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皇甫亥之死

  一陣劇痛傳來！一柄寶劍從他胸口刺入，又從背心貫穿而出。

  他不可思議的往前看，只見長生道長手握一柄冷光熠熠的長劍，劍柄上，湛盧二字清晰可見！這是應雪泥落下的寶劍，他走的匆忙，這把劍扔出之後便忘了收回。

  此時，皇甫亥感覺自己的主動脈噗噗的往外噴著血，他要死了嗎？

  他的心裡湧起巨大的恐慌，他從未如此害怕死亡！他看著長生道長，目光甚至流露出哀求：「別，別殺我……」我還沒有告訴她，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長生道長此刻滿眼淚水，他咬牙切齒的看著皇甫亥：「你屠滅我師門三百多條人命之時，可曾想過今天！」他抽出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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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痛的彎下腰，袖子裡一隻小小的香囊落了下來。

  銀絲纏出荷包的形狀，碎寶石鑲嵌出菩提葉的花紋，流光溢彩，閃閃發亮，一看就是被人摩挲過許多遍的。

  這是當日楚嵐送給緇娘的見面禮，緇娘是黑使喬裝，回去以後，便把這香囊交給了皇甫亥，他日日帶在身邊，在沒有她的許多日日夜夜，握著這枚小小的香囊入眠。

  這讓他覺得安寧。

  聽笛將香囊撿了起來，看見上面精美的菩提葉紋路，冷笑：「你又何嘗有過菩提之心？」

  皇甫亥此刻還被鉗制著，他艱難的伸出手，嘴裡流出許多血沫！「還……給我……」

  聽笛將那香囊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伸手要抓，她卻冷不防將那香囊扔的遠遠的！

  皇甫亥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幾乎算得上慘叫了！

  他的掙扎越發的絕望而瘋狂，完全不顧身上的劍傷，此時，鉗制著他的人幾乎都抓不住了！

  長生道長命徒弟鬆開他，他失去了支撐，踉蹌倒在地上，向著那香囊所在的地方爬去。

  鮮血從他身上流出，在地上蜿蜒成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長生道長與聽笛並肩而站，沉默的看著他。

  他艱難的爬著，視線卻越來越模糊，突然，他看見楚嵐就在前面，她還是末世時的模樣，一身雪白的實驗服，她對他露出甜蜜而羞澀的笑。

  他也痴痴的笑了。

  嵐，我真的，很愛你……

  他用手撐著地面，竟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張開雙手，想要擁抱他的新娘。

  楚嵐卻笑著跑開了，像輕盈的精靈。

  「淘氣……」他無奈又寵溺搖搖頭，邁步想追，似乎踩了個空，他頹然倒在地上，這一摔將他摔回了現實，他眼裡流出滾滾的血淚。

  啊……原來只是幻覺嗎？

  他看見香囊就在不遠處，掙扎著想要抓住它。

  這是她留給他最後的東西了……

  那隻瘦削的手無力的往前伸著，似乎只差一點了。

  但終究，還是差了一點！

  他最後的生命力悄然流逝，那隻手僵在了半路上。

  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面容定格在一個極度渴望又極度悲哀的表情。

  長生道長提劍慢慢走過去，對著屍首踹了一腳，命徒弟將屍首裹了，放在馬上，他要帶皇甫亥的屍首回長生山，曝屍於招魂台，讓無辜冤魂看看這兇手的慘狀！

  聽笛走上前，道：「此劍似乎不是凡品，須完璧歸趙。」

  長生道長點了點頭，又命一個徒弟沿著官道策馬送劍回去。那徒弟走後，皇甫亥的屍首也被裹好了，長生道長發出一聲清嘯：「師尊！師叔們！徒兒給你們報仇了！」

  他飛身上馬，向著長生山飛奔而去。

  聽笛等人也策馬跟上。

  一隻銀絲香囊靜靜的躺在地上，旁邊是一條蜿蜒悽厲的血痕。

  終究沒有再會。

  京州郡安陵縣

  濃霧瀰漫，楚嵐四處環顧，卻只看見一片模糊的白色。

  她似乎在一隻小船上，搖搖晃晃的，能聽見水流的聲音。

  她想起身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在此時，迷霧慢慢淡去，她看見自己真的在一隻小船上，船的另外一端坐著一個男人，一身黑色的斗篷，蒼白的手握著一隻船槳，慢慢的划船。

  周圍的水漆黑如墨，一眼望不到頭。

  她慢慢道：「是誰？」

  「是我。」他沒有回頭。

  楚嵐微微一愣，是他的聲音，真的久違了，她低聲道：「是你啊。」

  「你不願意和我一起嗎？」他的聲音有些落寞。

  「不願意。」

  「為什麼？」

  「我愛上別人了。」

  他沉默了一會，低聲道：「嵐小姐，你的坦誠傷了我的心。」

  「我很抱歉。」

  「那，我只好一個人走了。」他慢慢的站起，然後轉過身，楚嵐看見他的臉，幾乎要尖叫出來！

  「皇甫亥……」

  她猛的睜開眼睛，醒了！

  面前，應雪泥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她，一臉憔悴，卻又欣喜若狂：「阿嵐！你醒了！」

  楚嵐聲音顫抖：「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她沒有說出後面的話，因為應雪泥已經俯身深深的吻住了她！

  楚嵐環住他的肩膀，回應著這個吻，淚水從眼角源源不斷的流淌，他們分別了太久，重逢的喜悅令她幾乎要大聲的哭出來！

  許久，他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她的唇，柔聲道：「你睡了一天一夜，餓了罷？我去給你弄點粥來。」

  「嗯。」

  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在身後墊了枕頭，讓她坐好，然後走出臥室，很快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進來。

  楚嵐伸手想接，卻覺得渾身無力，應雪泥忙道：「你身子還弱，我餵你罷。」說著，用勺子舀了粥，小心的吹了吹，放在她唇邊。

  楚嵐張嘴喝粥，粥是甜的，熬的十分綿軟，喝下去只覺的渾身都熱了起來。

  很快，一碗粥便喝完了，她又湧起了淡淡疲憊和睏倦。

  應雪泥見她神情，道：「再休息一會罷。」

  楚嵐點了點頭，突然又想起崔哥兒，忙問他在哪，應雪泥道：「有丫鬟照料，放心罷。」他放了碗，將身上的麾衣脫了，掀開被子，在她旁邊躺下，然後將她擁入懷裡，低聲道：「睡吧，我在。」

  「嗯。」她蜷在他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感覺許久未有的安寧。

  楚嵐一直睡到下午才醒，醒來時，發現還躺在應雪泥懷裡，她不禁仔細打量他，分別這麼久，他瘦了許多，原本是俊朗的年輕公子，如今眼角卻有了淡淡的細紋，鬢邊甚至有幾根銀絲出現，下巴的鬍渣兒冒出頭，看上去越發顯得憔悴了。

  他，大概一晚上沒睡罷。

  她伸手，想撫平他眼角的細紋，可剛一動，應雪泥就醒了，他醒來的第一反應是大力將楚嵐摟緊，仿佛溺水者抓著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