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新襄陽的炮聲

  「約定的時間到了！」新襄陽城西，作為此次戰役的指揮官羅思舉突然輕聲說了一句，在場的所有軍官都看向了他，眾人知道這位欽命定西大臣，安西總督的話是什麼意思。

  今天就是約定好前後夾擊河中三汗國的日子，可是翻越恰特卡爾山脈的黃小北和周小正還是沒有半點消息傳來。

  「但願他們不只是失期！」沉默中，王廷詔也輕聲說了一句，他寧願周小正他們是失期而被罰，也不想看到其他結局。

  周小正可是白蓮天國的第一悍將，他帶走的兩千人也是白蓮教精銳中的精銳，光是從襄陽來的老兄弟都是四百多，這要是損失了，白蓮天國很可能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羅思舉沒有說話，但眼神堅毅了起來，「黃將軍和周將軍都是帝國最英勇的將軍，他們帶領的九千勇士也是帝國最優秀的軍人，我不相信區區兩座山脈能攔得住他們，我堅信，他們已經做好了攔截三汗國敗軍北歸的路。

  

  現在，我以大明皇帝陛下欽命定西大臣的身份下令，所有戰鬥部隊最好準備，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就要按照原定計劃進攻。

  以近衛翼騎兵混成旅和白蓮天國金蓮接引軍第一師兩個團和第二師為主力，我要求你們在六個時辰內將新襄陽城所有敵人趕出去，不惜一切代價多殺傷敵人有生力量！」

  「末將遵命！」王廷詔和近衛翼騎兵混成旅的少將旅長鄭國鴻轟然領命！

  「其餘近衛第三、第七槍騎兵團，第二十七、二十八背嵬軍團以及近衛胸甲騎兵團為第二波次進攻，請各位按照西北方面軍參謀本部擬定的作戰計劃執行。」

  大明陸軍現在執行了嚴格的參謀制度，攻擊方案那都是各團主官參與，由參謀本部詳細設定好了的，是以羅思舉的命令一下達，大家就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只有沒接到命令的白鬼輕騎兵第九混編旅少將旅長，子爵銜李維克吹鬍子瞪眼睛的看著羅思舉。

  這位是個純正的俄國毛子，他以前叫做維克托拉，是葉明哥薩克中爬的比較快的，官職在他之上的歸化俄國人，也就是東鮮卑利亞總督、鹿鼎山伯瓦連京等幾人了，而且這傢伙因為這些年的功勞還得到了賜姓。

  李姓雖說是中原大姓，但對于歸化的非漢族人來說，卻很難得，因為李姓是葉皇帝母族的姓氏，在葉明帝國中，賜姓好一點的，一般就是葉、朱、李這三姓了。

  而賜姓葉的，除了皇帝妹夫嘉柔長公主葉蓁的駙馬以外，沒有外人得到過，朱姓基本只會賜給流亡日本的明之遺民用，李姓就成了立了大功的歸化之人能得到的唯一較好姓氏了。

  「老李，你過來！」羅思舉當然不是因為歧視等什麼原因不給白鬼輕騎兵第九混成旅指派任務，開玩笑呢，這可是非常葉明帝國都有數的精銳騎兵團，反而是因為他有更重要的安排！

  「雖然本督不相信黃小北他們出了事，但還是要以防萬一，等到這邊開打之後，你就率領第九混成騎兵旅一路往西北而去，如果黃小北他們真的沒出現，你就必須要給我掐住河中人北歸的路，任務很重，但只有你們第九混成騎兵旅既有槍騎兵也有輕騎兵，甚至還能下馬作戰，這個任務，只有你們可以完成！」

  「總督大人一直要堵著不讓三汗國軍隊往塔什干退去，是在擔心俄羅斯帝國吧？」

  李維克深吸了一口氣，歸師勿遏這個道理，哪怕他是俄國人也還是懂的，這河中地區逃跑的路線都是定死了的，因為必須要跟著水源走，西北的錫爾河極其支流就是最好的逃亡方向，加上塔什干有足夠的糧食和堅固的城防，往這個地方跑的三汗國軍人一定不少。

  當然，羅思舉一直防著不讓三汗國的軍隊往塔什干去，除了這個原因以外，就是李維克說的，擔心俄國人。

  因為他們往西南潰退而去的話，那邊是一票天方教小國，大不了麻煩點，可要是他們往西北去，很快就能到達俄國的勢力範圍，到時候這些地頭蛇被俄國人武裝起來，然後當做緩衝點，時不時給大明找麻煩，那就噁心了。

  羅思舉輕輕一笑，「老李你就是俄國人，你是知道你這些同族本事的，要是他們手裡握住了五萬八萬三汗國軍隊能給咱們造成多大的麻煩，你是知道的。」

  李維克也淡淡一笑，「總督大人，你知道我是俄國人還敢派我去？第九騎兵混成旅中可有一半人是從俄羅斯帝國的土地上過來的。」

  「我當然敢，因為你的榮華富貴，你的尊嚴，乃至你的一切都不是保羅一世給的，更不是現在亞歷山大一世給的，給你們這些的，是復興大帝，只有在這裡，才有你的未來！」

  羅思舉平靜的話語中，透露出了滿滿的自信，雖然沙皇俄國也是強國，但跟大明比起來，在富裕程度上是完全沒法比的。

  更何況沙俄有自己傳承了幾百年的貴族勢力，普通人想出頭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但大明呢？最長久的貴族家族也不過才誕生十幾年，普通人只要有本事，多得是出頭的機會。

  李維克鄭重的對著羅思舉敬了一個禮，「請總督大人放心，第九混編騎兵旅一定會完成你的任務的！」

  。。。。

  新襄陽城，一直陷入和桃花石軍隊苦戰的三汗國軍隊突然覺得壓力陡然一松，那些桃花石人的戰鬥力正在開始逐漸下降，幾支膽子大的部分試探著發起了一些反攻，竟然取得了不錯的戰果，一支希瓦部族軍甚至已經摸到了新襄陽的西門附近。

  捷報、喜報，一封封的傳到了西門聯軍大營，希瓦可汗葉爾圖則爾黑了好幾天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周圍的將軍和侍從們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經過幾天的城市巷戰拉鋸，現在新襄陽城中，早就不止四萬軍隊了，而是差不多填了進來七萬人，對於軍隊總數就只有十六萬多的三汗國聯軍來說，這幾乎是已經能發動了極限了。

  人數要再多一點，他們的補給就會出問題，就是現在，如果不是從留在城外的軍隊抽出相當一部分去徵收糧食，早就有人餓肚子了，強行徵收糧食的軍隊，甚至都深入到了南飢餓草原去了。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羅思舉已經讓人在新襄陽城外幾百米的地方築起了高高的炮台，超過五十門各種型號的野戰炮，甚至還包括了四門大口徑的加農炮，撤出的西城也埋好了火藥，保證能讓三汗國的軍隊狠狠的喝上一壺。

  至於一個被打爛的新襄陽城，羅思舉一點也不在乎，只要能大量殺傷三汗國的軍隊人數，就算是把金蓮城打爛了，那都是值得的。

  葉爾圖則爾大汗登上了他的豪華馬車，準備把指揮部前移到新襄陽的穆思列赫爾丁墓青真寺，那裡是整個新襄陽的中心。

  他甚至已經向心腹將領們下達了命令，讓他們準備在那裡舉行慶祝之後，就控制浩罕大汗愛里木僅剩了幾千軍隊，徹底將費爾干納盆地併入希瓦汗國。

  這麼輝煌的時刻，可惜少了一點見證人，葉爾圖則爾左顧右盼看了幾下，可惜了，那些俄國軍人一直不肯入城，甚至還在準備返回奧倫堡了，不然真該讓他們來看看本汗今日的風光。

  「咚！咻！轟！」巨大轟鳴聲遠遠傳來，葉爾圖則爾愕然的抬頭看向了天空，晴空萬里怎麼有雷聲？

  「汗王！快走！」一個有點見識的希瓦將軍猛地嚎叫了起來，這哪是什麼雷聲，明明是炮聲！

  他的話音剛落，『咚』的一聲巨響，一枚碩大的彈丸彈跳著砸中了葉爾圖則爾準備去的穆思列赫爾丁墓青真寺，直接就把清真寺的左邊牆體給砸踏了，倒塌揚起的塵土升騰而起，巨大的聲音讓眾人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這仿佛就是信號一樣，就在穆思列赫爾丁墓青真寺左牆倒塌的一兩秒鐘後，猛烈的爆炸在全新襄陽城爆開了。

  實心彈、開花彈、爆炸彈四面開花，預想埋設好的苦味酸炸藥也被引燃了，黃綠色的火光沖天而起。

  至於三汗國聯軍士兵的慘叫則早已淹沒了在了巨大轟鳴聲中，肉眼可見的地方，無數杆高高飄揚的希瓦汗旗和天方教的綠旗，割麥子一般的倒下了。

  「不！我不走！本汗的勇士們都還在城中啊！我要和桃花石人拼了！」

  被侍衛強行架著往城外跑去的葉爾圖則爾漢雙腿亂蹬，眼淚刷刷的流的滿臉滿鬍子都是，完蛋了！完蛋了！城中那三萬希瓦禁衛軍，可是他們孔格勒家族的立身之本啊！

  漫天的炮火聲中，還留在城外大營沒有撤離的米哈伊爾.捷連季耶夫中校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這樣猛烈的火炮就算是在俄羅斯帝國，也只有在歐洲戰場上才會使用到。

  這也印證了他和阿爾金上尉猜測，新襄陽城中的，根本就不是塞里斯異教徒軍，而是塞里斯皇帝的近衛軍。

  不過米哈伊爾.捷連季耶夫中校不會馬上撤離，既然三汗國聯軍已經無法挽救，那就要把損失降到最低。

  他向西邊看了一樣，在那個飄揚著浩罕人旗幟的地方，浩罕大汗愛里木還控制著一支八九千人的精銳，對於這種徹底的喪家之犬，俄羅斯帝國用得上，因為他除了俄羅斯帝國以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容身的地方。

  五十門炮足足轟了四十分鐘，四十分鐘後，無數穿著大明陸軍的黑色軍服和淡金色鑲邊軍服的白蓮教軍從新襄陽的兩側吶喊著沖了出來，他們手中全部端著上好了刺刀的火槍，前面無一例外都是拿著勝捷1798後裝擊發線膛槍的精銳，很多士兵甚至能在衝鋒的時候裝填。

  隨著清脆的槍聲，已經被猛烈炮火嚇得只剩下逃跑本能的三汗國士兵被一個個打倒了，而更多的三汗國士兵則倒下了炮轟和苦味酸炸藥產生的毒煙之下。

  撤走的時候，士兵們是圍著穆思列赫爾丁墓青真寺周圍埋設的苦味酸炸藥，因為這玩意可是會產生有毒濃煙的，當然不能讓濃煙成為了阻擋自己衝鋒的障礙。

  所以火藥都是埋在城中，他們則從左右兩面衝出，當然這也是因為苦味酸炸藥對於河中來說太過珍貴的原因。

  在大明的時候，但凡大一點的紡織廠都有這玩意，稍微像樣一點的實驗室也能合成，能製造苦味酸炸藥的兵工廠更是高達二十幾家，但在河中，這東西用一點就少一點。

  葉爾圖則爾這會也不喊叫，也不亂蹬腿了，因為他知道，一支十幾萬人的軍隊是不可能在幾天之內的就崩潰的，看似猛烈的火炮也只能起到打垮士氣的作用，要徹底打敗並消滅自己，桃花石人還要許多時間。

  三汗國的聯軍在新襄陽成為是呈扇形分布的，經過九個月的圍城，他們在城外也修建了足夠的工事和城寨，甚至還用錫爾河的鵝卵石築了一座小城，這些都可以成為堅守的屏障。

  新襄陽城中，慘烈的殺戮還在繼續，畢竟有七萬多人呢，猛烈的炮火雖然殺傷了最少三四千人，但這也僅僅只占到了百分之五左右，連一成都不到。

  從巨大驚慌中回過神來的三汗國士兵，靠近西門的肯定快速跑出城去了，但還是有一定數量跑不掉的開始在軍官的組織下開始頑抗。

  「告訴高（木）茂真，他的武士精神是不是已經完全消磨乾淨了？再給他三十分鐘，如果還不能肅清抵抗的希瓦人，他就按照和族人的慣例切腹吧！」

  「讓第二十七近衛槍騎兵團出動，城中施展不開騎槍，那就用長直劍，務必迅速打開通道！」

  前線指揮部，關天培雙眼血紅，本來以他的官職是不可能坐在這個位置上的，這都是羅思舉刻意關照他的，希望能用這樣一場大勝，讓關天培進入將軍的行列，所以明白羅思舉好意的關天培也很是焦急。

  「關大人，我親自去吧！這浩罕人剛立汗國幾年，希瓦的孔格勒家族也剛奪取了汗位，下面的士兵還是挺有戰鬥力的！」眼見關天培都急了，王廷詔甩了甩胳膊，準備親自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