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撒潑

  聽見方孺子也催她，桂娘哭道：「方爺爺好狠心，竟也偏幫那沒良心的孽障，素日裡我夫君對您是何等孝敬……」

  方孺子道了聲「朽木不可雕」，就不再說話。

  王福張羅著讓桂娘回去拿地契銀兩。

  那桂娘磨磨蹭蹭的往外走，過了許久才回來，手上拿著一個青布包袱，扔在地上。又道：「帳已兩清，祖屋卻是明日才能騰出來，你們若要再逼我，我便一頭撞死在這裡。」

  王福看了看王春，見他微微點頭，於是道：「明日就明日。」

  他撿起包袱來，見裡頭是銀兩和地契，翻看了一番，再送與方孺子查驗，驗明了數量，又交給王春。

  王春臉上泛著點喜色，周圍人也都恭喜他。

  王福起身，道：「分產一事，便是了局了，誰再不許說三道四，不然老夫定拿拐杖敲他一頓。」

  眾人齊齊道：「正是。」唯獨桂娘哼了一聲，滿臉不服氣。

  王福只當沒看見，又道：「奉縣老爺的鈞旨，明日開祠堂，王春燒香祭祖，接任族長，王姓人明日都來熱鬧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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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應下，漸漸散去。

  王春拎著那隻青布包袱，喜的不知今夕何夕，竟沒挪窩。

  王福走過來，道：「明日燒香後，慣例是流水席，你這族長可要與眾人痛飲一番！」

  王春歡喜道：「今日多謝長老斡旋！」因說到長老，他又抬頭去找方孺子，卻發現人早就不見了。

  王福道：「明日你方爺爺未必會來，我卻是要捧場的，只是按照祖宗的規矩，這流水席還需你破費。」

  王春忙從包袱里掏出一錠銀子，塞在王福手裡：「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有勞長老費心。」

  王福覺得手中一沉，心知銀兩不少，十分舒心，拿著錢，客氣了幾句，便走了，去安排流水席的菜蔬。

  應雪泥見了這一幕，笑了笑，對楚嵐道：「他拿回了他的東西，咱們也要回自己家了。」

  站在兩人身邊的王甄氏道：「怎麼？公子也要搬家嗎？」隨後又恍然大悟：「是了，那王驢兒占了公子的宅子，也該騰出來了。」

  應雪泥道：「正是，我們今日便搬了。」

  王甄氏躊躇道：「也不知那王驢兒騰好了沒，不如再到我家住一晚吧。」

  應雪泥道：「他騰不騰是他的事，我住不住卻是我的事，阿嵐覺得呢？」

  楚嵐笑道：「本該如此。」

  幾人回了王春的小院，此時已是中午，王甄氏燒了一桌好飯，吃過之後，楚嵐與應雪泥休息了一會，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準備出門。

  王春還有些疑慮，道：「閻王好惹，小鬼難纏，雖說公子占理兒，可那王驢兒實在是個滾刀肉，不如我與你們一同前去，有事也好幫忙……」

  應雪泥道：「王大哥莫要擔心，並不要緊，倒是明日你們本家集會，還需好好準備，我夫妻二人是外姓人，就不去了，安頓好了再請王大哥來家喝酒。」

  王春夫妻將二人送出小院，他兒子跟楚嵐他們混久了，有了感情，拉著楚嵐的衣裳哭哭啼啼，楚嵐彎下身勾了勾他的鼻子，道：「過幾日來姐姐家玩。」

  兩人離開王春家，走在田埂上，倒是十分的悠閒。

  楚嵐開口問道：「你說那王驢兒會不會輕易騰房子？」

  「不會。」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阿嵐最初到這村子裡的時候，不就想好了嗎？」應雪泥道：「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楚嵐翻了個白眼：「最多一兩，多了也沒有。」

  「一兩足矣。」

  一盞茶的功夫，他們穿過了村子，到了村口，此時商道上還是很熱鬧，不少客商趕著在太陽落山前進城。

  還有不少短工站在路邊，四處尋覓僱主，他們個個都生的人高馬大，十分健壯。

  應雪泥與楚嵐坐在路邊的青石上，不一會兒，便有人上前問：「公子可是招工呢？」

  「正是。」

  「什麼活計？」問話的是個結實的小伙子。

  楚嵐說了幾句，那小伙子遲疑了片刻，道：「可有房契？」

  應雪泥將房契給他看了看，那小伙子放下心來，又喊了幾個人過來。

  一行人便向王驢兒家走去。快到的時候，楚嵐道：「咱們還是先禮後兵吧。」

  應雪泥道：「也好。」於是轉頭對那幾個小伙子道：「勞駕幾位先遠遠的跟著，待我招呼時再過來。」然後便與楚嵐走到王驢兒的院子前。

  王驢兒此刻還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抽水煙，他老婆在屋子裡燒飯，見著應雪泥和楚嵐，他忙起身，道：「公子，夫人，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楚嵐單刀直入，道：「我們準備住進來了，你們趕緊搬吧。」

  王驢兒愁眉苦臉：「公子好歹寬限幾日，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流鼻涕的娃娃……」

  應雪泥道：「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與娘子卻是等不得了，你速速搬走吧。」

  那王驢兒又氣又怒，往地上一躺，打起滾來，嘴裡嚎著：「哎喲，天老爺，逼出人命來了，我又沒錢，叫我搬哪裡去哇！」

  屋裡他老婆聽見響動，跑了出來，見自家男人在地上打滾，又見應雪泥和楚嵐站著，哪有不曉得的，尖叫一聲：「狠心賊！老娘與你們拼了！」

  說罷，竟張牙舞爪的沖了過來，應雪泥拉著楚嵐躲過她的爪子，順勢往她腿上一踢，那婦人踉蹌倒地，躺在地上不起來了。

  王驢兒見狀，撲過去，抱著他老婆，嚎啕大哭：「天老爺啊！打死人啦！」

  他老婆也跟著嚎：「哎喲喲，我的心肺腸子疼，我要死啦！」

  夫妻倆一唱一和，成功的把四鄰八舍都鬧了過來。

  見人愈來愈多，王驢兒夫妻的聲音越來越大：「哎哎喲，要出人命了！打殺我啦……」