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城破人亡

  楚嵐面色平靜，仿佛被強吻的人不是她一般，她低聲道：「你知道嗎？我認識一個人，他和你很像。」

  「哪裡像？」

  「你聽我慢慢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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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過去，我曾遭遇過一次大劫，無數的行屍如妖魔厲鬼，要吃人血肉，此時，來了一輛車，送我們前往安全的城池，但行屍窮追不捨，一旦觸及車身，車上的機關便會啟動，有一鋼鐵手臂抓住一人扔出，那鋼鐵手臂的抓手上全是鋼刀，刺入被抓之人的身體，使其渾身流血，那人被扔出之後，血腥味吸引行屍的注意，車便繼續前行。」

  皇甫亥沉默了一會，道：「最後……」

  「只有我活了下來。」

  「……」

  「之後，我見到發明這車的人，他說的話和你一樣：至少，我保住了一部分人。」

  皇甫亥無言以對，從潛意識來說，他其實是贊同這個發明者的觀點的，但是，當他想到楚嵐也在這樣的車上時，他又覺得那個人十分可惡，合該千刀萬剮！

  楚嵐道：「你知道再後來發生了什麼嗎？」

  「如何？」

  「那人的手段一貫如此，最後整個城池被他攪的人心惶惶，離心離德，人人都想著保命，根本無心工作，負責收信的官吏也是如此，那一日，別的城池傳信，說是行屍王已被殺死，那收信的官吏得了消息，再也不願在這城池多呆一天，將消息散發出去後，從小路離開，我路過他辦公之地時，看到又來了一封信，這也是最後一封。」

  「信上，寫了什麼？」

  「警報：最後一波屍潮即將來到！」

  「……」

  楚嵐眼底落下兩行清淚：「那夜，數萬行屍圍城，眾人毫無防備，城破，人亡！」

  皇甫亥看見她的眼淚，心也跟著擰了起來，他緊緊的抱著她，道：「我不會重蹈覆轍的，再過兩日，便能入長樂郡，很快就沒事了。」

  楚嵐聽見他這一番話，便知此人也是一條路走到黑的個性，勸是勸不回來了，心裡突然湧起厚重的疲憊。

  當年，她改變不了他。

  如今，她也改變不了他。

  那麼，一切都不會改變。

  許久，皇甫亥才放開她，柔聲道：「早些歇著罷。」楚嵐無可奈何的點頭，進了營帳，皇甫亥也跟著進去了。

  這一幕被不遠處幾個將軍看到，其中一人恨恨道：「媽的，死了這麼多人，這小子還有功夫玩女人！」

  其餘幾個將軍此時卻沒有再勸，他們對皇甫亥也有不滿。

  那最初發聲的將軍道：「不能讓他再這麼胡鬧下去了，否則即便見著王爺，他有那破圖，自然升官發財，咱們沒了兵馬，算個狗屁？」

  其餘幾人也頗有同感，那將軍又道：「依我看，若是再遇襲擊，不如……」

  其餘的人聽了，有的露出了猶豫之色。

  那將軍低吼一聲：「再不決斷，這幾千人也保不住，我說句不好聽的，便是落草為寇，也要手下有人罷？」

  猶豫的人終於下定了決心，用力點了點頭。

  楚嵐進了營帳，見地上鋪著氈子，放著幾床被褥，崔哥兒裹了一床被子，在角落睡著了，小聲的打著鼾，她找了個地方躺下，蓋上被褥，準備睡覺，他也在她一旁躺下，將她圈在懷裡，她聽見他說：「以後，那些前塵過往，我們通通拋下，就做一對普通的夫妻，好不好？」

  「……」

  「我們就在長樂郡完婚，再生幾個孩子，崔哥兒也有伴了，等這邊太平了，你若想回來，我們再折返遊玩，好不好？」

  「……」

  他慢慢的說著，聲音帶著笑意，她靜靜的聽，這段時間，幾乎每天他都要描繪一遍這樣的遐想，她卻知這樣的遐想，註定是鏡花水月。

  他，留不住她。

  她慢慢的睡著了，不知為何，許久不曾入夢的畫面再一次浮現。

  她看見自己站在一個明亮的房間裡，房間裡擺放著許多透明的玻璃罐，裡面有大量的光合菌落，玻璃罐下方源源不斷的淌出葡萄糖、胺基酸、維生素、無機鹽和脂肪酸混合的營養液，這也是所有人的食物來源。

  她用儀器分析了營養液成分後，發出驚嘆：「這個比例太完美了！」

  「謝謝誇獎。」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她回頭一看，發現那人一身實驗服，站在她身後。她嚇了一跳，匆匆離開。

  畫面翻轉，她站在一地的玻璃碎片前，不知所措，

  她竟然把一個營養液玻璃罐給打碎了，特殊的光合菌見了氧氣，迅速的死亡，菌落的顏色從鮮艷的綠色變成死氣沉沉的灰色。

  末世之中，光合菌的珍貴性不言而喻，她臉色煞白，仿佛看見自己被推上法庭接受審判。

  「嘖嘖，真是笨手笨腳啊。」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還是他。

  他慢慢的走到那一地的玻璃碎片前，俯身查看了一番，又站起身，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一千人的食物沒有了，楚嵐博士，你是我最笨拙的助手，沒有之一。」

  畫面里的她吶吶的認錯，但潛意識裡，她卻幾乎要尖叫了：「這不是你的錯，是他設計好的！」

  但不論她怎麼想，畫面還在繼續：

  第二天，她已經做好準備接受所有懲罰，幾乎是視死如歸的走進實驗室，卻見所有玻璃罐都完好無損，裡頭的菌落生機勃勃，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是幻覺。

  她目瞪口呆，他從一扇門後面走出來，見她呆愣愣的模樣，皺眉道：「楚嵐博士，我建議你最好馬上進入狀態，要知道，為了收拾你的爛攤子，我一個晚上沒有睡。」

  她臉上浮現出羞愧與感謝混合在一起的神情，拼命的點頭。

  畫面再一次翻轉，

  那人熟練而靈活的往培養皿里滴加試劑，她站在一旁，用光腦同步分析數據，突然，她聽見他說：「做我的戀人好不好？」

  他說這話時，眼睛甚至沒有看她，而是全神貫注的盯著試劑，這樣的告白，仿佛一句「好久不見」一般輕巧的說了出來。

  楚嵐嚇了一跳，敲鍵盤的手一滑，數據出現了偏差。

  他不滿道：「楚嵐博士，我認為你的工作態度要認真一些。」

  楚嵐：「……」她默默的把數據修正，全當剛才他在胡言亂語，

  這時，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是認真的，你考慮一下，明天答覆我。」

  「……」

  明天很快就到了，是休息日，她躲在房間裡發呆，唯恐碰見那人。

  他的通訊傳來：「楚嵐博士，我建議你現在就到實驗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