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不老丹

  吳鉤一震，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那件事他也就聽孫甲提了一次，沒想到她竟然猜出來了。

  楚嵐見他反應，還有什麼不曉得，道：「你說有商隊在此處與那貢品車隊相遇，那商隊卻安然無恙到了縣城之中，可見不是圖財，況且又是官家的車隊，輕易哪個敢招惹？若不是圖財，只能是夾帶了些不好說的東西了。」

  她看著吳鉤，道：「你知道的吧，是什麼？說吧。」

  「我也只是聽縣老爺提過一次，說是花尚書喝醉了酒時說漏的，叫什麼不老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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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嵐道：「那是什麼？」

  「好像是天仙觀穿雲道長煉的丹藥，說是吃了能長生不老，這丹藥珍貴無比，為免歹人動心，所以秘而不宣……」

  「噢，原來是尋死丹啊。」楚嵐滿不在乎道。

  吳鉤瞪著她，似乎不滿意自己心目中神聖的仙丹妙藥被她這麼詆毀，道：「你這女人，哪裡懂得其中玄妙，須知這丹是道長借九百九十九道天仙露，七百七十七道地心泉……」

  楚嵐毫不客氣的打斷他：「我只知，這不死丹吃下去，少則一粒，多則數十粒，必定一命嗚呼，不過想想也是，人都死了，還老什麼？」

  吳鉤指著她，哆哆嗦嗦道：「你你，你敢出言不遜……」

  楚嵐懶洋洋道：「好了好了，反正你也吃不著，急什麼，咱們收拾收拾，去村子裡吧。」

  吳鉤尚未從打擊當中緩過勁來，心不在焉道：「收拾什麼啊。」

  「你既然將兩村都搜了個遍，村民定然認得閣下這張英明神武的大臉，不喬裝打扮，什麼都查不出來吧。」

  「那依你說，該如何喬裝打扮？」

  楚嵐道：「眼下你我也沒什麼材料，唯有自污吧。」

  她看了看四周，見不遠處有個泥坑，積了點水，看上去頗為渾濁，於是走過去，俯身挖起污泥抹在臉上，不一會兒，一張臉已是髒污不堪。

  吳鉤目瞪口呆的看著楚嵐從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變成了一個滿臉泥垢的邋遢鬼，又見她手裡拿著泥朝自己走過來，忙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吳鉤對自己的臉還是十分憐惜的，弄了半日，也不過略有些污漬而已。

  楚嵐看不過去，趁他不注意，挖起一塊泥扣在他臉上。

  吳鉤哎喲一聲，罵道：「你這女子，好生無禮。」

  楚嵐懶洋洋道：「你一個捕快，怎的學那些酸腐書生的腔調。」

  吳鉤氣的要死，又沒辦法，站起身，道：「好，咱們走吧。」

  楚嵐又道：「誰家的乞丐穿的這般體面？」

  吳鉤不服氣，瞪著楚嵐身上半新不舊的鵝黃襦裙，道：「你還有臉說我，你自己不也穿的整整齊齊的？」

  楚嵐低頭一看，道：「多謝提醒了。」說罷，走到官道旁的一個半人高的丘陵後頭，過了一會出來。

  原本挽好的頭髮也披散了，上頭還沾著幾根草葉，那身鵝黃襦裙仿佛在泥中滾過一般，皺皺巴巴，又髒亂不堪。

  楚嵐斜了他一眼，道：「阿弟，該你了！」

  那吳鉤罵道：「別叫我弟弟，老子才不是你弟弟！」說罷，憤憤的走到那丘陵後頭，再出來時，也是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兼渾身髒兮兮。

  與楚嵐站一塊，倒是十分的搭配。

  楚嵐道：「這兩匹馬卻是不能騎了，你把它們栓到隱蔽些的地方，栓牢些，待會咱們還要靠它回城裡的。」

  「哦。」吳鉤應了一聲，牽著兩匹馬往官道旁的一叢雜樹林走，走到一半才回過味來，惡狠狠回頭：「你！不許這麼使喚我！」

  楚嵐當他是小孩兒玩鬧，笑了笑，沒說話。

  這般雲淡風輕，叫吳鉤越發的磨牙起來。

  吳鉤拴好馬，把馬鞍上的刀取了下來，拿在手上走了出來。

  楚嵐嘆道：「你拿著這大刀，好生威風，不像是去討飯，倒像是帶刀侍衛了。」

  吳鉤看著自己的大刀，也覺得不妥當，嘴還是很硬：「萬一出事，也好防身啊，我藏身上便是。」

  楚嵐頭痛道：「瞎子才看不出來，放馬上去。」

  吳鉤嘟嘟囔囔的回去放刀，出來時見楚嵐不知從何處撿了兩根木棍子，柱在地上，佝僂著身子，倒真像個乞丐，不由得咧嘴笑了出來。

  楚嵐看他來了，扔了一根棍子給他：「給你防身。」

  吳鉤接過棍子，如同舞槍弄棒一般的耍了幾下，自以為威風凜凜，然後道：「走，先去大巫村。」

  「大巫村？」楚嵐只覺得這名字十分的耳熟。

  吳鉤見她不知，有心顯擺，道：「你怎連大巫村都不知道？村裡頭皆是有道法的大巫，十里八鄉若要驅邪捉鬼，都到這兒來請大巫下降呢！」

  楚嵐這才想了起來，王甄氏請來給病中的應雪泥「作法」的巫婆，就是從大巫村出來的。

  聽說要價還不低呢。

  她回憶了一下那巫婆在應雪泥門口的表演，心中明白了幾分。

  那吳鉤見她不說話，還當震懾住了她，越發來勁：「我們去搜村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是桃木門，貼著黃紙符，你定是沒見過。」

  楚嵐無奈道：「你信這個？」

  吳鉤不服氣道：「皇上還請了淳于道長做國師呢，怎的不信？」

  「他們若是真有什麼神通，還容你這個愣頭青帶著人搜村子？」

  「呔！你說誰是愣頭青？」

  楚嵐笑道：「吳爺，少囉嗦啦，領路吧。」

  吳鉤氣呼呼的領著楚嵐往官道上走了一會，便見到了一條岔路，沿著岔路穿過幾片丘陵和雜樹林，就看見一塊開闊地，大概有幾十戶人家聚居，正冒著炊煙。

  楚嵐看了看天，見太陽老高了，知道快到中午了。

  吳鉤的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聲音頗大，不由得臉一紅，忙咳嗽遮掩。

  楚嵐對吳鉤道：「吳爺，我也知道您心高氣傲，只是形勢比人強，待會進了村子，你我就姐弟相稱吧。」

  吳鉤不服氣：「你個丫頭片子瞧著還沒多大，還想當我姐姐？」

  「你若不依，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去，您老自去照應兩匹白馬吧。」楚嵐輕鬆道。

  吳鉤閉嘴了，自己已經搞得一身腌臢，若是回去，狗屁不抵，而楚嵐要是不與他走一塊，兩個乞丐同時冒出來也令人生疑心。

  吳捕頭只好勉為其難，嘴上還硬，道：「隨你怎說，反正休想我開口。」

  楚嵐笑了笑：「這便是了。」

  兩人拄著棍子，往村子裡走，那村子不算大，周邊卻有不少空地，但連一塊菜地都沒有，就這麼荒著，遍地都是一種綠茸茸的穗狀雜草。

  楚嵐定定的看了一會。吳鉤莫名其妙：「你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