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冷氏大難不死

  應雪泥見她堅持，只得罷了，兩人一道往裡走，剛進院子便見一地的屍首，皆用布蓋住了，風朔站在一旁，正命人登記造冊。

  見了兩人，風朔拿著未寫完的名冊走上前，將冊子交與應雪泥，稟告道：「慶陽侯後院親眷盡數被殺，皆系一刀斃命！」

  楚嵐見了這些屍首，心知多半是後院姬妾，花朵兒一般的年紀，卻被皇甫嬰害了性命，心裡暗恨此人行事狠毒，竟這般不留餘地！

  一根白綾，果然不算冤枉了他！

  應雪泥掃了一眼那名冊，不出意外看見了冷郡守和一乾兒女，心道此人引狼入室，惹禍上身，

  這時，院子角落一個兵士突然抽出了刀劍，指著一口井。

  應雪泥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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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兵士道：「井底有動靜，恐怕有埋伏！」

  楚嵐皺了皺眉，埋伏在井裡？能有幾個人？

  風朔眉抽出了腰間大刀，走上前查看，那井上面還有個軲轆，井繩垂直而下，他謹慎的張望一番，只見幽深井底，隱約有珠釵閃過！那是女子的首飾！

  「什麼人？！」他厲聲道。

  「救我！救我！」井底傳來一個柔弱的女聲。

  風朔命幾個兵士上前，將井繩拉起，一個身著絹緞金絲繡花麾衣的女子被拉了上來，生的還算貌美，一臉淚痕，滿頭珠翠，十分狼狽。

  一個兵士想去扶她，她大叫：「奴家非柳絮輕狂之人，外男休得碰我！」

  楚嵐見狀，十分無奈，想過去扶她，應雪泥卻怕有詐，攔住楚嵐，道：「既如此，夫人請自行脫困罷。」

  那女子傻了眼，她被拉上來時一眼看見楚嵐，知道是個女官，原指望她來攙扶，可應雪泥竟然不管她？形勢比人強，她只得咬牙自己攀著井欄，爬了出來。

  眼下是冬天，井底陰冷潮濕，她雖踩在井壁凸起的石頭上，並未直接泡水，卻也凍的夠嗆，此刻勉強站著，不住發抖。

  楚嵐問道：「夫人是？」

  那女子見應雪泥等人皆身著戎裝鎧甲，楚嵐也穿了女官服制，便知是圍城的皇家兵馬，於是噗通一聲跪下，伏地向應雪泥與楚嵐叩首：「奴家是冷氏女，內宮冷妃是奴家的親姑母，奴家被賊子裹挾逼迫，今日黃昏時分，賊子命人入後院殺人，奴家躲入水井，僥倖逃生，多謝天官搭救。」

  楚嵐和應雪泥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來之前，已知皇甫嬰娶了冷郡守的嫡女，冷郡守又是內宮冷妃的親弟弟，這門親倒是沒認錯，

  冷氏說完便抬頭打量周遭，見不遠處擺放著許多屍首，皆蓋著布，她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顫抖著聲音問：「這些屍首是……」

  楚嵐只得如實相告。

  她面色越發的慘白，連滾帶爬的撲到最邊上一具屍首旁，掀起蓋著的布，卻見是自己的親弟弟，滿身是血，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的模樣，她嚇的慘叫一聲，癱坐在地上，大放悲聲。

  楚嵐同情的看著她，勸了幾句。

  冷氏大哭了一陣，膝行至二人面前：「請天官為奴家做主！我冷氏一門忠烈，竟被狗賊害死……嗚嗚嗚。」

  她抽抽噎噎的哭著，滿臉是淚。

  楚嵐見她悲痛欲絕，也不好再提冷郡守左右搖擺之事，況且二人來五雲郡之時，皇帝已說了對慶陽侯家眷的安排，眼下不好明說，楚嵐命人尋了丫鬟來，帶冷氏下去休息。

  此時，天色已黑，應雪泥與楚嵐又料理了一番雜事，忙到月上枝頭才回房。

  他們沒有住在血跡斑斑的郡守官邸，而是在驛館下榻。

  進了臥房，兩人洗漱了一番，楚嵐困的很，掀起被子睡下，旋即感覺應雪泥也掀了被子躺下。

  他像以往那般，將她擁進懷裡，黑暗中，她聽見他低聲道：「阿嵐，那半年……」

  「你怎麼總提這事啊？」她的聲音帶著困意，「你若不站穩腳跟，皇帝又怎會給你兵馬？若是單槍匹馬來尋我，咱倆都要成刀下鬼，我可是很怕死的……」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她睡著了。

  他將她擁的更緊了一些，輕聲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第二日清晨，應雪泥先醒了，見楚嵐睡的正香，他也沒吵醒她，在她臉上吻了一下，小心的起身洗漱，然後換了衣裳去書房。

  皇甫嬰既死，便要遣人去其餘的縣村通傳下達，安定人心。

  皇帝的意思，為免打草驚蛇，只說皇甫嬰病逝，應雪泥準備親自來寫這告示。

  剛進書房，一個護衛便跟了進來，應雪泥認出是昨日看守皇甫嬰的十二衛之一，見他前來，便知有事，於是出言詢問。

  那護衛道：「昨日賊子就死，並非白綾自盡，而是以隨身兵器自刎，彼時人多嘴雜，屬下不敢宣揚，已收斂好了，若不細看，定是看不出來的。」說著，奉上一把小刀，正是皇甫嬰用來自刎的那把。

  應雪泥見了小刀，微微一愣，這刀是他贈與楚嵐的。

  旋即他又瞭然，可能是楚嵐在漁陽時落下的，也可能是被皇甫嬰奪去的。

  但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這刀既有如此經歷，他也不準備讓楚嵐繼續帶著了，他道：「此刀你自去處理了。」

  「是。」

  應雪泥又道：「若是夫人不問，此事不必刻意提起。」

  「是。」

  侍衛退下了。

  等應雪泥將告示寫好，楚嵐也起來了，兩人去飯廳用了早膳，便各自忙開，應雪泥忙著調兵遣將安頓百姓，楚嵐則忙著召集司農官兒料理辭樹郡的殘局。

  日子過的飛快，他們在忙忙碌碌中度過了新年，終於將手頭的事兒了了，如今辭樹、漁陽與蠶從三郡皆為皇家馬首是瞻。應雪泥和楚嵐見大事已定，便決定折返，留風朔暫代主官。

  十五日後五雲郡首縣紫陌

  八萬人浩浩蕩蕩進城，會稽郡王在城外相迎，一番客套寒暄，二人入別宮，皇帝早已等候多時了。

  應雪泥先將虎符奉上，道：「此番大勝，仰仗陛下福澤。」

  皇帝見應雪泥回來先交虎符，並不擁兵自重，心裡越發滿意，勉勵了幾句，又看向楚嵐：「辭樹郡農桑之事如何？」

  楚嵐搖頭，道：「慶陽侯開山為田太過，植被……草木損毀的厲害，眼下先將可能再遭土龍劫的地方的百姓遷走，待雨季過去，再植樹造林，這卻不是朝夕之功了，至少得三五年才能恢復元氣。好在辭樹郡也有不少田地，熬過了青黃不接的時候，便能自給自足了。」

  皇帝道：「寡人這就調糧食。」

  楚嵐點了點頭，又道：「慶陽侯畏罪自盡，家眷被他斬殺，唯有正妻冷氏躲入水井，留了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