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夏威夷—帶血腥味的海風（上）

  「他媽的攪屎棍，哪都有你們的影子！」火奴魯魯以南海域，十九歲的黃昭站在船頭破口大罵，而他辱罵的對象，則是一隻由三艘不列顛武裝商船組成的小型艦隊。

  這支小艦隊一直跟以程不識號為首的大明新州艦隊分艦隊兜圈子，他們非常警覺，也非常懂得利用自身的優勢，這已經是來到夏威夷附近的第十一天了，這些天大明艦隊幾次想要靠近，最後都沒追上。

  至於不追行不行？其實也可以，畢竟雙方雖然毫不掩飾對對方的敵意，但這支小艦隊實在太弱了，黃昭估計三艘船的火炮都不到一百門，而大明這邊，光是程不識號就有七十門炮，要論實力，雙方都不在一個檔次上，只要大明海軍不主動出擊，對面應該是不敢靠近的。

  但問題就麻煩在這個地方，程不識號並不是來此旅遊的，而是奉了皇帝陛下的命令來將剛建立的夏威夷王國國王卡米哈米哈『帶』到京師應天府去的，很明顯，皇帝陛下看上了這幾座島。

  可來了才知道，這座破島上竟然是有防衛的，錦衣衛南鎮撫司宣教處海事調查科出現了重大的失職，在他們的前期報告中，夏威夷剛被各國發現不久，除了發現者，那位已經死在這座島上的英國探險家、海軍軍官詹姆斯.庫克外，沒人知道這裡。

  但實際上，這裡還有一個英國人米爾斯來過，並且這個米爾斯還是在廣東買的船和僱傭的水手探索到夏威夷的，而在米爾斯之後，一定數量的英國商人也來到了這裡。

  並且這個被皇帝稱為夏威夷的王國，已經和中國本土進行了快五年的檀香貿易了，雖然米爾斯大約是在1778左右在廣州買船和招募水手（海盜）的，但錦衣衛南鎮撫司宣教處竟然沒發現這一點，絕對難辭其咎。

  所以當程不識號等三艘軍艦和一艘補給艦來到這裡之後，頓時就傻眼了，在米爾斯等一票英國軍官的幫助下，這個火奴魯魯港口附近的卡哈拉山上修建了歐式的瞭望塔，港口還有幾門從船上卸下來的十八到三十六磅不等的火炮，這島上還有數百中國商人和移民。

  現在的局面是，程不識號要是上去進攻，除了要擔心港口的火炮以外還要防備海面上那三艘武裝商船的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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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難受的是，他們出發的時候是四艘船，不過途中一艘三桅快速巡洋艦因為風暴損壞不得不回那霸港去了，而且還有一件要命的事，艦隊唯一的一支海軍陸戰隊，全部在這艘巡洋艦上，導致現在的艦隊中缺少能進行登陸作戰陸戰隊士兵。

  但不去呢，首先皇帝陛下的命令就無法完成，其次這些天已經有幾個華人移民劃著名船來向住錨在港口外的艦隊報信了，夏威夷國王卡米哈米哈在英國傳教士的鼓動下，已經將華人移民扣押，並且準備了一支一千三百人裝備了三百支各式火繩槍和燧發槍的土著軍隊準備反抗。

  這種情況下，艦隊就只能暫時在港口外跟英國武裝商船兜圈子了，因為他們要是一走，這些華人移民和商人的命就保不住了，要是發生幾百華人移民和商人被殺事件的話，帝國尊嚴何在？估計艦隊從上到下都要上軍事法庭吧！

  「叮叮噹噹！」極為清脆的鈴聲打斷了黃昭對英國武裝商船的怒視，他迅速抬頭望艦首的桅杆上看去，這個銅鈴是連接著位於這根最高桅杆上瞭望手的，桅杆頂部，瞭望手奮力揮動著紅黃兩色的兩面小旗。

  「東北方！三艘敵艦！未知！」黃昭大聲的吼叫著瞭望手傳來的信息，這是目前葉明帝國獨樹一幟的海上傳遞信息方式，甚至是全世界唯一的，旗語非常嚴謹、豐富，據說是皇帝陛下親自設計的。

  「所有人！立刻就位！水手長到位！火炮長準備到位，打開炮窗，準備戰鬥！」黃昭大聲吼叫的同時，程不識號艦長海中少將張保從艦長室走出來開始發號施令。

  一時間，巨大的程不識號上到處都是口令聲，大副、二副、各水手長、火炮長和戰艦狙擊手陸續到位，被油皮紙包裹著的天火四型火箭彈也被拉了出來。

  所有人都緊張盯著東北方，現在程不識號的煤炭快要耗盡了，這萬一來的是英國艦隊就只能開戰了。

  『呼呼呼呼！』萬眾矚目下，桅杆頂端的瞭望手又揮動了旗語，整個程不識號立刻就歡呼了起來，因為瞭望手揮動的旗語是所有人都能看懂的『血與火鑄就榮譽，生與死考驗忠誠。』這是葉明海軍的格言，這表示來的是自己人。

  「報告艦長，來的是新州艦隊二級戰列艦付友德號，三桅快速巡洋艦陳霸先號與譙國夫人號！」張保當然看不懂所有的旗語，但有旗語官負責轉譯，他興奮的一拳砸在自己手心。

  「太好了！打出旗語，我是新州艦隊左提督海軍中將張保，請陳霸先號、譙國夫人號與我艦一起追擊西南方之不列顛武裝商船！

  再請付友德號與我艦隊三級戰列艦張玉號，三桅快速巡洋艦陳蒨號一起發起登陸戰！

  我命令！本艦燒起鍋爐，開足馬力，目標三艘不列顛武裝商船！」

  葉明海軍的三位快速巡洋艦是用南朝陳開國皇帝陳霸先命名的，而陳霸先級中，最新經過改進升級的首艦陳霸先號和最新式的譙國夫人號，是葉明帝國目前最先進的三桅快速巡洋艦。

  它們不僅擁有理論上能達到的18節航速，還裝備了四門三十二磅的後裝線膛炮，能發射爆炸彈和燃燒彈，與新式的漢武大帝級蒸汽風帆混合動力戰艦一樣，屬於葉明海軍的王牌。

  「逆風！三角帆！之字形！聖母娘娘保佑我們一戰而勝！」譙國夫人號上海軍少將艦長唐破虜意氣風發的怒吼道。

  譙國夫人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洗夫人，這位偉大的女性被尊稱為天南聖母，她支持陳霸先平定侯景之亂，又在隋滅陳後極力穩定嶺南地區，是嶺南能心向中央的最大功臣。

  是以陳霸先級三桅快速巡洋艦中，最新式最強大的一艘就以譙國夫人命名的，而出身於大海盜麥有金旗下的馮破虜，又正好是洗夫人的後裔。

  遠處，三艘不列顛武裝商船頓時亡魂大冒，陳霸先號和譙國夫人號來速非常快，雖然走的是小之字路，但速度已然達到了恐怖的十一節以上。

  「尼爾森，升起三角帆，向東去，那裡應該能擺脫這股逆風了，放空炮通知財寶號與探索號，敵艦速度非常快，趕緊逃走！」

  奮鬥號上，船長傑克.布朗臉色變得極為嚴肅，對面那兩艘戰艦速度非常快，上一秒還只能看見桅杆，下一秒連鼓脹的三角帆都能看清楚了，風帆上那一面藍色的日月旗，就像是一份死亡通知書一樣讓人害怕。

  「上帝！我的上帝啊！這最少有十一節吧？什麼樣的戰艦能夠跑出這樣的速度？這可是逆風啊！他們就不怕戰艦被海浪撕碎嗎？」其餘兩艘武裝商船上，目瞪口呆的水手們一般開始跑路一邊驚呼。

  這三艘武裝商船其實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商船，他們完全就是東印度公司下屬的戰艦。

  在大明海軍監視不列顛印度艦隊的時候，不列顛人實際上也在盯著大明艦隊的動向。

  李廣號去的北山半島（勘察加半島）和霍去病號航行的東瀛海域他們沒法確切追蹤，但出那霸往東的程不識號就被他們追蹤到了。

  所以這三艘武裝商船並不是部署在夏威夷群島的，這裡還沒有那麼大的利益，能值得出動三艘武裝商船保護。

  只是比起錦衣衛南鎮撫司宣教處海洋調查科的遲鈍，英國人還是很敏感的，他們早早就注意到了夏威夷群島上的中國商人和移民，最開始他們是想在檀香、甘蔗等貿易上分一杯羹，後來就變成了監視大明不斷往北美運移民的觀測點，是以程不識號出海不久，就被盯上了。

  六艘戰艦在海面上追逐的時候，以付友德號為主的分艦隊已經靠近了火奴魯魯的港口。

  在風帆戰列艦時代，這裡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軍港，因為他不是那種有彎彎曲曲水道的港口，而是一個寬闊的，面向太平洋敞開的港口，這就導致了兩岸的炮台並不能很好的封鎖港口。

  「咚！」一枚炮彈在付友德號二十米處的爆炸開了，濺起的水花甚至被吹到了艦長李長庚的臉上。

  「他媽的！給臉不要臉！撮爾蠻夷，竟敢真的開炮！下錨！左舷對敵，給老子狠狠的打！命令陸戰第七團的弟兄們準備好！一等消滅敵方炮台後，就立刻發起登陸作戰！」

  李長庚的話沒說完，整個付友德號上的所有官兵都極度憤怒了，這可是大明海軍的主力洪武大帝級戰艦，全艦官兵上千，大炮九十門，是完完全全的滅國之艦，這麼個民不過二十來萬的區區蠻夷酋長，不趕緊袒胸露乳到港口來乞求天朝大軍饒恕，竟然還敢首先開炮，反了他了！

  只是李長庚不知道，夏威夷國王現在也正看著海面的炮擊嚎啕大哭呢，這港口炮台是英國人幫他修建的，炮手也是英國人，他根本指揮不了，要是他能指揮，絕對不敢在大明援軍已到的情況下還敢開炮。

  猛烈的炮火還擊開始了，龐大的付友德號都被巨大的回力震的在海面上不停地晃蕩，另一邊，三級戰列艦張玉號和三桅快速巡洋艦陳蒨號也開始了轟擊。

  這是超過一百八十門火炮與港口六門火炮的對決，不過十幾分鐘，整個港口炮台幾乎都被犁了一遍，除了幾個僥倖逃命的炮手哭嚎著逃跑以外，全部被消滅了，而艦隊這邊的損失，除了海軍中將李長庚被濺了滿臉水霧以外，沒有任何損失。

  一艘艘的小船從付友德號和張玉號上被放了下來，身背經過防水防潮設計的復興1802海軍燧發槍，身穿藍白軍服的海軍陸戰隊員，如同密集的蜂群一樣在海灘上登陸了。

  在他們對面，穿著南島風格鯨魚皮甲，臉上塗滿各種顏料的夏威夷王國軍隊，在幾個身穿紅色軍服的英國軍人帶領下在搭好的障礙物後面待命。

  這個時候夏威夷王國和英國人的關係可是很好的，甚至在後來夏威夷國王卡米哈米哈，還按照英國國旗的圖案設計了夏威夷王國國旗。

  李長庚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意，作為從滿清那邊投降過來的舊式水師軍官，李長庚是目前為數不多還能在新海軍中擁有一席之地的人，他所憑藉的，就是對皇帝的忠誠以及什麼髒活累活都敢幹，大明三大艦隊中，剿滅南洋土著部落最多的，就是李長庚。

  「升帆！調轉船頭，讓那些蠻夷嘗嘗四十八磅艦炮的滋味！」

  「不好！快撤退！敵艦正在瞄準我們了！」夏威夷的土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負責訓練他們的幾個紅衣英國軍官知道，他們狂呼著讓土著軍隊撤退，退到王宮附近的卡哈拉山上進行阻擊。

  可他們算漏了一點，那就是這樣土著早就被剛才的炮戰給嚇壞了，他們哪見過這麼多的火炮！於是在軍官指揮後撤後，本來還能維持一支軍隊樣子的夏威夷士兵直接就潰散了，英國軍官預想中的有序撤隊壓根就不存在，所有的土著都在亂鬨鬨的跑路。

  「嗚！咚咚！」沙灘上的海軍陸戰隊剛剛組裝好了幾門小王爺炮，並不猛烈的炮火把這些夏威夷土著嚇得更慘了，人人都只恨少長了兩條腿。

  「不用開炮了！通知陸戰隊快速搶占制高點，粘住他們，別讓這些蠻夷有歇氣的機會，命令我艦以及張玉號、陳蒨號抽調一切可以抽調的人隨我上岸！」

  一看沙灘上的情況，李長庚頓時痛快的大笑了起來，這樣的戰鬥他可太熟悉了，這些土著蠻子就是這樣，一被炮打就跟掉了魂一樣。

  約拉尼宮附近，一面紅底金日月旗高高飄揚，這裡居住的，是人數約五百人的華人移民和商人。

  與張保得到的情報略有不同的是，這裡華人並沒被扣押，他們其實是自己主動聚集到了這裡，因為這地方是個小型堡壘，夏威夷國王只是命令了一支幾百人的武裝看住了他們。

  與歷史上的華人移民不同，現在的大明華人移民和商人更加暴力，因為他們身後有個隨時可以給他們撐腰杆的大帝國。

  李與薇為什麼能用一支兩千多人的潮州義民軍就能打下緬甸的丹那沙林，那就是因為他們打得過可以自己打，打不過就去南洋大臣那裡哭訴被緬人欺負了，這樣南洋的海陸軍就會出面。

  在這種國策下，到各地的華人商人移民都是人人帶槍，也是敢於鬧事的，比如瓦胡島上的這些，他們五百人就擁有五百杆燧發槍，其中還有一半是線膛槍，夏威夷王國在瓦胡島上總共也就十一二萬人，軍隊不過兩三千，火槍還少，早就沒有干翻這些華人的移民的力量了。

  瓦胡島的華人領袖是一個從福建省台北府來的前天地會分子，是當年漢兒效節軍被裁汰的時候來到這裡定居的，他看了看身後蠢蠢欲動的同胞們舔了舔舌頭。

  「他媽的，那個英吉利鳥神父不讓那個鳥國王嫁夏威夷女人給我們，讓老子們在這地方打了幾年的光棍，瑪德，現在機會到了，干翻他娘的這些鳥軍隊，這島就是咱們的了！」

  「蔡大哥！干吧！兄弟我早就想進那個王宮裡搶一把了！這蔗糖生意哪有無本買賣來得快！」

  「幹了！咱抓了那個鳥王后、公主去獻給陛下，弟兄們也能落幾個傳宗接代的！」

  蔡大哥的話剛出口，一群兩眼放光的光棍漢們就嗷嗷叫了起來，他們看著正在朝王宮撤退的夏威夷土著兵，如同看見了肉骨頭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