏡，正對上李算的目光。

  李算面無表情的說：「故事結構的問題，夏莎莎你要跟熱巴說清楚，我暫時想到一點東西，你們記。」

  夏莎莎下意識掏出手機，熱巴也緊隨其後。

  「《微時代》這部戲我不打算全部改，只想改熱巴的部分，吳安柏這個人物，如何從討厭自己的私生女身份，到接受，最後再回到母親身邊，我需要一條完整的故事線。熱巴寫人物小傳，夏莎莎你寫劇情，多狗血都不要緊，我來改最後一稿。」

  「明白。」夏莎莎率先應了，熱巴卻是有些糾結。

  「有什麼問題嗎？」李算看著熱巴問。

  「我可能做不好。」熱巴躊躇了半晌才說。

  夏莎莎看了熱巴一眼，還沒明白這姑娘到底是什麼人。有的時候聰明到足智多謀，有時候又傻到笨拙死板。

  『你不會可以找我啊。』她捏了一下熱巴的手，熱巴卻像是沒感覺到。

  「做不好是應該的。但是你們要儘量寫，多爛的東西我都看得下去，用沒用心，怒沒努力，我也能看得出來。

  而且我這人，不討厭笨，就討厭你們在我面前，玩那種一眼就能被看出來的狡猾。」

  李算說完之後，便移開視線，其實就收徒弟而言，資質笨拙不算什麼，畢竟這個世界，天才總是少數。

  ……

  凌晨時分，李算走出航站樓，黑燈瞎火地趕到酒店，然後第一時間就進了機房，《我要》的牽扯越來越大，不知不覺間，竟占據了今年那一億KPI的大頭。

  機房是拍攝素材的匯總，現場完成的段落都會在此進行第一輪的粗剪，很多影視作品之所以前言不搭後語，除了內部矛盾之外，剪輯的失敗也占據主要元素。

  再有不到十五天，劇組就會啟程去甘肅，完成接下來的拍攝。

  李算盯著素材看了一個小時，這些還未成型，且有些枯燥無聊的東西，此時卻並未顯得那麼難以下咽。

  鮮為人知的是，編劇都有一個導演夢，李算也有過。

  房門再度傳來響動，李算回頭看去，是揚冪。

  李算轉過身：「沒睡？」

  揚冪搖搖頭，來到李算身邊：「等著你夜裡偷襲，但你怎麼都不來。」

  她伸出一隻手，摸上李算的臉：「睡覺吧，素的。」

  李算笑了，又看了他的姑娘一眼：「睡不著啊。」

  「為什麼？」

  「找到一個，還算過得去的徒弟。」

  「呦，那我就得問問你了，她漂亮嗎？」

  揚冪坐在李算的腿上，雙眼看著他，在屏幕的光亮下，眼睛裡好像閃著光。

  李算把頭貼過去：「你放心，沒你漂亮，但是，我想當導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