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記憶之海

  皇甫亥此時躺在地上，鼻青臉腫，他眯起腫脹的雙眼打量聽笛，認出她是那日在長生山總壇遇見的女子，她當時和長生道長在一起，似乎關係匪淺，他心裡一驚，說不出話來。

  聽笛漠然道：「看來你是認出來了，當初你問我是哪宮弟子，今日我便告訴你！」

  她抬起下巴，目光冷傲：「我是帝旺宮第九代宮主，百草神妃是我師尊！」

  皇甫亥幾乎呆愣住了，他萬萬想不到，應雪泥身邊竟有無軌門的人！還正好是帝旺宮的人！

  應雪泥聽見這一番對話，一個激靈，高聲問道：「這毒你可能解？」

  聽笛沒看應雪泥，而是專心致志的看著皇甫亥的雙眼，她欣賞著他驚惶的表情，慢慢道：「當然！這毒本就是我的出師之作！」

  聽笛的話如同五雷轟頂，叫皇甫亥整個人都懵了，他呆滯的扭頭去看楚嵐，她此刻靠著崔哥兒和一個護衛，無知無覺，仿佛睡著了。

  她本該在這睡夢中離世的！如今，竟然只有他一人奔赴黃泉嗎？

  他猛的起身，想撲向楚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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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雪泥見他還要負隅頑抗，又有了解藥的下落，徹底沒了耐心，一腳踹在他的腦袋上！皇甫亥被踹出幾米遠，又被護衛追上，按在地上。

  這一腳力度極大，他頭痛欲裂，竟比刀劍之痛還要劇烈百倍千倍！

  他痛苦的蜷縮成一團。

  應雪泥向著聽笛深深作了一揖：「請姑娘賜藥。」

  聽笛淡淡道：「只有藥方，並無成藥。」

  應雪泥連忙問隨從可有紙筆，但無人帶了。

  這時，一個男聲響起：「貧道這裡有丹砂符籙紙，或可一用。」說話的正是長生道長，他此刻也是一身鎧甲，方才他一直站在人群中，盤算著怎樣才能說服應雪泥殺死皇甫亥，後來皇甫亥自己說出百草神妃的事，他大喜，讓聽笛出去應對，心裡對報仇一事已是十拿九穩了，又聽應雪泥說要紙筆，便出來做順水人情。

  應雪泥聽聞，喜出望外，心中感慨當初答應長生道長同行真是此生最明智的一次決定。

  長生道長從袖子裡取出了符籙紙和丹砂筆墨，聽笛很快寫好，交給應雪泥，又簡單的說了一遍此毒的特點。

  應雪泥也通醫術，仔細看了一遍，只見這藥方雖君臣搭配巧妙，但都是極為尋常的藥物，心裡不免犯疑，道：「這藥方竟都是尋常藥物？」

  聽笛冷冷道：「我師門一向講究大道至簡，不以奇花異草為難病家！」

  應雪泥方放下疑惑，將楚嵐抱起，就要上馬，長生道長上前一步：「此賊如何發落。」

  應雪泥此刻心急如焚，巴不得趕緊調製解藥，快速道：「交由道長料理！」

  「謝大人！」

  應雪泥帶著楚嵐崔哥兒等人迅速的離開了，他們將趕往最近的城鎮，找藥鋪調製解藥，只留下長生道長、聽笛和十餘個年輕人。

  這十餘人皆是長生道長這幾年收的弟子，一直埋伏在奉先縣，皇甫亥的兵馬出發後，也是他們一路跟蹤，留下記號，方便應雪泥帶人追趕。

  待應雪泥等人一走，這些弟子便迅速上前，將皇甫亥鉗制住。

  其實，此刻就是不鉗制，皇甫亥也是跑不了的。

  他此刻頭痛欲裂，覺得自己的腦仁都快炸了，無數的畫面從塵封的記憶之海翻湧而起。

  「楚嵐博士？」

  「歡迎來到，我的理想國！」

  「……做我的戀人好不好……」

  「……我們簽署了完善的醫學倫理協議……」

  「……這首歌好聽嗎？名字叫綠袖子……」

  「……嵐小姐，我的結論是，我愛你，請你嫁給我……」

  「……對，沒錯！我就是騙了你！我為什麼要停止造神實驗？我的理論是無懈可擊的！物種生殖本來就不該有隔離！只要我成功了，人會像植物一樣進行光合作用，像飛鳥游魚一樣上天入地，像微生物一樣能抵抗苛刻的外部環境！我創造的是神！我就是眾神之神！」

  「……你為什麼還揪著太陽船的事情不放？親愛的，用你的小腦袋好好想一想，如果不是太陽船，你能活到最後嗎？這就是概率問題，至少我的設計保住了一部分人！不是麼？我保住了你的命……」

  「……末世難道不好嗎？沒有無聊的倫理協會，沒有無數蠢貨告訴你這個太殘忍那個不人道，我的實驗對象充足而完美，連路易斯將軍都支持我，這就是我的理想國！為什麼我最愛的你要跟我唱反調？」

  「……如果說，我有什麼錯的話，那麼，我最大的錯就是不該給你和我一樣的權限，讓你這雙可恨的眼睛在資料庫里到處亂瞄！你不要這麼看著我！我們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不好嗎？你明明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

  最後，她哽咽出聲：「我們到此為止吧！」

  他偏執的認為自己沒錯，她申請調離彌諾陶實驗室。

  從此漸行漸遠。

  那日喪屍圍城，他站在塔樓的高處，看見喪屍如潮水一般湧入基地，慘叫連天，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他打開了安全門，四處找她，最後在一個雜物間找到了瑟瑟發抖的她。

  他拉著她一路狂奔，前往最頂層的時光實驗室。

  金屬大門自動識別了他的生物信息，迅速滑開，偌大的房間裡，只有一台閃爍著電光的儀器。

  時光機！

  它是這個基地最大的秘密！從某個不明飛行物里找到的高階文明的傑作！數十名頂尖空間物理學家聯手，也只修復了這個時光機60%的功能，投入其中的所有物品都消失不見，沒有人知道這些物品去了何處！

  這個時光機還沒有進行過生物測試，但他知道，這大概是唯一的生路！

  喪屍在身後窮追不捨，他匆忙把她推進去，身後的喪屍撞開了門，厚重的金屬門整個垮塌下來，砸在他的後腦上，他一個踉蹌，跌進了時光機！

  再睜開眼時，已是侯府庶子！

  楚嵐呢？他的楚嵐呢？他腦海里亂糟糟的，一時間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誰！現在與過去交織重疊，他簡直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回憶！

  對了！對了！這個世界也有一個楚嵐，與她相處的片段點滴浮起：

  「這首歌很好聽，叫什麼名字？」「綠袖。」……

  「你知道嗎？我認識一個人，他和你很像。」……

  「他的手段一貫如此，最後整個城池被他攪的人心惶惶，離心離德」……

  「城破，人亡！」……

  而在前幾日的夜晚，她在夢魘時喃喃自語，分明是用他的母語念著他的名字

  是她！

  哪怕換了容顏，她還是輕而易舉的奪走了他的心！

  可是，可是她還不知道他是誰！

  她甚至愛上別人了！

  皇甫亥拼命的掙紮起來，他想找到她，告訴她：我是，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