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野藠頭

  應雪泥看她信心滿滿的模樣，也笑了，道：「既然苜蓿也有了，那麼是時候去找唐前輩了。」

  

  楚嵐點了點頭。

  第二日一早，應雪泥便與楚嵐一道去了土地廟，唐前燕還是老樣子，躺在稻草堆上呼呼大睡。

  自從兩人安頓下來，就時不時的會帶些酒肉來看他，所以唐前燕比初見之時還胖了些。

  這次他們也不是空手來的，照舊帶了豬頭肉和甜燒酒，走到唐前燕面前，楚嵐將豬頭肉在他鼻子上過了一過，唐前燕抽了抽鼻子，吧唧一下眼睛睜開了。

  見了二人，毫不見外，抓過那肉便啃，又喝燒酒。

  吃飽喝足，他眯著眼睛看了看兩人，道：「你二人今日倒是笑的跟狐狸一般，想來是這幾日的酒肉錢要我付帳了。」

  楚嵐笑嘻嘻，道：「上次我見前輩對那沙地的水源胸有成竹，只嫌我無用，不肯說罷了，如今我也出息了，苜蓿也找著了，這改善沙田的第一步，算是邁出去了，萬事俱備，就等您這東風啦。」

  唐前燕哼了一聲，道：「甜言蜜語。」

  應雪泥道：「阿嵐費了好大的功夫，不僅找著了，而且種了一園子，長的挺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唐前輩賞個臉罷。」

  唐前燕慢悠悠道：「罷了，隨我來吧。」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土，領著兩人往後山走去，卻不是沙田的方向。

  兩人也不說話，跟著走便是，來到後山腳下，他回頭看了看兩人，道：「爬山，可上的去？」

  楚嵐抬頭看了看，見這後山不說高聳入雲，也是壁立千仞的，心裡有點抖。

  唐前燕又道：「爬不上去也得爬。」說罷，自己抓著一篷草，噌的一下竄了上去。

  這後山頗為荒蕪，砍柴人自有一條小路，唐前燕走的路卻是不知荒廢了多少年的古道，偶爾能看見半塊青磚，大多數時候都是雜草叢生，眼下又是春天，萬物萌發，蟲子也多。

  冷不防跳一個蚱蜢到臉上，煩不勝煩。

  楚嵐並不擅長攀登，沒一會兒，就氣喘吁吁，應雪泥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伸手拉楚嵐上山，還能和唐前燕閒聊。

  三人爬了大約小半個時辰才到達目的地一條流水潺潺的小溪。

  這小溪約有一米多寬，清澈無比，小溪底部是一層細沙，偶爾有小魚小蝦出沒。小溪邊上長著許多蔥一樣的植物。

  唐前燕道：「這溪水順著山勢，匯進了渭水裡頭，一年四季都有。」

  楚嵐不明所以，唐前燕又道：「你們隨我來。」說罷，撥開溪水邊上半人高的雜草，往一片雜樹林的方向走去，走了約有幾百米，三人停了下來，因為沒有路了，前面是一個極陡的山坡，植被倒是十分的茂盛。

  唐前燕道：「你們看看下面。」

  楚嵐與應雪泥一看，不由得愣住了，他們從另外一頭上山，繞了許久，竟繞到沙田上方來了，大概有個七八十米的高度。

  唐前燕道：「你們尋個竹匠來，取那粗竹子，將竹節打通，一根套著一根，引水下山，地上挖溝，也鋪上竹管，竹管上打洞，填上土，竹管子在裡頭滲水，倒省了挑水灌溉。」又看了看那地勢，道：「竹管子鋪的形狀你們自去盤算，一般是做格子型。」

  楚嵐聽他這話，眼睛一亮，連連稱讚：「唐前輩果然是極厲害的水師，竟設計的這般巧妙。」

  應雪泥也道：「前輩胸有丘壑，這周遭的山水竟都在您的掌握之中。」

  唐前燕哼哼：「少拍馬屁，我提醒你們一句，竹子不可過粗，須知竭澤而漁的道理！夠用即可！」

  楚嵐連連稱是，道：「這是自然，若是水太多，泡軟了地，山哪裡站得住。」

  唐前燕意外的看了看楚嵐，道：「你這女子竟有這等見識，不錯不錯。」說著，他擺了擺手，手上六指一顫一顫，道：「我累了這半日，不奉陪了，回了，你們慢慢想著罷！」說罷，走了。

  楚嵐與應雪泥送走了唐前燕，在溪水邊上轉了轉，應雪泥估計了一下距離，道：「若要到山腳下，總有個二百多丈的長度了。」

  楚嵐並不大清楚這個世界的長度單位，便問大概要多少竹子，應雪泥道：「五六十根便可。」

  竹子本就長的飛快，也不貴，算上車馬錢，最多就是十幾兩，比起之前說的什麼架水車可是划算太多了。

  楚嵐歡喜的冒泡，拉著應雪泥要下山細細規劃，突然一眼看見溪水邊上那些蔥一般的植物，認出了是野生的藠頭，道：「這是藠頭，野生的香的不得了，咱們挖些回去吧。」

  應雪泥點頭，道：「好。」

  兩人走到溪水邊上，蹲下去挖，應雪泥不大擅長，揪著葉子往上拔，一下子葉子也斷了，藠頭也沒拔出來。

  楚嵐教他：「找根棍子，從根這兒鬆土，上頭再使勁，一下子就出來了！」

  應雪泥照著做了，果然拔出個小燈籠似的藠頭來，楚嵐也拔了許多，放在一旁，待挖的差不多了，摘了根草葉，把藠頭攔腰一捆，拎在手上，十分的方便。

  應雪泥看著那捆藠頭，道：「看來中午我有口福了。」

  楚嵐笑道：「正是呢。」

  兩人下山回家，也快到中午了，黑馬二兩餓的叫喚，應雪泥把它牽出來，在院子裡吃苜蓿，楚嵐把藠頭上的葉子和根須給摘了，扔給黑馬吃，只留小燈籠似的一截，又剝了外皮，露出白生生的瓣兒來。她用井水洗了洗，拿進廚房，在案板上切成小塊。

  今兒一早賣豬肉的商戶送了一刀上好的五花肉來，還送了一碗自家做的嫩豆腐，說「不是什麼矜貴物兒，給娘子嘗個鮮吧」。

  她本想打個豆腐湯，如今卻是有別的用途了。

  楚嵐把飯放黃泥爐上蒸著，切了些辣椒，又把五花肉片的薄薄的，先放油，將五花肉的肥油熬出來，然後倒入辣椒爆炒，肉香混著辣椒的香氣沖了出來，應雪泥在外面都聞著香，他把吃的差不多了的二兩趕進馬廄里，自己進來準備碗筷。

  剛進廚房，就見一盤子辣椒炒五花肉出鍋了，大概加了清醬的緣故，五花肉醬香撲鼻，混著辣椒的辛辣氣息，十分誘人。

  楚嵐洗了鍋，又放油，一邊回頭道：「端菜出去。」

  這樣的場景太家常了，應雪泥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他們真的是一對恩愛夫妻，舉案齊眉，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