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兩個村子

  「沒什麼。」楚嵐道，瞧見路旁有一個破碗，撿起來捏在手中，倒更像個乞丐了。

  吳鉤嫌惡的瞪著那破碗，見上面滿是灰塵，還有不少泥污，默默的離她遠一些。

  楚嵐卻不在意，眼見前面走來一個老婦，牽著個小孩兒在溜達，忙上前，拖著腔調：「好心的～大娘～賞我們姐弟～一口飯吃吧～」

  那老婦見楚嵐和吳鉤一副標準的討飯相，忙拉著孩子，躲的遠遠的，嘴裡還罵：「滾滾！哪裡來的臭要飯的！」

  楚嵐做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那老婦見她如此，心中又生了一些惻隱之心，道：「你去村里看看，有幾家生意好的，或許有些糧食舍予你。」

  老婦走了，楚嵐對吳鉤道：「阿弟啊，你看看你說的大巫，哪裡是什麼世外高人，分明就是生意人哪。」

  吳鉤無話可說，跟著楚嵐進了村。

  如吳鉤開始描述的那樣，這村子的確十分有特色，家家戶戶皆是以桃木做門，貼著符紙，門口還窩著一條烏黑髮亮的大黑狗。

  

  每個小院裡都有一個「大巫」模樣的人，坐在院子裡，或閉目養神，或念念有詞。有的房裡還傳來幾聲小孩的哭鬧，倒是生活氣息十足。

  聽到腳步聲，有幾個「大巫」睜開眼睛看一眼，見楚嵐二人乞丐模樣，又不屑的閉上。

  楚嵐心知這是他們在等「生意」上門，心中頗覺好笑，順口問了一句：「哎呀，哪個大師給咱們算上一卦～這低聲下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一個頭上插滿鳥毛的婆子嗤笑道：「我幫你倆問了問神仙，神仙說了，是一輩子吃舍飯的命，別忙啦！」

  另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頭道：「錢道婆，你何苦耍他們？口裡積德吧。」說著，看向楚嵐二人，和氣道：「你們也不必在此處盤桓啦，這一帶水土不好，地里也產不出什麼東西來，自己吃都不夠，哪有給你們的？」

  錢道婆一聽，道：「馬老頭，你倒裝的清高，前幾日費員外請你去時，你怎說的天花亂墜呀？」

  馬老頭閉目養神，不吭聲了。

  楚嵐與吳鉤在村子裡溜達了一圈，也無人施捨，吳鉤哀嚎道：「小爺紆尊降貴了這麼久，竟無人可憐可憐麼？」

  楚嵐道：「這些人在外頭裝神弄鬼得些銀錢，今日有，明日無的，家中糧食不多也是尋常，混口飯吃，阿弟切莫要求太高。」

  吳鉤只得閉嘴，兩人離了這村子，上了官道，往另外一個村子走去。

  路上，吳鉤問：「我看那村子和上次沒什麼兩樣，你看出什麼啦？」

  楚嵐搖搖頭，道：「再說吧。」

  吳鉤見她不肯講，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兩人走下官道，照舊是穿過一片丘陵和灌木叢里的小路，才到了一片開闊地帶。

  渭河水如一條長龍一般，靜靜的臥在村子的邊上，這村子周圍倒是有幾塊星星點點的菜地，種著些半死不活的白菜等農作物，那些綠茸茸的穗狀雜草在白菜旁長的生機勃勃。

  吳鉤見了村子，便噼里啪啦說開了：「這村子叫鲶魚村，聽說神龍年間有一個獵戶常在此地打獵，為了方便，搭了個窩棚，一日他打獵回來，見窩棚里飯菜齊全，還有個美嬌娘，於是與她結為夫妻，子子孫孫繁衍，就成了村子。」

  「額，這個故事我好像聽過。」楚嵐道，「你確定是美嬌娘而不是田螺姑娘嗎？」

  吳鉤莫名其妙：「什麼田螺姑娘？那美嬌娘其實是河裡的鲶魚變的呀！」

  「鲶魚變的？還美嬌娘？還嫁了人？」

  吳鉤哼哼：「反正縣裡縣誌是這麼記著的。」

  「以訛傳訛。」

  「哈，好像你知道似的。」

  楚嵐指著那村子道：「這裡是渭水河的下游，河床泥沙堆積之下，河流改道也很正常啊，露出開闊的河床供人繁衍生息，自然就形成村落了，哪裡有什麼鲶魚精？」

  吳鉤默默看天，道：「我不曉得，你說了我也不曉得。」

  楚嵐笑道：「你不曉得也不打緊，我知道便可了。」

  兩人往村子裡走去，路過那片白菜地的時候，她突然道：「你等我一下。」然後走到菜地中，折了一根那穗狀雜草的枝條，放到嘴邊，微微一抿。

  鹹的。

  楚嵐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伸手要去看白菜的根部，一個聲音傳來：「你在，幹什麼？」

  她抬起頭，看見一個男人站在不遠處樹蔭下，看不清面孔。

  楚嵐愣了片刻，擠出一絲笑，道：「大爺，行行好，賞咱們姐弟一口吃的吧。」

  吳鉤見有人來了，忙跟著哀嚎。

  那人沉默了一會，道：「好啊。」

  吳鉤愣了，這人居然這麼好說話？！

  楚嵐做出一副感激不盡的樣子，道：「多謝大爺發善心，阿弟，還不快謝過大爺！」

  吳鉤學著楚嵐的模樣謝了幾句。

  那人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楚嵐，道：「你剛才，在看什麼？」

  楚嵐終於看清楚這人的長相，那是極為普通的一張臉，只能說五官端正，他身上穿著粗布的衣裳，倘若扔到人堆里，誰都不會對他有印象。

  楚嵐咽了一口口水，道：「我們姐弟，許多天沒吃東西了，我想拔點白菜煮湯喝。」

  那人慢慢道：「是嗎？」

  楚嵐點點頭。

  那人輕笑一聲：「可憐見的，隨我來吧。」

  楚嵐與吳鉤只得硬著頭皮跟上，進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